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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谍战-华南特案组天涯擒枭10

送交者: 大秦帝国111[☆★金嗓仙女柯南★☆] 于 2024-07-04 2:41 已读 1756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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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袁太”其人

癞痢痞子唐大鹏以“滚刀肉”伎俩,把尹小白哄得设法为其提供白粉以解毒瘾,连特案组长亓舞牧也不得不亲自出马,在满足他“单独交代”的条件后方才获取其口供。不料,却是一场空欢喜。唐大鹏供称,那个让他去“悠云酒家”订席的人,就是已中毒身亡的严生元本人。

特案组侦查员对唐的口供进行了分析,觉得似有疑窦,但一时又找不出破绽。后来的事实证明,侦查员的感觉是准确的,说破这个小癞子犯下的事儿,还端的要惊煞社会大众。不过,这里暂且按下不表,先把跟唐大鹏有关系的另一个人扯到光天化日之下来亮个相。

海口市靠近南门的靖南街上有一座独立小宅院,门口挂着“李氏伤科”的牌子。此刻,华南特案组的侦缉目标、代号“袁太”的伤科郎中李力靖,正独坐在小宅院内天井的葡萄架下喝着茶。

除了“保密局”特工头目、郎中这一暗一明两个职业身份之外,此公早年还有一个身份——海南黑道上大名鼎鼎的“一刀两响”王惊道。

1904年,李力靖出生于广州市的一个拳师家庭,其祖籍是习武成风的河北沧州。祖上曾凭武艺在清廷挣得过一个三品顶戴,被族中人认为“耀祖光宗”,氏族祠堂专门为其辟出一角建造生祠。当时,沧州人都认为有了这个起点颇高的开头,往下其家族的仕途发展就方便了。可是这个愿望落空了,这位三品武将在“高干”队伍中只待了六年,就因大搞贪腐运气不佳被人奏了一本,皇帝一道谕旨,就让其脑袋搬家、家产在抄。当时朝廷的指令还要连同眷属一并缉拿送京的,但有人提前通风报信,一干家眷得以集体出逃,侥幸脱险。其后长途跋涉,历尽艰难抵达南方时,逃难队伍一分为三,分赴广东、广西和福建。李力靖的祖父率妻子儿女到了广州,用剩下的盘缠作为资本开了一家武馆。李力靖出生于清朝光绪年间,七岁那年开始跟着父亲习武时,清廷倒台了

李力靖对习武颇感兴趣,也肯下苦功,对祖传的李家刀法进行了悉心钻研和改进。十七岁上,在广东省国术大赛中获得北派单刀项目的亚军。其时,随着西洋火器愈来愈多地进入中国,传统武术也即“国术”,在军队战斗中的作用已经越来越弱。但这门技艺用于护卫、捕拿方面,还是比较有效果的,所以达官贵人都喜欢雇佣国术好手做卫士、保镖。李力靖在获得全省国术大赛刀术亚军后,被当时身兼广东省长、粤军总司令、内务部总长的军阀陈炯明点名聘为卫士,遂开始了其行伍生涯。

192年,已退守东江的陈炯明被国民革命军两次东征彻底打败,就此一蹶不振,逃亡香港定居,退出政界军界,直至1933年病殁。陈炯明败逃香港时,李力靖作为卫士一路随行,到了香港后,认为长此以往没有出路,遂生叛主之念。

其时,李力靖父亲的武馆因经营不善已经关闭了,举家去美国投奔亲戚(祖上南下逃亡时奔福建的一支,其下一代去了檀香山)。李力靖暗生叛主念头后,当然得考虑今后的生计。他给陈炯明做卫士,说起来挺风光,但当初他是作为军人入伍的,军衔不过上尉,收入有限,也没有什么捞外快的机会。他出手又松,不仅没有积蓄还欠了朋友若干债务。离开香港返回省城后,他没有别的本事,只有靠祖传的武技谋生——无论武技、做人还是江湖人脉关系,他都远不如老爸,可老爸不还是混不下去,跑到海外了?既然如此,自己又怎么能凭武技吃饭呢?看来,这一行若非走黑道,已经不大可能有发迹的机会了。李力靖寻思,只有趁眼下还当着卫士,可以在陈大帅公馆随意进出的机会,设法捞些钱财,然后一走了之。

随即,李力靖开始留意公馆的相关情况,筹划如何下手。陈公馆的财权掌握在年过五十的老管家手里,公馆里的人想要取钱,都必须经老管家之手。初时想想似乎算不上犯难,用手枪逼着就成了。可是,悄悄一打听,那老头儿竟是一个绝顶老江湖,生就一双毒眼,无论何方神圣,到他面前一站他就知道你想干啥;而且,老先生跟陈大帅关系不是一般的铁,据说其对陈大帅有三次救命之恩,两人早在前清时就拜了把子。这种角色,很有可能是枪顶着脑袋也不肯就范的硬货,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又该怎么办?再说,人家会给你这么一个枪口顶脑门儿的机会吗?

于是,李力靖按捺住下手的冲动,不露声色,继续观察。没两天,他就发现一个情况,不由暗道侥幸。怎么呢?原来,老管家对于公馆内部出现“家贼”的可能性早有防范:所有从他那里取钱领支票的人,包括大帅的正室夫人公子小姐亲信心腹在内,都须在规定时间里操作。每天规定的时限只有十分钟,时段却不一样——这得根据陈炯明的起居活动来安排;领取现金或者支票并不是来一个办一个,而是集中办理,办理顺序也非按照先来后到,而是由他随意指定,他说让谁先办就是谁先办,大帅夫人也没脾气。而且,即便是盖着大帅签名章的领款条,在老管家眼里也不是绝对权威,他时不时会随手抄起案头的内部电话,直接向陈炯明核实,陈大帅对此打扰之举也从来不曾感到不耐烦。

试想,在这样的环境里,李力靖怎么有机会下手?那就只好退而求次,设法搞点儿值钱的东西。保险柜他是不敢动心思的,搬不走也打不开,钥匙和密码肯定掌握在陈大帅手里,但他没有直接对陈大帅下手的胆量。那就只剩下古董字画之类了。陈炯明虽是秀才出身,对古玩字画却并无兴趣,自己不购字画,部属亲友也很少馈赠这些东西,客厅或书房里用来作为装饰的字画,李力靖非常怀疑是不是真迹,闹不好费半天劲弄来的全是赝品也说不定。这么一想,李力靖的最后一个“创收”希望也变成了肥皂泡。

就在这当口儿,忽然有一个发财机会从天而降。一日,有个青年妇女来陈公馆说要见李力靖。门房自然要问她是何人,她说自己姓韩,来自省城(指广州),系李力靖的邻居,李力靖自小就唤其“韩姐”,最近正好来香港办事,就过来看看这个兄弟。正说着,李力靖刚好出来,二人相见,自有一番寒暄。接着,李力靖就去向陈炯明禀报他来了客人,陈炯明当即准假半日,让太太取五元银洋给卫士作为招待费用。

这位韩姐跟李力靖已有八九年未曾见面了。她在十八岁出嫁,丈夫是汽车司机。四年后,丈夫在出车途中遭遇强盗,惨遭杀害。韩姐成了小寡妇,按照家族规矩是不能回娘家的,除非再嫁,不再是寡妇身份,方可回来探亲。所以,李力靖自此再也没见过她。当下,韩姐告诉他,自己在三个月前再婚,嫁的男人是番禺地面上的一个船行老板,姓丁名伯礼,系丧偶再娶。此次,丁老板来香港洽谈订购汽船业务,知道妻子从未来过港岛,便携其同行。她昨天抵达后,就打听陈大帅公馆在何处、该怎么走,今天叫了一辆洋车就过来了。

李力靖说:“韩姐大婚,小弟不知,未往贺喜。此次您和姐夫一起来港岛,小弟自该尽地主之谊。大帅已经批假,咱们这就去您下榻的旅馆,容小弟拜见姐夫,再选家合适的馆子,为你俩接风洗尘。”

两人便一起离开陈公馆,前往丁老板下榻的旅馆。跟丁伯礼见面后,才聊得三言两语,就觉得对方很豪爽,与自己性格很合得来。丁伯礼竟然也有这份感觉,两人聊些江湖上的传闻,越发谈得投缘,竟然忘记去饭馆用餐了。韩姐见状,便差旅馆茶房去外面馆子叫来了一桌酒菜,三人就在客房边吃边聊。没想到,这一聊,竟然改变了李力靖的人生航向!

韩姐再嫁的这个丈夫丁伯礼,是番禺船行老板不假,但他还有另一个隐蔽身份——粤省匪伙“虎豹堂”在番禺的一个暗桩,专管探听情报、传递消息,相当于地下交通员。“虎豹堂”的堂主梁银坤是个惯匪,原是另一匪伙“血义社”的二当家,其兄梁金坤系大当家。“血义社”成立于民国初期,有五十余匪徒,个个嗜血成性,杀人如麻。该匪伏在梁氏兄弟的操纵下,分成水陆两股横行陆地海上,杀人越货,纵火奸淫,无恶不作。先后盘踞广东的滇系军阀龙济光、桂系军阀陈炳焜都曾组织过对“血义社”的翦剿行动,均因事先消息泄露,梁氏兄弟率匪伙骨干逃往香港、澳门避风头,其余土匪则暂时散伙,或回家乡,或受雇地主、渔霸做伙计打工。官府鼓足一股劲儿大张旗鼓出兵,威风是威风,却没找到一个土匪,只好胡乱捉几个乡民带回省城交差请赏。这边刚把“土匪”开刀问斩,那边梁氏兄弟就返回广东,继续作案。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1920年8月粤系军阀陈炯明打败盘踞广东的桂系军阀,被任命为广东省长兼粤军总司令后,方才发生改变。秀才出身讲究韬略的陈炯明先放出风声,宣布他的“治粤方略”,言辞凿凿声称要对全省匪类进行宣抚实施招安。“血义社”信以为真,没像以往那样立刻逃窜港澳,不料,也就不过短短几天时间,粤军精兵已经包围了匪伙老窝。一番激战,“血义社”五十来名悍匪被一举剿灭,死伤八成(伤者不同轻重,一律就地格杀);包括“血义社”老大梁金坤在内七人被俘,押解省城次日即被处决;只有三人侥幸逃生,其中就有梁银坤。这主儿还真是铁杆亡命悍匪,他在跟粤军的对抗中,负伤五处,竟然还能跳海逃跑。在一起逃生的两个土匪帮护下,带伤直接逃往香港,这才住院治疗。其他四处伤都让英国大夫给治好了,唯独一条胳膊的枪伤感染严重,当时还没有抗生素,最后只好截去小臂。幸好是左臂,右手还能操刀使枪,并不影响他日后东山再起。

梁银坤在香港蛰伏了三年。江湖上都以为“血义社”遭受灭顶之灾,已经全军覆没了,却不料三年后粤地江湖上突然冒出个“虎豹堂”匪伏,就是由梁银坤组建的。梁匪这回吸取了教训,完全改变了“血义社”以往的作案路数,制订内部戒律,规定低调作案,只抢劫,不杀人,不放火,也不奸淫妇女;每次作案所获财物必定抽出一成,折合钱钞购买粮食、布匹等,分发给该匪伏窝点周边的山村百姓,用以收买人心,建立群众基础,让村民为“虎豹堂”通风报信。

韩姐的再婚丈夫丁伯礼,以前就跟“血义社”有关系, “虎豹堂”成立后,梁银坤就将其发展为暗桩。番禺距广州五六十里地,丁老板开船行,消息灵通, “虎豹堂”所作的案子中,一半以上都是根据其所提供的情报采取的行动。所以,丁深受梁银坤的信任。

这次,梁银坤指派给丁老板一项特殊任务,让他去香港走一趟,弄清打了败仗下野隐居的陈炯明的居所、日常生活规律以及警卫情况。丁伯礼马上明白了梁银坤的用意——老兄,您是准备为金坤兄和自己失去的一条胳膊复仇吧?

梁银坤跟丁伯礼是无话不谈,当下坦然承认:“不仅如此,我还要为‘血义社’的一干死难兄弟报仇!曾听您说过,您老兄新娶的嫂子跟陈炯明的一个卫士相熟,这正是天赐良机嘛!”

两天后,丁伯礼以订购汽船为名,带着妻子韩氏来到香港。根据从妻子处了解到的李力靖及其家族的情况,他认为这个人是可以为己所用的。

韩氏顺利把李力靖请到旅馆,丁、李越聊越投机。因为李力靖是陈炯明的卫士,很容易就把话题引到陈公馆方面了。李力靖喝了酒,又是当着韩姐的面,没有戒心,就把自己准备离开陈炯明的话头说了说。丁伯礼听着正中下怀,当下就把一沓美元放在李力靖的面前: "古人有云,良禽择木而栖,兄弟年岁尚轻,不能跟着一个落难将军一条道上走到黑啊。老哥支持你的选择,这是一点儿小意思,你先拿着。”

韩姐跟着也开腔了:“兄弟你已经在香港了,何不干脆设法去美国找李伯父去?凭你一身本事,到了美国难道还会愁没饭吃?盘缠包在姐身上,出行渠道,老丁你能不能包了?”

丁伯礼点头:“这个自然,我做了多年船行生意,兄弟要偷渡的话真是易如反掌,说走就走。”

李力靖大喜,频频敬酒,连声道谢。

于是,丁伯礼就向李力靖摊了牌。李力靖倒也并不害怕,但提出了三项条件:一是他只能提供“虎豹堂”方面所需要的相关情报,不直接参加暗杀陈炯明的行动;二是要求十两黄金的报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三是行动前必须把偷渡的一应事情办妥。

丁伯礼一口答应,当场让韩氏拿出十两黄金给了李力靖,李力靖则开始着手收集对方要求的相关情况。可是,丁伯礼也好,李力靖也好,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好日子差不多就要过到头了——

丁伯礼事先跟梁银坤有过商量,他去香港后,“虎豹堂”方面应随时准备指派刺客赴港行动。为防夜长梦多,择日不如撞日,只要李力靖提供了相关情报,最好立刻派人过来开始进行监视、窃听电话等,以寻找下手机会。这种机会可以是在目标外出时,也可以是接待登门拜访的宾客后送客到公馆大门口时,甚至还可以冒充电灯公司检修工混入公馆直接下手。所以,送走李力靖后,丁老板就叫车前往电报局,往其番禺的船行发了一份隐语电报。那里,梁银坤正坐等消息。

不料,这一切,都已被陈炯明那边察知了!陈公馆那个老管家端的厉害,他干的是内勤差使,却有着一个反间谍的脑袋。打自陈炯明来港,他就雇佣了三名中外私家侦探,专盯从公馆外出办事的下人,不管信任与否,一视同仁。李力靖哪知老江湖的厉害,一下子就着了道。私家侦探很尽职,盯着李力靖到了旅馆后,立刻往陈公馆打电话向老管家汇报。老管家对丁、韩在旅馆叫外卖宴请李力靖感到可疑,当下就像一个反谍行动的总指挥,坐镇公馆发号施令:待李力靖离开旅馆后,维续跟踪;同时,还要跟踪那对夫妇!

于是,电报底稿就被神通广大的英国私家伙探抄录下来,递交陈公馆。老管家禀报陈炯明后,随即向香港警务处报案,李力靖、丁伯礼、韩姐三人当晚被捕,电刑伺候,全部招供。港警还想守株待免,设套抓捕“虎豹堂"杀手,但梁银坤不笨,没等着丁老板回去,便知不妙,行刺行动就此歇菜。不久,丁伯礼、李力靖和韩姐分别获刑五年、三年、一年。

李力靖服刑期满,无旅费赴檀香山,也无颜回广东,香港又不让留,最后就去了海南岛。

一到海口,还没走出码头,李力靖就被军警用枪逼住了。他顿时懵了,以为香港警务处反悔了,觉得刑罚判轻了,要重新收监,再关他儿年。但人家并没掏铐子,只是命他走到一个角落蹲下。那里已经蹲着一些人了,四周有士兵持枪看守。之后,陆续又有人被抓来。临末,一共集中了四十来个,全是青壮年男子,李力靖凭经验判断,此举不是拉夫就是抓壮丁,寻思自己来海南岛是寻找出路的,但出路并非干苦力抑或当炮灰,一会儿得瞅个机会脱身才是。

其实,李力猜遭遇到的情况比他估计的还要凶险。当时海南岛地面上的军警有一个敛财法门:当省里有则匪差事派下来的时候,先向跟他们有关系的匪伙通风报信,让其择地躲避,然后就出动武装拉丁抓夫,人数在三十至五十之间,集中关押,过堂了解各人背景,有后台背景容易引起麻烦的就释放,没有后台背景但家境富裕的,则让其与家里联系,派人携钱来赎——用的是“卷入纠纷需要聘请律师诉讼”的名目;剩下既没有后台背景也没有钱财来赎的,那就在队伍出动“剿匪”时充任民夫。这些人的最后结局就难说了,运气好的,完事放人或者留下来当兵,运气不好的, “则匪”行动结束后,可能会作为“被俘盗匪”送省里交差请赏,十有八九要人头落地。

稍后,李力靖随一干人被押解部队营房,很快就从先被叫出去过堂的人口中得知了大概情形,遂决定冒险行动,以求脱身。

他对门外负责看押的士兵说要求见最高长官,一边说着一边从门缝里塞去两枚银洋。那士兵收了钱,自是即去向长官报告。片刻,就把李力靖开出去带往连部。

连部里只有连长和一个通信兵在,对于李力靖这样一个武术高手来说,要解决这两个对象还是颇有把握的。他先报出了省城一个著名资本家的名头,佯称自己是其外甥,表示愿意发一份电报让这位富豪舅父速电邮一应“诉讼费用”过来。那连长信以为真,立刻把纸笔送到他面前,让他起草电报稿。李力靖笔走龙蛇,真的起草了一份电报稿,对方浏览过后,即命通信兵骑自行车连夜进城(海口市区),到邮局叫醒值班人员,把电报以加急形式拍发出去。从时间推算那个通信兵可能还没出营房大门,李力靖就把那个连长活活掐死了。

他把尸体藏匿好,带上连长的手枪以及搜出的一把匕首、若干钱钞,堂而皇之出了连部,从容不迫从营房大门出去了——大门口的武装岗哨以为他属于有背景被连长当场释放的,不但没生疑,还冲他友好地点头致意。

不久,军警方面自然有了反应。当晚搜捕无果,随即在海南全岛张贴通缉令,并向省城警方寄发公函要求协查。不过,李力靖作为被拉夫的对象,进的是军队营房而非警局,并未拍照存档,通缉令上只能以“身长五尺又二,体形瘦悍,脸白无须,阔嘴鹰鼻”之类的字眼予以描述,根本不起什么作用。再说,其时李力靖已在码头找到一份临时船工的工作,当晚就上了一条货船去了广西。

三个月后,李力靖又以同样的身份随另一条货船返回海南岛,在崖县(今三亚)上岸后,一路向北,大着胆子又来到了海口。三个月的海上生活改变了他的容貌,而原先贴满大街小巷的通缉令早已荡然无存,根本没有人把他跟杀军官的凶手联系起来。当初离开海口前,他把手枪、匕首和钱钞藏匿在隐蔽处,此时取出,转移到被他作为临时栖身地的一座破败土地庙里。在海口转悠了半月,他决定留在该地定居。何以为生?李力靖早年习武时,跟着父亲学了一些治疗内外伤的医术,遂做了一名游方伤科郎中。

跟大多数江湖郎中一样,李力靖携一行囊,内备医械、膏药、白布以及用来开方子的纸笔,一手持挂着黄布幌子、上书“专治跌打损伤,无效分文不取”的竹竿,另一手拿着一串叮当有声的铜铃,行走于海口的大街小巷。李家祖上武功厉害,治伤医术也了得,李力靖不过学得了一些皮毛,竟在短短半年时间内成为一名海口坊间普遍认可的伤科郎中。

地方保安团黄团总晨练骑马时不慎扭伤腰部,这人是归国华侨,笃信西医,最初是请西医治疗的,海口治不好,又专门去省城广州请海归医学博士诊治,终告无效,只好听从别人规劝,差了个勤务兵去传唤李郎中。那勤务兵只有十六七岁,小小年纪竟然深谙狐假虎威之道,当街将李力靖拦下,吆五喝六。李力靖不吃这一套,冷笑一声,扬长而去。勤务兵回去禀报长官,黄团总闻之倒也不恼,说此公如此行状,看来十有八九是有真才实学的。遂命副官赶紧追上去将其礼请过来。

李力靖到场后,一番望闻问切,以针灸、推拿、丸药加汤药,头天即让已经坐不起来的患者可以自由起卧坐立,次日可以行走如常,第三天竟然能够骑马奔驰了。黄团总大喜,不但支付了数倍诊金,还给警察局长打电话,让给找一处房屋供李郎中开固定诊所,免得穿街走巷饱受风雨烈日之苦。很快,警察局给李郎中无偿提供了一处房屋,还顺带帮他上了户口。李力靖在靖南街那处独门独户的小宅院里一待二十来年,直到海南岛解放,仍照常居住行医。

当然,这只是他的公开身份。这位被坊间尊称为“李先生”的伤科郎中不但是本地名医,还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闻名江湖的“一刀两响”王惊道,也是此番华南特案组渡海查缉的目标——“三·三血案”主犯“袁太”!

李力靖不是一个肯安分守己平安度日的主儿,他对吃喝兴趣不是很浓,但于色于赌却是视若自己的性命。他在海口地面上做伤科郎中,医术虽是了得,但海口毕竟是小地方,以当地的经济水平,靠行医过一份小康日子是可以的,若想恣意挥霍,那就是做梦了。因此,李力靖只有另打主意。考虑到自己的另一门“技术特长”,他就把主意打到了抢劫作案上面。

贴主:大秦帝国111于2024_07_04 2:53:40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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