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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玉峰:我所知道的国民党四十军

送交者: 布南温[♂☆★★声望品衔12★★☆♂] 于 2024-07-05 10:40 已读 2352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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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玉峰:我所知道的国民党四十军
2024-07-03 16:28·自然与社会

引子


*本文摘自《临沂文史资料》第三辑(未查到出版日期),作者田玉峰,原标题《我所知道的四十军》

庞炳勋(1879年10月25日—1963年1月12日)

庞炳勋(1879年10月25日—1963年1月12日),河北新河人,字更臣。原在西北军任职。1930年任国民党第六路军总指挥,随冯玉祥参加中原大战。失败后被蒋介石收编。历任国民党第四十军军长,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河北省党部主任委员,河北省政府主席,冀察战区副司令长官兼第二十四集团军总司令。


1943年5月10日,在山西陵川地区作战被俘,率所部七万人投降敌人。后任汪伪军第五方面军总司令、开封绥靖主任等职。


抗日战争胜利后,与蒋合流,被委任为国民党先遣军第一路总司令。全国解放前夕去台湾。


正文


一九三八年春,正当抗日烽火在各地熊熊燃烧的时候,我以一个乡师学生的身份,参加了“救亡图存”的战斗,在四十军当了一名二等兵。


临沂失守以后,我随该军转战于江苏、河南、山西、河北等省,从二等兵、排长、连长、副营长直到军特务营营长。一九四五年,日寇投降后,离开了四十军,到北平傅作义部队又当了营长,一九四八年随傅作义参加和平起义。起义后志愿返回故乡——临沂,一九四九年六月到临沂师范任美术教师,一九七七年退休。


因四十军在临沂抗战时有功,不少人想了解四十军的始末,我在四十军多年,现把我所知道的四十军的情况,整理出来,以供参考。因事隔多年,有些人名职务多失记,仅就记忆所及,分述于后,错讹之处在所难免,希知情者指正。


一、四十军与庞炳勋

四十军是冯玉祥先生的旧部,内战时投靠了蒋介石。因系杂牌军,象个孤子一样,倍受蒋的歧视和排挤,名义上是一个军,实际上只有三十九师一个番号,下属五个步兵团,加上军直属营不过一万多人。


军长庞炳勋,行伍出身,在当营长时腿部受伤,成了瘸子,多年以来都称他“庞瘸子”,称四十军为“庞瘸子的队伍”


庞系河北省人,他的部下以河北籍人为最多,副军长马法五、参谋长贺××、高参王叟吾、三十九师师长刘世荣都是河北省人,又都是保定陆大学生。下边团、营级骨干也多是河北人。特别是医务人员,几乎全是保定附近的人。士兵中以河南人最多,山东人次之,老粗多,差不多都有浑号,很有些水浒传式的人物。

如一O六师师长李振清,作战勇敢为人果断,都叫他“李大砍”。有个刘团长,好喝酒,打仗就光膀子,抡大刀,六亲不认,称为“老妖怪”。还有“韩快腿”、是二三四团团长韩凤仪,每天步行到各连驻地巡视,从不停止。还有“刘疯 子”、“陈二虎”、“游老蛮”、“司和尚”,都是根据其特点起的。“崔老陕”是个副师长,“吴大舌头”是参谋长。平时对这些人都称外号,而不直呼名字。


庞军长保留了西北军的好传统,讲纪律,爱百姓。在长期内战中,他一贯采取“保存实力”的策略,看风使船,适应形势。在蒋阎冯大战时期,庞炳勋曾倒戈投蒋,截击了西北军韩复渠的一个旅(黑石关之役),补充了很多轻武器,所以西北军将领骂他是“不倒翁”、“不义气”。


一九三五年,庞炳勋部在江西围攻苏区,差一点被红军消灭掉。一九三七年,在沧县抗日战争中,部队损失大半,撤退到苏北海州整补。蒋介石乘机要撤销他一个团的供给,他感到很为难,就去求救第五战区司令李宗仁。李开始对他也不怀好感,经交谈后比较投机,乃为他请示蒋介石,撤销了原命令,庞军长和四十军官兵对李十分感激。当临沂危急时,李长官就指名让庞率全军到临沂阻击敌人。四十军在临沂坚持抗战,阻击了坂垣师团,并与五十九军合力打退了敌人的进攻,终因伤亡太大,补给困难,被敌攻破城防,撤出临沂。


二、临沂失守 沛县布防

一九三八年四月下旬,庞军长含泪撤出临沂,命令部队沿沂河分两路向新安镇(现新沂)集合,河东阵地的守备军在河东直接南下;守城部队沿河西南行。在新安镇上火车时,万多人的部队仅剩下数千人了,有的一连只剩二十来人,补充团王大章营在临沂战役中已全营复没。在南关尚有数百伤员未及南运,暂留美国医院内(今地区人民医院),日寇进城后,这些伤员,一夜之间都爬行离开医院,大部死在麦田里。


车过徐州到黄口下车,四十军奉命在沛县城及微山湖西南沿湖构筑工事,阻击济宁来犯之敌,保卫徐州。部队到达沛县后,即边建工事边休整。时敌机每天自济宁起飞,成群向徐州轰炸,有时也炸沛县,幸有小麦掩护,军民少受损失。


五月底,敌自微山湖西绕湖南行,一部突袭黄口车站炸毁铁桥,铁路交通中断、徐州成孤岛。来自浦口的日军与济宁之敌会师徐州,徐州遂被突破,李宗仁逃向安徽。沛县已处敌后,四十军有遭围击的危险。


三、沛县突围 军长失踪

徐州失守的消息传来,四十军深感恐慌,庞军长决定当夜突围,向河南撤退。学生队下午接到命令,晚七时在大张寨集合出发,并约法三章:一武器不准有响声;二不准吸烟、点火、照手电;三不准说话掉队,违者枪决。经过一个下午的准备,进入行军序列,战斗部队在前,辎重炮兵及医院司令部在中间,留一团在后掩护。七时准时出发。


虽然下令不准有声音,但大部队行动,又在夜间,依然有一种沉闷的音响,人人有一种恐怖感,我们学兵队押运弹药车辆,走在后边。九时左右,约行二十里,到达敌交通要道。前面传来“注意:加快速度,不准掉队”的口令,一时空气紧张起来,人人都在准备随时和敌遭遇。恰在这时来了一辆敌人汽车,电灯光柱照得很远,突然一阵机枪声划破夜空,它象一个动员令,数千人的队伍立时象风一样散开,向两旁麦田里拼命地跑,那种混乱情形,令人无法形容,简真象着了魔一样不可控制。


究竟司令部比较冷静,马副军长和刘师长令各团整理队伍。过了半小时,敌汽车已去远,人心稍定,队伍慢慢收拢起来,前面的军直属部队首先整理成队形,后面也都集合了一部分,继续前进,这时,马副军长问军长在哪里?谁也不知去向。只知军长坐汽车在队伍附近,一发现敌汽车就不见了。

几个将领十分着急,决定部 队上刺刀、向 后转,回去寻找。当到达出事地点,仍无军长踪影。事态严重了!丢了老帅如何得了!马副军长等感到事态严重,责任重大,于是先找替罪羊,他们把特务营长王克斌找来,质问他为什么不保护军长,军长失踪谁负责?并下令“就地枪决”。立即把王营长枪毙在路旁。随之,又一声枪响,朱旅长又自戕了。马副军长怕再出现其他问题,命令掩埋尸体,继续前进。


当走到砀山附近,天也快明了,发现前面一辆汽车旁站着庞军长,他在等待部队。士兵一见军长,立即喜笑颜开,向后传达军长在前边,将领赶上前来,向军长作了汇报。军长听说因他损失了两员将校,不胜惋惜,老泪纵横。原来军长乘坐的汽车是在临沂缴获的战利品,当发现敌车时,司机当机立断,冲上前去,与敌车交会后开走了。敌司机万没想到这是四十军军长坐的汽车,还以为是自己的车。一场虚惊,丢掉了全部辎重车辆,散失很多士兵,收容了十几天才经商邱、许昌到达指定地点…-舞阳。


四、舞阳招兵 重整军备

四十军到舞阳后,庞军长就接受东海的经验,为杜绝蒋介石乘机缩编队伍,急忙采取招兵措施。他宣布河南官兵放假一个月,各回原籍招兵,招一排人回来就当排长,招的越多,升级越高。这个办法确实有效,不到一个月,就超额补齐了。兵员补齐后,庞军长去武汉向蒋介石要枪要补给,这次和蒋介石的关系似乎近乎了些。

他回来后,就向全军报告四十军今后的发展情况,非常乐观,鼓舞大家加强训练,继续抗敌。不久新枪运来了,新军服、雨伞、胶鞋全发下来,还奖给每人一元慰劳金。不久举行了全军集体入党(国民党)仪式,还公布庞为中央监察委员。


一九三九年秋,四十军又调往漂河郾城驻防。不久沈克的杂牌军一〇六师,划归四十军建制,从此四十军就是两个师两万多人的军了。庞军长把补充团编入一六师,李振清团长升为副师长,在驻马店一带驻防,开始了整训工作。一O六师师长由副军长马法五兼任。


五、漯河练兵黄泛区游击

当日寇攻占徐州后,又沿陇海路西犯,气焰非常嚣张,国民党部队患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恐日病,一退再退,开封、洛阳陷入绝境。蒋介石丧心病狂,不惜牺牲河南上百万人民的生命,下令空军在花园口炸毁黄河金堤,滔滔黄水直泄河南平原,使数十万人民葬身波涛,上百万人民流离失所,惨绝人寰。


一九三九年冬,敌在黄泛区又有活动。四十军在漯河又接受了到黄泛区游击的任务。时天寒地冻,大雪弥漫,庞令马法五副军长亲率三十九师一个团向泛区侦察,先在冰上行动,有的地方冰薄水深,人马往往陷入水中,非常艰苦。后一〇六师也派一团人马搜索泛区,经过一冬反复清查,基本上保障了那一地区的安全。


在漯河练兵期间,部队开展了操场、野外及讲堂训练。庞军长每到纪念周就集合两师官兵讲话。介绍四十军吃黄豆、穿麻包的历史,讲军队应守纪律爱百姓的大道理,没完没了,一讲就是一个上午。部队驻地分散,三点就起床,跑步集合,去晚了就挨批评,中午解散后,才回去吃饭,有的下午三、四点才能吃上早饭。当时士兵编个顺口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军长来讲话;听不听三点钟,临解散两点半”。

有时还考问士兵,谁能背诵士兵在战场应遵守的十三条《步兵操典总则》。立刻有很多人举手,他指定其中一人或数人先后背诵,他边听边点头,笑咪眯地表示满意,随即叫副官奖励大洋每人十元。在全军中,每天都要唱歌,起床、吃饭、睡眠前都有歌词,都是西北军的传统歌。因此,不识字的士兵,在这种环境里熏陶,也认了字,也有了爱国爱民的思想。四十军体育活动比较普及,除劈刀、打拳以外,还提倡田径、球类比赛。每年要开田径运动会,每周都有蓝、排球赛。


这年冬天,每师保送五人上军官学校,我有幸被选中,于一九四O年春,进入军校,地点在陕西汉中,学的是十六期步科。


六、进军山西 首战告捷

一九四〇年,山西北部敌寇向晋东南进犯,已达晋城、壶关,威胁到河南西部。当时,潼关以内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潼关外是杂牌军地区。为了减轻河南的压力,蒋又派四十军过河到山西南部与敌战斗,以达消灭杂牌、抗击敌人的双重目的。


四十军经过漯河整训,士气旺盛,战斗力增强,高唱着《大刀进行曲》渡河北上。此时,下级军官多是参加过临沂战役的士兵提升的,他们有作战经验,遇到的敌人又次于板垣师团,因而接触战斗后,屡屡告捷,敌人节节后退,待攻打晋城战役开始后,敌不战而退,撤离晋城,继又让出壶关,随有收复晋城壶关的捷报发出,四十军又获嘉奖。


在山西驻守半年,延安方面的共军也向山西伸展,“积极反共、消极抗日”的蒋介石,怎能让中共发展呢?于是防共的任务又加在四十军肩头。发来了《剿共手册》,大讲中共“罪恶”。这时我已军校毕业,回四十军当了排长。山西有一种群众组织叫“牺牲救国同盟会”简称“牺盟会”,各村都有支部。中共利用这一合法组织,深入到基层单位,所以中共的势力很快布满晋东南一带,四十军在那里很被动,找不到共方线索,标语却到处都有。


七、东下太行进驻林县

一九四一年,华北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中共活动范围扩大,各地还创建了解放区,到处袭击敌人,建立地方武装,蒋介石很怕共产党越过太行山到冀南、豫北地区去,便急令四十军开赴那一地区,作防共基地。


在一九四一年春天,四十军奉命自晋东南经陵川下了太行山,进驻到豫北林县。林县地处山西、河北、河南、山东交界地带,是各省土、特产品的集散地,也是兵家必争之地。有个河涧镇,商业发达,市场繁荣,也是政治中心,林县县府就设在这里,真正的林县城却在北边山脚下。四十军军部驻原康村,三九师驻郭家园附近,一六师在东姚一带村庄驻防。


这时,四十军又扩大成二十四集团军,把新五军孙殿英部编归集团军指挥。新五军也是杂牌军,都是西北军冯玉祥先生的旧部。孙殿英在军阀混战时和庞炳勋一样善于保全实力,反复无常。他在林县既不抗日,又不反共,与汪精卫也和平共处。四十军到达后,对他采取友好态度,相处十分融洽。

另外,归集团军指挥的还有一个没有马匹的骑兵旅,庞令司元恺充任旅长。在扩大编制的同时,调整了部队的指挥人员。庞炳勋辞去军长职务专任二十四集团军总司令、兼河北省主席,军长职务由副军长马法五担任,三十九师师长刘世荣、副师长李运通,一〇六师师长李振清、副师长赵天兴,军部尚有高参刘××,政治部主任杨××(少将)等。


此外在山西的胡宗南部二十七军范汉杰,也临时拔归庞炳勋指挥。大家都尊称庞为总座。同时,还组织了河北省流亡政府,准备打回河北省去。


四十军到达林县后,西面对付中共,北面和东面对付日寇和汪精卫的伪军。不过此时和中共关系尚无大的磨擦,只是防其下山面已;对敌伪则派出两个团进行游击,袭击据点、割电线、甚至破坏平汉铁路,不几个月就使敌伪坐卧不安。


四十军在林县时,主食由地方供应,军饷、服装、弹药却由河南运送,中间隔着数百里敌占区,必须派兵去接运。当时辎重营营长方义堂,神通广大,他用钱买通了沿途伪军人员,替他引路送信,提供方便,掩护住宿,一切都在夜间行事,往返数次,畅行无阻,使四十军在林县平安驻了一年。到一九四二年,敌方发觉补给线有问题,严加防范,关系被破坏,交通中断,致使数万人马无钱无衣,过上了艰苦生活。


在最艰苦的阶段,文娱活动也起了一定的作用。丰富的精神食粮弥补了物资供应的不足。部队从新兵中挑选了会唱戏的、会乐器的成立了戏班,每周末都有演出。豫剧、柳梆、京剧都有,还出现了受人欢迎的一些演员。如浑号叫“盖八县”的旦角,他的表演艺术确实令人着迷。在那环境里,文娱活动不仅起了很大的宣传鼓动、稳定军心的作用,而且还改善了军民关系。


八、第一次太行山会战

一九四二年夏天,安阳的日寇深感四十军对他的威胁太大,就调集了各地的日伪军数千人向林县扫荡,企图驱逐四十军离开林县。事前我方情报人员都有报告,也研究了相应措施。在河涧北面的起灯山前,构筑了主阵地,以消灭来犯之敌于阵地前,一六师在东姚一带游击作策应,牵扯敌人。

当时估计敌人后方空虚,不会长期作量,必定打上一阵就回去的。结果出我所料,这股敌人相当凶狠,他们步炮、陆空联合,对我阵地强攻硬拼。利用夜间,运动到阵地前,拂晓向起灯山制高点猛冲。守阵地的贺光连长受重伤,一时无人指挥,随被突破,制高点为敌占,又向西翼扩张,整个阵地不支,全部垮下来。这时我在河涧干训队任队长。崔副师长电话命令我在河涧以南的山头上坚守阵地,掩护三十九师向太行山退却。当我队上山时,遭到敌空中及地上炮火轰击,使我方抬不起头来。

支持到下午,山下的部队全上山后,我才集合干训队尾随撤退部队上山。途中被炸死炸伤的人和马匹很多,山下房子被敌放火烧得天都红了半边。听说庞、马正副军长已上山,只有一六师尚在山下。


山上,各山头都在构筑工事,居高临下,甚为有利。第二天敌追击上山,因道路封锁,敌骑处处挨打,马匹损失很多,敌弃骑步入山沟,地形不熟又无道路,在山沟里迷失方向,被三十九师包围。因敌与后方失掉联系,只有靠空投食品维持,空投食品又被四十军抢来。后敌空投一人下来,引导他们向山下撤退,三十九师跟踪追击,打得敌人溃不成军,狼狈逃走。


时一〇六师在山下一个叫火烧庄的山村,占领阵地。那里有个天主教堂,有高墙环绕,分三层院子,是外国人避暑的地方。一O六师就在院内筑有暗堡,枪眼到处都是,用一个团防守,预备敌人来攻时决以死战。不料敌人上了太行山,他们暂时在那里加强工事。

当山上敌人撤下来,向后退时,正路过火烧庄教堂,饱受饥饿的敌兵,见此完好院子,蜂拥前去,想找个休息的地方,或者是想用这院子抗击山上的四十军。于是一〇六师在院内发挥了威力,把这股敌人消灭了大半,敌人组织了数次冲锋都被打退,最后被迫撤走。这一仗一〇六师立了功,事后在日本杂志上发表的一篇战地通讯,就是记述那次战况情形的。


九、第二次太行会战

一九四三年秋,敌不甘失利,又纠集敌伪军分数路向二十四集团军进攻,兵力比上次多两倍,空军也出动助战。敌恐我方再向太行山区撤退,事先从山西调兵自西向二十七军发动攻势,山下的敌人自安阳、新乡、淇县向西北围攻。为迎战日寇,庞命四十军一〇六师在东姚,三十九师在河涧镇以北以东严阵以持,新五军在临淇一带构筑阵地,庞本人率直属部队和河北省政府人员撤至秋沟作机动部队,兼作后撤准备。

敌利用空中优势对阵地及附近各村狂轰滥炸,炮群也重点轰击我主阵地,紧接着全线总攻击,新五军率部投敌,使四十军陷入了困境。到了第二天夜里,庞下令各部向太行山撤退,各自为战。这样一来部队机动灵活了许多,很快进入山地深谷,有树木隐蔽,伤亡减少,只苦了司令部及省府人员,人多战斗力差,行动迟缓,连遭轰炸,损失巨大。致使庞炳勋投敌,很多人员自戕。


十、庞炳勋投敌

当四十军全部后撤时,化整为零,迅速摆脱了敌人,司令部却迟迟上不了山,主要的是庞总司令腿瘸,由士兵用椅子抬着走,夜黑路不平,前后不能平衡,屡屡跌倒。在情况紧急的情况下,他令留下少数人员陪他天明再走,其他部队快上山。他和儿子庞庆镇及省府的邵参议和卫兵十余人潜入附近一个山洞,隐蔽起来,企图侥幸脱险。


天明以后,敌伪军作先导搜山,俘虏了一些伤病员,当接近山洞时,邵参议以枪自杀,其他人也作自杀准备,庞庆镇抱住父亲大哭不止,不让他自杀。这时卫兵和伪军发生战斗,一阵手榴弹爆炸后战斗结束,卫兵全部牺牲,只剩下庞氏父子。

搜山的是刚刚投敌的新五军军官,他见了总司令敬礼后就和庞庆镇交涉投降事宜,庞本人思想斗争激烈,沉默不语,一切听候他儿子处理,后来被新五军的人抬到新乡,庞庆镇与日首小野联系,庞炳勋就公开投敌。庞投降后,庞庆镇大显身手,亲赴南京与汪精卫接谈,任他为和平救园军旅长,庞炳勋为第一路总指挥,指挥平汉北段伪军,将所俘四十军人员收拢起来,由庞庆镇统帅,并让庞炳勋当地方上绥靖主任,派驻开封。


十一、四十军南渡黄河

在太行山游击的四十军的两个师,辗转迁回,到达黄河边孟县,敌派装甲车在河边草地上反复堵截,饥饿疲惫的四十军官兵,在黄河滩上又损失数百人,最后泅渡黄河至河南岸。


庞炳勋投敌后,蒋介石委马法五为第十一战区副司令兼四十军军长和河北省副主席,任刘世荣为副军长,李旭东为参谋长,司元恺为三十九师师长,李振清仍任一〇六师师长。兵员缺额在河南征壮丁补充,待人员武器补充后,到洛阳以南伊阳、伊川整训。


十二、战斗在陇海线上

一九四二年冬,我从军饺补训回来,在三十九师四团二营任副营长、代理营长职务,在伊阳练兵,后到洛阳桃园驻防。此时,日寇又发动攻势向洛阳进犯。四十军奉命掩护第一战区司令蒋鼎文自洛阳向西安撤退,在宝封卢氏一带构筑工事,阻击敌人。


三十九师在陕县筑阵地作后援,约定一〇六师坚持三天向一侧后退,由三十九师阻击来敌,敌人在洛阳与守城部队发生激烈炮战、巷战后,占领洛阳。


富有抗日经验的一O六师李师长采用出其不意的战术对付敌人,取得了阻击敌人的胜利。陇海路两侧的小村庄,为多年防洪旧村,地基高,房屋多在高处,一〇六师以团为单位布置在附近几个村庄里,在室内构筑工事,里面全用门板复盖,保持外形不变,射击孔设在墙根,用草伪装,一团人潜地下,如同无人,毫无动静。


器张的敌兵沿铁路西进,到一O六师防区,发现村庄没什么防卫设施,就扬长前进,到了村头停下休息,人下马、炮落架,毫无警戒心。就在这时,我一O六师火力齐射,打得敌人人仰马翻,死尸遍地,狼狈逃窜,使敌大吃败仗。后敌用炮火连续轰击了一天,房屋全塌平了,以为守军全炸平了,夜间又搜索前进,至村头又是一阵狂风般的射击,打得敌人晕头转向,弃尸而逃。次日敌又用飞机轰炸,我军依然无羌,如此三天完成了阻击任务,夜间撤退。敌人第四天还不敢越过这些村庄,西京日报上曾报导了这次阻击战的经过,称四十军李振清为“铁头”。


十三、陕灵战役

以后,四十军退守灵宝,在函谷关至虢略镇之线占领阶地,修筑工事。四十军部署三十九师在黄河南岸至函谷关以南,十余里地带;一O六师在虢略镇之线阻断公路及大桥,与陕县之敌相对峙。一九四四年四月敌又大举西犯,灵宝首当其冲,敌沿铁路向大营车站攻击,警戒阵地失守,逼近灵宝县城,函谷关阵地有炮因防守,在函谷关高地上尚有胡宗南的两师部队,在三十九师阵地后面构筑工事。

敌攻击占领灵宝以南高地后,直向函谷关高地制高点猛冲,激战一昼夜,函谷关被敌占领,胡宗南部退却,影响整个阵地总撤退。我空军低空扫射敌人,并投文件制止后退,但无人听从,致后退数十里。敌沿黄河前进了数里,又无力再向西犯,因太平洋战争失利,急速回师,撤回陕县。我军随又跟踪回灵宝。西安报纸还大肆吹嘘“我军收复灵宝”。


一九四五年春,蒋介石命驻守闵乡县给潼关以内胡宗南把大门的四十军加强游击活动,向陕县之敌施加压力,三十九师和一O六师每天派兵到大营车站以东袭击敌据点。敌人也向我方据点袭击,在一次游击战中我率两连步兵和重机枪两挺据守一个村庄,与敌发生争夺战,双方死伤数十人,我也头部受伤。因援军赶到迫敌怆惶撤退。


到了秋天,从俘虏口中得知,敌老兵均抽调到太平洋战场,陕州以东多系老弱新兵,战斗力很差,普遍厌战。到了八月十三日,日寇就无条件投降了。


十四、河北受降

日本投降后,潼关以内的“中央军”一齐出动到河南平原去受降,汽车、炮车源源东去。处在阌(wén)乡县(注:旧地名,在今河南西部,已并入灵宝县。)的四十军被指定赴河北省受降,因怕中共受降,蒋令急如星火,催促四十军赶快上路,胡宗南也很不客气的说:“马军长是河北省副主席,十一战区副司令,理应快赴河北受降”。于是我们就长途跋涉行程数千里自豫西到达豫北安阳,十一月的气候已很冷了,全军尚穿着单衣,蒋介石急催渡漳河北上。一起北上的有孙连仲的三十军,和高树勋的新八军,沿平汉路交互掩护前进。


当时我已是四十军特务营长,紧跟马法五行动。四十军也按新编制,将军改为国防师,称四十师。编余的军官很多,在军官队待用,整编后的待遇高于过去。新八军仍是老编制,他们的军饷仍按旧制发,两军相差很多,官兵普遍对蒋不满,新编制表又未下来,他们边走边改编,编余的都是老军官,无法安置,在这种情况下北上,是很不利的,因为漳河北岸就是共军解放区,北上意味着与中共争胜利果实,也就是与中共作战。


渡漳河后,受到解放区军民的阻击,昼夜不得安宁。打一村前进一村,地道战也用上了,游击战也用上了,三个军被打的寸步难行,每天行程不到二十里。两周才到邯郸县,离石家庄尚有两百里。前边有刘伯承将军三十万大军在等待决战,子弹打光了,高树勋起义了,三十军、四十军陷入泥潭,进退维谷。

到十一月底,我们被困在一个叫旗杆张的村里,激战两天也未冲出去,最后军长马法五、副军长刘世荣,参谋长李旭东,单独溜出,妄图逃走,被解放军俘虏,其他部队冲出重围,向漳河以南逃去。解放军将俘虏分别处理,将官到高树勋处,校官、尉官到濮阳集中,士兵编入战斗部队。就这样,北进受降的大军,全部溃散了。


十五、四十军的结局

逃回漳河南岸的残部,经过整理又恢复了军编制。四十军军长由一〇六师师长李振清充任,副军长由三十九师师长司元恺充任,柴世烈当了一〇六师师长,韩凤仪当三十九师师长。又把庞炳勋的特务旅编过来,旅长庞庆镇充三一六团副团长,归一〇六师指挥,驻安阳、新乡守城防。编外人员送第三军官大队由海路输送到河北省填补了平津缺员。


一九四七年,大别山吃紧,空运三十九师去支援,被刘邓大军解决,一〇六师调郑州护弹药库,也被打垮消灭,新乡只有庞庆镇那个三一六团和三十九师一个营在安阳。


一九四八年,庞庆镇在新乡飞机场率两营人起义,后又策动全部起义,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军长李振清从青岛去台,至此四十军宣告结束。


我于一九四六年去北平,充当傅作义部队营长,在北平参加起义后,返回临沂,屈指已三十多年了。


资料来源:


《临沂文史资料》第三辑(未查到出版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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