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毛泽东的理解补充版

笔迹学泰斗  韩进

 

不知笔名发表了《不偏不倚，客观公正评价毛泽东》一文，说：“毛泽东是一个集君主专制帝王思想和民族主义以及理想主义于一体的一代雄主”，想以此给毛泽东盖棺定论。我搞笔迹学，专门从内心世界的角度评人论事，对此有些异议。

不知笔名先生把君主专制帝王思想、民族主义和理想主义凑在一起，或许以为这样不分主次，融合了各方面的意见，一锅大杂烩，就可以迎合各方面的口味，使大家即使勉强也都能接受。但我就不能勉强，不能同意。

我坚持认为，毛泽东的内心世界是以个人英雄主义、个人当伟大领袖、当全国人民甚至全世界的救世主为核心，处理一切事物的主次轻重都是以此为前提。当然，毛泽东的思想也肯定是有发展过程的，青年时是当英雄，救国救民，建国后就想当伟大领袖，当救世主，要改天换地，再造一个新世界，新乾坤，逐渐发展的。

文革后期，中国人民连红高粱、黄玉米也吃不饱，特别是北方农民吃着鸡都不吃的晋杂高粱，城市里一些人家祖孙三代住在一个屋子里，南方、北方都有全家人只穿一条裤子的贫穷事例，这使一些人容易认为毛泽东就是不关心人民的物质生活，不关心经济，其实这是不对的。整个五十年代，毛泽东并没有这种倾向，相反，大跃进恰恰是表现出毛泽东巴不得一下子富起来的急躁。不顾经济搞阶级斗争为纲，搞无产阶级专政，是在大跃进失败、毛泽东被迫退居二线之后，这说明，阶级斗争、两条路线的斗争，无产阶级专政，这些东西都是毛泽东用来夺回失去的权力使用的武器，并非是毛泽东一贯固有的思想内容。

斯大林去世后，毛泽东要和赫鲁晓夫争共产国际运动的头把交椅，这是很自然的，也是必然的。怎么争呢？中国的文化传统就是道德治国，以意识形态做抓手，历来是政治斗争里的拿手好戏。中国共产党刚刚夺取政权，第一代领导人意气风发，革命热情正高涨时，从道德的角度认为苏联共产党变修了，变质了，这也合情合理。

毛泽东的个人意识形态是以自我为中心的特点很突出，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欲望指引着思维的方向，一切都是“拿来主义”，为我的实用而服务。灵活，变通性极强，今天这样说，明天那样做，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的精明，就在于，他把握得分寸常常很好，不受各种迂腐的思想观念干扰。

毛泽东的思维，喜欢想象，随意联想，但很不喜欢严谨的逻辑推理，他非常感情化，经常被感情所左右。威望受挫，权力缩水，对毛泽东来说就是很大的打击。忿忿之余，只讲感情不讲理的他，当然不会反思自己有什么过错，而一定是从潜意识里自觉地要攻击别人。怎么攻击呢？经济工作，行政工作，都不可能；同国外的反修斗争一样，依然是反对修正主义、路线斗争，于是，文革浩劫就上演了。这样做，既符合毛泽东夺回失去权力的政治需要，也符合毛泽东当救世主改变世界的主观理想和愿望。

政治斗争的特点是，政治家不能随便改变旗帜和口号，改变就等于自取灭亡；旗帜一经打出，就是一副枷锁。反修的旗帜一旦打出来，毛泽东就必须在此后的一生内不断地为自己辩解，他失去了回旋的余地。文革后割资本主义尾巴、取消资产阶级特权，人民公社的生产队规模只许扩大，不许缩小，直至要消灭人民群众头脑中的“私心一闪念”，政策不得不越来越左……

君主专制帝王思想、民族主义和理想主义，三种标签凑在一起，却不能说明毛泽东思想的主要内容，主要追求。毛泽东思想的核心是反对剥削，反对压迫，反对特权，人人平等（但并没有在意从自己身上做起），坚持公有制，经济平等重在收入平等，缩小等级差别。这就是他反对走资本主义道路、反对修正主义的思想基础。扩大贫富差别，走资本主义道路，在毛泽东看来就是彻底否定了自己，就失去了自己的政治使命。捍卫自己的理想和捍卫自己的地位与权力，都需要使用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专政这种手段。这是一条绝路，捍卫自己的理想和权益，就违背了全党全军全国人民的根本利益，这一点至少毛泽东是有感觉的，毕竟他很聪明；但毛泽东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底，死马也要当作活马医。晚年他已经亲眼看到了事情的不可为，悲观的情绪是他经常痛哭流泪的原因。但他依旧坚信自己代表着正义和真理，相信总有一天人民还会怀念自己。

追求平等这一点，很容易引起争议。关键是拿什么人与什么人比较。毛泽东追求的是人民大众的人格平等和经济收入的数量平等。官方表面上说人民当家做主，实际上底层不识字的贫下中农说起话来也理直气壮，各级干部都不敢公开鄙视人民，都自称是人民的公仆，勤务员，贪污腐败现象最少最轻，可以说肯定是自古以来最清廉的时代。

毛泽东时代，是同一类人之间相比，比较平等，差别不大。比如农民与农民相比，工人与工人相比，干部与干部相比，贫农与贫农相比，中农与中农相比；同一地区内部比较平等，同一个村庄内部比较平等。毛泽东是先把人分成不同的等级或种类，先固化等级，然后在此基础上寻求平等。在整个社会上追求全面的平等，谁也办不到，根本没有可能性。这种状况使许多人感觉毛泽东时代比较平等。改革开放之后，每个人都感觉到一家人内部也不平等，亲戚朋友之间也不平等，处处不平等。实际上，毛泽东时代仅仅是城乡差别就是两重天，农村姑娘想嫁到城里去几乎不可能。改革开放之后，城乡差别明显缩小了，一些农民企业家成功后与城里人没有差别。改革开放之后社会的壁垒逐渐打破，公开的等级变成红二代、官二代之类，但这种差别总不像毛泽东时代那么明确具体。

毛泽东十分惧怕两极分化，不允许少数人先富起来。结果就导致了共同贫穷，而毛泽东是即使共同贫穷也在所不惜，虽然他也希望找到摆脱贫穷的法子，结果是只有提高觉悟、无私奉献和学大寨那一套。与此同时，伴随的是把地主富农黑六类打入地狱和搞个人崇拜早请示晚汇报那一套的绝对不平等，人民大众与毛泽东本人的绝对不平等。

毛泽东生怕社会主义社会在发展过程中自然地重新出现地主和贫农，出现资本家雇佣工人的现象。他认为这是最根本的原则，是红线，再不能退让，决不能退让。这是毛泽东思想的核心观念，他认为这就是修正主义，就是资本主义复辟。从感情上，他也不允许任何人否定他过去打土豪分田地的光辉历史。

 如今绝大多数人都看清了公有制的不可行，但毛泽东当时看不到，这是他的历史局限性。他始终在迷茫中期待着奇迹，期待着突破，并且坚信有着突破的一天。 

毛泽东的人生观的形成原因。
  根据现代心理学的研究成果，结合毛泽东原生家庭的实际情况，应该这样推断：

毛泽东的父亲思想传统而陈旧，企图让儿子保持农耕家庭的优良传统，吃苦耐劳，勤俭持家，继承自己比较富裕的家业。毛泽东的母亲思想开明又偏于放纵，允许儿子自由“解放”。在母亲的保护和纵容下，形成了对父亲的反叛及狂傲个性，毛泽东根本看不起父亲的生活方式。适值世事艰难，毛泽东要当拯救国家的英雄人物，这在当时是潮流，类似的人物比比皆是。总体上来说，毛泽东的父亲没有起到指导儿子人生道路的作用，反而起到了反作用。母亲的纵容是助推器，而母亲的慈善心肠和广阔胸怀对毛泽东的人格有深刻影响。父母共同具有的精明则在毛泽东身上完美地遗传下来了。

毛泽东丰富的想象力来自于谁？理论上推测，应该是母亲的遗传为主，但父亲的想象力至少也不弱。 

在动乱年代，中国农民几乎都会想到学水浒梁山好汉造反起义，毛泽东要学刘邦、朱元璋同样不算稀奇。李自成、洪秀全的经验教训需要总结，恰在这时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马克思主义给中国农民造反口号“均贫富”带来了新包装，列宁十月革命带来组建新型政党的最佳方案和策略。毛泽东由此发迹，因为他最精细透彻深邃地理解了这两个要点。

中国共产党是什么？起初就是一个立志“打江山坐天下”的造反团伙，虽然有着最新式的时髦外衣，但与李自成一伙、洪秀全一伙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就个别人而言，确有献身于伟大社会理想的意愿，思想品德的高尚确实超过李自成洪秀全等辈一头，但这并不影响给这一整个团伙的定性。马克思列宁主义对于如何建设共产主义语焉不详，但对于如何夺取政权却无疑是最佳方案。依靠对象：工人农民等劳苦大众，鼓动人心的口号“反对剥削”，这些足以解决兵源问题，经济难题靠打土豪解决。毕竟，早期共产党人最需要看到的是夺取政权的可能性，只要保证了这一点，许多人就可以视死如归。

真正的马列主义者反而在实践中行不通，因为他们都是脱离实际是教条主义者、书呆子。搞革命不需要你读多少马列主义的书，更不需要你精通马列主义理论，只需粗枝大叶、道听途说就差不多够了。毛泽东没有读多少马列的书，他用心研究的始终是中国历史特别是《资治通鉴》。这一点最终反而成为他在党内领导层中的实战优势者。

许多人不能理解蒋介石为什么败于共产党，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有两个。一个原因是人口的大多数即劳苦大众被共产党吸引过去了，另一个原因是共产党属于统一号令、纪律严明的组织，而国民党是各谋私利的松散联盟，蒋介石的中央与地方政府是这种关系，嫡系军队中的黄埔军官之间彼此仍然是这种关系。

如果说中国共产党起初只是一个立志“打江山坐天下”的造反团伙，那么随着它日益壮大，直至夺取政权，它就实质上成为一个新的阶级即统治阶级，建国后入党就意味着加入了统治阶级。任何一个统治阶级，维护自己的特权肯定是自己的最高“宪法”，不管它唱出多么好听的宣言。即使毛泽东在他貌似可以为所欲为的年代，仍然不能违背这一法则。不论大跃进和文革多么荒唐，主观动机是想改造党，让党的统治万年长，这一点是没有疑问的，即使共产党内也无可怀疑的；这就是说，毛泽东为所欲为的界限在这里，如果他要违背整个统治阶级——共产党的根本利益，党内就会有人来推翻他。

分析和理解毛泽东的内心世界，他的人格，最突出也最重要的是他个人英雄主义思想和以自我为中心的思维方式。个人英雄主义使他立志要做中国的大救星，世界革命的伟大领袖，救世主，并且视为自己的不二使命，不许任何人染指、觊觎。以自我为中心的思维方式，带有浓厚的感情色彩，翻云覆雨，出尔反尔，变幻莫测，完全是实用主义，怎么有利怎么说，他的这种作风被一些人视为流氓。其实，他不管怎么变化，始终不会背离他要改天换地当大救星、当救世主的目标和需要；这和标准的流氓还是有些不同。

毛泽东的相貌有慈善的属性，言谈举止也有亲和力、感染力。就内心情感而言，毛泽东对穷苦人是富有怜悯心、同情心的。早期的共产党人中不少人不只是为了自己坐天下而打江山，而是真有济世救民于水火之情操，但是，越是接近于全国夺取政权，越是接近于胜利，自己坐天下的意愿越强烈，济世救民的志向就逐渐靠后站了；越上升至主要地位；地位越是接近于上层，这种特征越明显。这是人性抵不住现实的利益诱惑的规律所决定的。高饶“反党集团”的出现说明了这一点。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第一把交椅虽然是终极目标，但只要能再往前挪一挪位也很重要。打江山时最重要的是建功，分果实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排座位。因此胜利夺取政权之后党内斗争愈发激烈，越接近最高权力核心，这种争夺越激烈。毛泽东作为最高领导人，固然没有了争第一的目标，但维护自己的第一位置却需要绞尽脑汁。

毛泽东内心世界的特殊性在于，他并不以保持住自己的第一把交椅为满足，而是心系人民，心系自己的最高理想，那就是建设一个没有剥削和压迫的新社会、新世界。这个理想究竟是要满足个人的好大喜功欲望，还是真诚地想造福于民？这是无法分清楚的，因为二者是高度统一的。即使你理解为仅仅是他想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但造福于民却是被他确定为达成这一目标的唯一手段。

缺乏理性思维，缺乏科学常识，所以毛泽东不可能仔细地研究思考如何有步骤地周密地实现自己的崇高理想，一生被感情主导的他更不可能自我反省自己的理想是否脱离实际。他感性地一厢情愿，莽撞地胡乱冲撞，像中国历代道士炼丹似的期待着侥幸出现奇迹。大跃进和文革都是这样产生的。

中国历史是一部集权专制不断发展加强的历史，毛泽东也跳不出依靠集权实现理想的窠臼。他一方面要把所有权力都掌控在自己手里，让自己的地位超过历史上的任何人、任何帝王将相，另一方面又希望人民当家做主，彻底摆脱被地主资本家资产阶级压迫的命运。表面上人民群众地位至高无上，实际上与关进笼子里的猪羊无异。这种自相矛盾的做法，无异于揪着自己的头发要离开地球，最终的失败不可避免。

中国基层老百姓对毛泽东持久的怀念，虽然有共产党政权的禁锢与引导作用，而那个时代的清廉政治和毛泽东为民的初衷，是这种怀念的主要因素。西方反共人士不管再怎么咒骂他是恶魔，但效果总是不大。只是在知识分子中间，头脑清醒的人逐渐看清了历史的真相，才明白了毛泽东的人品与人生事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就我而言，肯定毛泽东的主观动机偏多，而否定他的所作所为居多。

 

毛泽东的本质，既是诗人，也是农民。诗人代表了他思维天马行空的一面，农民则显示了他视野的局限性。他不理解西方自由民主平等那一套价值观，他不理解人民需要有精神生活，不理解人需要有自由，不理解社会需要有民主。他认为人民的幸福生活只是吃饱饭，放开肚皮吃，劳动之余能唱歌，有戏看。这种生活理想仅仅是历代不识字无知识只晓得种地的老农民的追求。他不懂西方文化，完全不理解现代人的精神需求，连人类需要言论自由才会心情舒畅这一点他也不太懂，不明白；大体上他的思想水平还处于治国、牧民和养羊养猪都差不多的中国传统文化水平，他认为这就是“世界大同理想社会”。他治理下的人民公社，基本等同于牧场或猪圈；他竭力要改造人民的思想，就是要造就适应猪圈状态生活方式的人民，因此他要求人民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要求人民大公无私彻底奉献。他认为，没有地主剥削压迫是最重要的，土地公有、集体种地的农民生活方式就是最好的生活方式，是最理想的。毛泽东的这种思想水平是由中国传统文化决定的，中国传统文化没有人的抽象概念，只是把人与动物、与牛马猪羊相比较，治国就是牧民，牧民等同养羊。文明人的精神需求，已经超越了毛泽东的理解范畴。

除了这些政治思想观念、信仰之外，毛泽东丰富的历史知识，高超的权术权谋，对于如何评价他已经不具有重要的意义，也没有大的分歧。 

毛泽东具有农民意识和农民视野的性质。
   他缺乏经济意识和商贸意识。节俭、慷慨施舍的侠义精神；房屋、土地，土里刨食的生活方式，很难超越农民的生活境界和生活理想；对土地的眷恋，要求农民千方百计种庄稼种菜，不懂得到处乱种会破坏植被。不懂得如何实现农业机械化。不懂得学习国外的科学技术的重要性，排斥外国文明，拒绝学习别人的长处，宁可关起门来自吹自擂，夜郎自大。

毛泽东没有知识分子应有的逻辑和严谨，保留了农民的语言表达方式，法制观念；还有农民的狡黠；吹牛，蒙哄，耍赖。毛泽东对西方的法律、制度、社会心理、传统文化和生活方式知之甚少。并且拒绝学习。拒绝认真思考分析研究。视野有些狭窄；面对处理相关问题时只有斗争、革命和分化瓦解的策略，几个词汇。就像一个农民，对付任何外来入侵者只有一个法子，就是用锄头刨他的脑袋；如果打不过人家，或者想巴结人家，就热情地邀请他吃煮毛豆。

毛泽东的待人，看重共同的目标，不看重友情；没有贴心人。这是因为权力意志，英雄史观。他只向右派倾诉感情；他实际上只以人民为工具，只尊重抽象的人民；没有知己，也不需要知己；内心里渴望知己，但又生怕别人进入自己的内心世界。怕被人看穿、看破。内心很孤独，容易沉浸在主观幻想中。

西方文化知识贫乏，人道主义、人权观念几乎没有。
  矛盾论、实践论的理论水平明显地超越了他的实际认知水平；这表明他人参与了写作过程。

毛泽东个人崇拜的欲求，既是英雄史观所决定的，也是顺应以自我为中心的感情所决定的。在这一点上或这一方面，他是本能地反马列主义的。本质上，他至多算得上半个马列主义者。

能夸夸其谈旁征博引，海阔天空滔滔不绝，但不会严密论证，不会逻辑推理。平常他只讲自己的一面理，犹如法庭上的原告和被告，始终在不择手段地为自己辩护，很少有理念性的原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没有理念层面的自尊，只有感情层面的自尊——这就是自己要成为大救星或救世主的理想，这是他内在自信的依据；失去了这根支柱，他的自信以及整个人格结构都会垮掉。实质上他缺乏内在的自尊与自律，正如传统的中国人，只要面子上能蒙哄过去就好。耍赖，销毁证据，在他无所谓。

中国人具有典型的农耕文明的特点，总带着对土地深深的眷恋。所以中国人不仅到哪都想种菜，还想把地球打包带走。毛泽东身上同样缺乏现代文明的痕迹。他的风度翩翩，只是他把自己想象为神的自然表现。

中国人缺少个性，总是习惯于先国家后自己，集体大于个人。在这一点上，毛泽东与众不同，他总是把自己置于一切之上，无法无天，一切都为自己服务。就人格来说，这是他的神奇之处，让中国人世世代代感到神秘。加上他超强的想象力，构成了他传奇般的人格魅力。

毛泽东是近代中国领导人的一个坐标，依据毛泽东可以衡量每一个领导人的优劣短长。

2023年2月5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