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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谍战-华南特案组天涯擒枭12

送交者: 大秦帝国111[☆★金嗓仙女柯南★☆] 于 2024-07-04 2:45 已读 1721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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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老板名叫姜存友,当年就是他化名“凌先生"说动李力靖出山的。姜存友是资历很老的“军统”特工,按说升到少将军衔不是问题,可他时运不佳,抗战胜利伊始被“军统”选派前往上海执行一位美国海军少将的警卫使命时,发生了一桩事故。虽然美军少将没受伤,但受惊不小,大为恼火。此事惊动了蒋介石,老蒋一怒之下,下令“严厉处置,永不叙用”。姜存友被禁闭数月后,正好“军统”搞战后复员,戴笠就顺水推舟,让其复员了事。

姜存友拿着一笔不菲的复员费做起了生意。由于人头熟,又有“保密局”那班弟兄帮着做手脚,很快就发了财。1949年初南京国民政府迁往广州,他知道大事不妙,直接就把公司迁移台北,继续做生意。现在,“保密局”要他冒险去海南岛走一趟,把李力靖说服就行,往下的事儿“野牛”肯定拿得下来。姜存友知道此行有风险,但没法儿拒绝,否则别说生意是不是再做得成了,性命能不能保住也难说。

随即,姜动身前往海南。也不敢从内地绕道了,由海军派军舰护送至海口附近的海面上,上了“野牛”派去接应的渔船,顺利登陆。见过李力靖后,不敢逗留,当晚即由渔船送上军舰,返回台北。此后姜在台北做了一段时间的生意,怕“保密局”再找上来要求他帮忙办事,干脆去美国定居。其晚年撰写的回忆录里,也提及了赴琼崖之事。这是后话。

却说“野牛”既能被毛人凤看中,自然不是凡夫俗子。他选中李力靖,一是看中李的能力,二是想玩一招“李代桃僵”之计。

若论资历,“野牛”也是一个老特务了。他本姓潘,名樵翁,于1902年出生于广东省琼州府文昌县的一个屠夫家庭,跟“军统”仅次于戴笠的第二个大特务郑介民是同乡。据说郑介民(其时名叫郑庭炳)早年秘密参加孙中山组织的琼崖民军担任书记时,遭当地军阀缉捕,潘樵翁的父亲还曾冒着危险搭救过郑。潘樵翁上完小学跟着老爸宰杀牲口多年,仍是穷得叮当响,连老婆也娶不起,深觉人生无趣,跳海的念头都有。听说老爸有这一层关系,遂决定去投奔郑介民。

其时郑介民早已发迹,担任国民党参谋本部第二厅第五处少将处长,兼任复兴社(“军统”前身)特务处副处长。潘樵翁去投奔郑介民时,复兴社特务处正因“两广事变”爆发焦头烂额,急需可靠而又通晓粤语的喽啰化装前往广东从事秘密工作。潘樵翁的到来,使郑介民很高兴,交谈一番后推荐给戴笠。戴笠马上将其派往广州收集情报,兼职跑短途交通。潘樵翁这个特工行业的门外汉边学边悟,竟然做得不错,很快成为复兴社特务处的正式特务。

郑介民对潘樵翁倒也并非一推了之。全面抗战爆发后,他要求戴笠把潘樵翁调往海南岛。后来听说,这是当年救过他的那个文昌屠夫托其族人向郑介民提出的要求。“军统”当时正要在海南岛建特务组织,戴笠就把潘樵翁派去参加组建工作,顺手给了个“情报组长”的头衔。后来,“军统”乃至“保密局”在海南的特务组织(即海口特别站)的老特务几乎都调动过工作,只有潘樵翁一直稳坐在那里。抗战胜利后,海口特别站压缩编制,改组为“华南特情第三室”(简称“三室”),潘樵翁晋升中校副主任(主任空缺)。广州解放后,海南岛的作用顿时凸显,潘樵翁被提到“三室”主任位置,军衔晋升上校,代号“野牛”。

今年1月中旬,潘樵翁接到“保密局”委派他主持“无名行动”的密电后,寻思这活儿的技术含量倒也不算怎么高,无非就是侦察空袭目标,在地图上标出位置,指明参照物,空军方面会根据参照物和目标之间的角度、距离另外制作精细航标图;此外就是留意目标周边是否设置了防空武器。比较麻烦的是,在广州活动的安全无法保证,中共广州市公安局的反特机构非常厉害,华南分局社会部的一批行家更是了得,自己一旦让他们盯上,只怕想逃回海南也不可能了。再说,如果薛长官的十万军队顶不住正面共军和背面琼崖土共(指琼崖纵队)的两面夹击,淘南岛失守的话,人家肯定会紧追不舍跟着上岛,届时我又该何去何从?

反复考虑下来,潘樵翁寻思毛人凤的命令是无法违抗的,但可以想个变通之法,找一个替身替代自己去广州主持“无名行动”。那么,让谁去好呢?潘樵翁想到了抗战时“军统华南特别行动队”的那个“志愿者”,遂回复台北。他料定局本部肯定同意,果然,台北方面很快批准了。

送走特地为落实此事潜来海口的姜存友,潘樵翁当天下午就往伤科李郎中的诊所寄了一封隐语信函,约请李力靖次日晚上前往海边停泊着的一条渔船上见面。

潘樵翁对李力靖的“忠诚可靠”没有任何怀疑,因为光是“一刀两响”的刑事案件就已经足够这主儿被中共政权来回枪毙几次了,再加上多年为“军统”效力,哪怕他是有九条命的猫也不够用。不过,这是指正常情况下,万一他潜往广州后被捕,是否对付得了共产党的预审人员那又是另一码事了。对付审讯是一门特工技能,也是一门科学,潘樵翁曾接受过短期培训有些了解;而李力靖武艺虽然了得,但对反审讯肯定外行,没准儿让人家专业人员三绕两绕一会儿就给绕进去了,自己还以为是在“坚贞不屈”,其实人家已经拿到需要的口供了。因此,潘樵翁跟李力靖的见面设计得比较有特色。

李力靖按时前往约定的海边地点,上了那条船头锚桩上挂着安全暗号的小渔船,进到船尾装有活动芦席蓬罩的甲板上。看看离约定时间还有几分钟,便盘腿坐下,想抽烟,掏出后又觉得似乎不妥,随手扔了,闭目养神,静听浪涛之声。片刻,随着一阵船行水面的响动由远及近,一条舢板从船头方向几乎贴着李力靖所在的那条渔船的船舷停下。李力靖睁眼一看,舢板尾部那个站着的人影肩披干草编织的斗篷,头戴椰壳斗笠,签檐四周垂下的纱巾就像养蜂人那样,将其脸部罩得严严实实。

李力靖一声轻咳,就算打过招呼。从对方斗笠垂下的纱巾后传出一个男声,听上去仿佛嘴里含着槟榔,显然是故意伪装:“一刀两响王大侠?"

李力靖端坐不动,以拱手作揖作为回答。

“久仰了!敝人姓金,凌先生故友。凌先生委托在下备办王大侠离岛之事。大侠去台决无问题,抵台后赴美也易如反掌。原本即可成行,但那边朋友传来讯息,想委托王大侠帮助做一桩小事,不知阁下是否方便?”

“请吩咐!”

潘樵翁遂三言两语把情况说了说,临末道:“此事对于王大侠而言,乃是小菜一碟,不在话下;所费时间也不会长,估计最多半月即可完成。然后阁下就可径返海口,敝人禀报那边后,料想短短数日之内即可动身,届时鄙人安排船只送阁下上赴台的军舰,到得那边,自有人恭候。”

让李力靖这样一个作案经验丰富、心理素历上乘的角色主持“无名行动”,那还真算不上一桩大活儿,又不需要杀人放火,就是指使几个小特务刺探信息,国军战机飞临时,在地面发发信号而已,风险不大,干起来也便当。李力靖当即应允。

潘樵翁抱拳作揖:“如此,敝人代表那边朋友向王大侠深表谢意。明天上午,我会让人把一应联络名单、盘缠送到诊所。至于您的道上名号,此番行走江湖自然不便打出,可用‘袁太’作为代号——袁大头的袁,太阳的太。另外,不知王大侠是否需要应手武器,比如短刀手枪之类?”

李力靖摇头:“不必。”

“既然如此,那我给大侠配备一个机灵小童作为伴当吧,到了羊城也可供阁下差遣使唤。”

李力靖自认为“艺高人胆大”,根本没把这趟旅行作为什么大不了的正事儿去对待,寻思又不是杀人放火,添一个小厮算不上累赘,有些零碎小事也可差他去做,老子乐得省力些。于是点头称谢。

次日,果然有人把一应“出差”所需物品送到了诊所。来人就是唐大鹏唐癞子,他把东西交付后,向李力靖行礼,说兄弟奉命来给李先生做伴当,一路随侍先生。但凡做得不周,先生尽管责罚,哪怕割头索命,兄弟也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李力靖在海口地而上待了这么些年,听说过唐癞子其人其名,知道这主儿虽然年少猥琐,却是滚刀肉、铁杆无赖,寻常痞子见到他也不愿去招惹。一个发育不良、个头瘦小又是癞痢头的家伙,能在海口地面上混成这副样子,看来这小子还是有些道行的,不知自己能否驾驭得了。有心将其退给老金吧,面子上过不去。想想反正也就半个来月,带上就带上吧。

后来华南特案组查明,这个小癞痢,早在至少六七年前就已经是“军统”海口特别站的外围临时工了。不过,他还轮不上由潘樵翁那样的特务头目直接联系,也根本不知道什么“军统”、“保密局”、“海口特别站”诸如此类,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给国民党特务组织干事。负责指挥他的人并非“军统”特务,只是中转海口特别站的差遣而已。唐癞子虽然长得猥琐,智商却不低,擅长施展急智和无赖手段,利用其瘦弱的个头儿和癞痢头的优势作为掩护,海口特别站和后来的“三室”使用他的几率比较高。

李力靖带着唐癞子潜赴广州,以“袁太”之名主持“无名行动”,未曾发生差错。他和唐在“三·三血案”发生当晚,即逃离广州,经由徐闻县南安乡横渡琼州海峡,逃返当时尚未解放的海口。

如此,李力靖算是“党国功臣”了,不过这个“功臣”在回到海口后却无法销差,因为“老金”(即潘樵翁)那晚在海边船上跟他接头时,并未交代返回海口后如何跟自己联系。李力靖是多次参与过“军统”行动的,知道规矩,“老金”没说,他就不能开口询问。好在他在海口有家,就回到诊所待着,等候“老金”通知他去台北。至于唐癞子,一踏上海口地面就无影无踪了。

这一等,就是整整七天。李力靖已经等得非常不耐烦,杀掉“老金”的心思都有。好在消息总算来了,竟是唐癞子送来的一纸条子:今晚,相同时间地点见面。

这是李力靖第二次与“老金”接触,整个过程跟上次一模一样,对方还是把自己弄得非常神秘,说话也还是那种刻意装出来的腔调。“老金”所说的前一半内容李力靖是料想得到的,无非是上峰对王大侠圆满完成使命极表赞赏,“保密局”内部已经为他记功(李郎中觉得这好像有些“越界”,毕竟他不是“保密局”正式成员);“老金”本人除了表示祝贺,对先生在完成使命后能轻而易举全身而退,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云云。

这类说辞,李力靖当年作为“军统华南特别行动队”的编外成员第一次单独完成任务后就已经开始听了,多次听下来,感觉已经麻木了。他耐着性子等待对方说到下半部分——几时动身赴台。

关于赴台北之事,“老金”是这样说的:先给王大侠打个招呼,“保密局”本部要给您办理护照以及赴美国的签证,根据美方的规定,必须得有职业以及“中华民国”公务机构出面担任担保人,为此,“保密局”已经把您列入正式编制。这个,因为时间紧迫,台北海口之间联络又不便,“保密局”方面就直接拍板了,还请王大侠谅解。昨晚接到台北传来的信息,说不但局座以炎先生对您能成为“保密局”正式同志感到高兴,目前主管情治的经国先生也“闻之欣然”,说您“技能高超,足堪重用”。局本部特命敝人尽快为阁下安排行程,以便尽快赴台。事实上,早在阁下离琼赴省城时,敝人即已向局本部提出,要求主管交通的长官跟海军方面联系。军方一口答应,不过,只能安排搭乘赴台军舰,难以专门派军舰到海口这边来,让我等候消息。这也可以理解。您此次赴省城执行“无名行动”,系党国中枢的核心机密,别说海军方面了,就是海口这边的“保密局”同志也只有数人知晓。因此不能跟军方约定搭乘军舰的确切时间。在3月上旬,军方倒是通知有两条便船赴台,可当时您还没回琼,等到听说您已安返,军方那边却没消息了。这几天,我已经三次致电台北提醒此事,长官的同答是“正在积极联系之中”。我生怕大侠等得心焦,今晚特地约见阁下,告知上述情况。

对方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李力靖也就只好表示理解——尽管他对上述说辞有怀疑,好在他有合法身份掩护,又有独居住所,况且其时海口还在国民党手中,多待几天就多待几天吧。

哪知,这一等,之后却没消息了。

李力靖寻思,会不会被那个两次见面都遮掩了面容且故意装腔变调的“老金”放了鸽子?细细琢磨下来,又觉得似乎不存在这种可能性。其他不说,把他介绍给“老金”的人是凌先生,他跟凌先生打了多年交道,知道这人做事牢靠。牢靠者介绍的朋友,不会不靠谱的。眼下没有消息,估计是时势发生变化,军方那边无法安排,那就只好继续等待了。

在等候方面,李力靖具有常人难及的耐心。本来,他认为是可以通过那个跟他去广州“出差”的小癞痢唐大鹏变相了解到“老金”的信息的(他低估了“老金”老狐理式的防范意识),因为唐癞子是“老金”指派给他作为伴当赴羊城的。但他没去找唐癞子,而是继续停诊耐心等候。当然,失眠和抑郁的症状自然是越来越厉害。这样一直等到4月20日中午,终于等到了消息。

那是一个不知何人投进诊所门口信报箱的未贴邮票的信封,内中的信笺上用浅色墨迹写了几句通常患者向郎中咨询的内容。李力靖用以前去内地执行“军统”暗杀任务时使用过的法子——用铅笔涂信笺,纸面上显示出字迹,大意是:由于时局变化,海军方面的舰船已无望搭乘,按台北指令,为您联系了民用便船,明天午夜可至船厂南侧一里外的祭神台前上船。然后交代了接头暗号,并告知一应费用已经支付,不必再付分文,从容登船就是。最后还交代,让他除了金银钱财,其他任何东西都不要携带。落款处画着一枚元宝,周围以散射形线条表示这是金元宝,想是暗喻“老金”之意。

次日半夜,李力靖提前半个多小时抵达祭神台,说好的船只还没到,他生怕待在那里目标太明显,便施展手段利索地攀上了祭神台旁边的那株百年老树,藏身于茂密的枝叶中。这个动作很有必要,他刚在树上找好位置,随着一阵轻微脚步声,一条黑影来到祭神台前。李力靖的眼睛已经习惯了现场暗淡的光线,发现来者腰间拴着一个帆布肚包,暗忖看来这主儿也是来搭船的。那人向空荡荡的海面张望了片刻,嘴里嘟哝了一声什么,掏出香烟点燃。就在这一瞬间,李力靖看清了这人的面容,不无惊奇地认出竟是惯匪朱老四!

贴主:大秦帝国111于2024_07_04 2:55:19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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