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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易中郎将 -74- W15 - 星空

送交者: 朝花夕拾myzlj[♂★★木易中郎将★★♂] 于 2024-07-19 10:10 已读 198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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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三年级的一天傍晚,妈妈还没有下班,我那亲爱的爹地嘻嘻哈哈地拿来了一张报纸给我看。我看了一眼。这一眼非常地昂贵,因为其代价是病了三个礼拜。奇妙并非在于这张报纸,而在于上面的一幅非同寻常的照片。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在昏暗的暮色中,照片上面模模糊糊地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大脑袋,长着大象的耳朵、蝴蝶的嘴的面容奇异的生物正瞪着一双猫头鹰一样的滚圆而怪异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我。也许那是我平生第一次从心灵深处感受到一种莫可名状的不知来自于何方的绝望的恐惧。我失声尖叫,四处乱窜,一头病倒。接下来的两个月,我那追悔莫及的亲爱的爹地天天被我那血贯瞳仁的亲爱的妈咪咬牙切齿地骂个狗血喷头,直到我恢复健康以后很久,这件事情还常常作为典型的论据在多种场合被引用,用以印证“当爹的当然比不上当娘的知道怎么样照顾孩子”这一亘古不变颠扑不破不言而喻且毫无悬念的结论。然而我从此晚上再不敢一个人走夜路,睡梦中常常会突然醒来,感到黑夜中那双直勾勾的眼睛无处不在,盯得我心惊胆颤,噤若寒蝉。
那照片上的生物究竟是什么?那是1990年巴西某地方政府声称抓到的一名外星生物的婴儿。据说当时该婴儿已经死亡。当然现在想来那十有八九又是某些无聊的飞碟爱好者的炒作。自从生病了之后,我妈妈严禁我爸爸再让我看任何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奇妙的事情在于,那双眼睛除了给予我恐怖的感觉之外,也在我内心深处埋下了好奇的种子。渐渐地我竟然对飞碟和外星人产生了兴趣。这兴趣一天天地浓厚起来,到初中的时候几近狂热。那时我所喜爱的课外读物除了和之外,大概就是这一类玄乎其神的书籍和杂志。记得经常把零花钱甚至是买早点的钱省下来,拿去买。买回来之后废寝忘食地阅读,读到得意的地方,还要整理到卡片上面,以备将来检索查阅。说别的话题我无精打采,一提到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我就变得精神焕发,滔滔不绝。大家都觉得我开始变得有些神叨叨儿的。班里面搞娱乐活动,有人尖着嗓子唱张学友的歌,有人扭着屁股跳杨丽萍的舞,而我则洋洋得意地跑上去讲外星人的故事,信誓旦旦,好像我都亲眼得见似的,讲得忘乎所以;下面同学们则好像看外星人似的,看得目瞪口呆。那时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被UFO劫走,然后和宇宙友人们友好相处一段时间。可惜我是剃头挑子—— 一头热,外星生物对我从来不感兴趣,别说劫持我,就是让我看它们一眼的机会都不给。看报纸新闻上经常报道某地某时某人发现了不明飞行物,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一厢情愿的我徒有羡慕得死去活来。时常傻呆呆地仰望星空,幻想在那深邃宇宙的深处,会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在发生。突然发现有几个彩色的光点儿在一闪一闪地快速移动——“妈妈,快看,有飞碟!!”妈妈头都不回,“噢,孩子,那叫飞机。”
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一点儿都不假。当年我在有关外星生物、飞碟、时空隧道、未解之谜等等诸多神秘事件方面的知识积累范围之广、内容之丰、程度之深令人叹为观止,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与此同时我在数学、语文、外语、历史等中考科目上的成绩下降之快也令人发指,所以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我做出了痛苦的抉择,远离了这些旁门左道,回归了正统。这一下子就是四、五年过去了,直到高考完毕,我发现我的分数虽然能上北大,可是选不了诸如法学、国际金融这类当时炙手可热的好系了,于是就打起了考古系的主意。心想说不定哪天手气好的话,挖开一座古墓,发现里面停着一架飞碟,阿亚,原来这是史前时代外星人的基地亚;然后开记者招待会,发表大块文章,上百家讲坛,出访那美克星,开辟宇宙交往的新纪元……想着想着口水就流下来了。多亏了我那意志坚定头脑清醒的妈妈以铁腕手段包办了我的大学志愿,否则现在我大概正在广西的原始丛林里面戴着一顶没了边儿的草帽挥舞着小铲子汗流浃背地修理地球儿呢。
少年渐渐地长大了,那个时代所特有的瑰丽神奇自由放纵的思想也同逝去的时光一起留在了曾经的岁月里。当我再回首自己的青少年时代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一个不顾一切地追求自己兴趣的我,虽然形同异类,身单影只,可是却兴致勃勃,陶醉其中,体会到了很多人未曾享受过的在心仪的求索中得到内心的满足和充实而产生出的一种幸福感。很多时候我们嘲笑一些在我们看来思想和行为稀奇古怪的人,可是他们的那些多于我们的幸福,我们又怎么能够知道。幸福是属于自己的,我们却常常只想着把它给别人看。我们总在寻找着幸福的定义,找到了的定义又未必真正正确。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又是如此地短暂,何必非要先定义什么是幸福,然后再去想办法去享受它呢?
昨天晚上10点多钟,正在我似睡非睡之时,半梦半醒之间,耀眼的白光突然闪进我的屋子,霎时间形同白昼。我骤然惊醒,不知身在何处,蓦地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飞碟来了,外星人要把我劫走。惊魂未定地向外一看,一辆救护车正停在对面的楼口,车顶上的灯光刺得我眼睛隐隐发痛。再也不想睡了,就穿好衣服出去散散步。走在林间的小路上,听夜莺在树丛中歌唱。站在布满青草的小丘上,仰望着深蓝色的星空。记不起是哪位思想家说过,最让人感到渺小的事情有两件:一是仰望头顶的星空,一是探求自己的内心。就在这一刻,我问自己,你到底是为什么,连听到的风声也是这样的轻。又看到夜幕中几个彩色的光点儿一闪一闪地划过云层,好像一枚神箭,正穿越白羊双子的两颗守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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