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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谍战-华南特案组天涯擒枭5

送交者: 大秦帝国111[☆★金嗓仙女柯南★☆] 于 2024-07-03 5:43 已读 1499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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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迷雾重重

黄鑫是海南岛感恩县(今属东方县)人氏,早年当过兵,后来离开军队定居海口,成为帮会骨干人物,却很少公开露面。他参加的那个帮会在江湖上排不上名号,很快散伙。为谋生计,他做起了海产品、药材掮客,专跟内地来海南岛进货的商人打交道。这主儿嗜赌如命,而久赌必输乃是赌场铁律,黄也逃不过这个命,债台高筑,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只好以欺骗手法卡下了内地客商的货款。

内地客商敢到海南岛进货,也不是寻常商人。若干个受骗上当者商量下来,认为既然拿不到钱,那就拿黄鑫的脑袋抵债。黄鑫在黑道上朋友较多,自有人向其通风报信,于是仓皇逃窜到海南岛最南端的崖县(今三亚)避祸。但受雇要其性命的内地杀手信息灵通,竟然一路紧追不舍,黄鑫夤夜奔逃,躲进了五指山苗寨,这才逃过了一劫。之后,黄鑫就正式干起了无本买卖,成为海南岛上小有名气的一个独行大盗。

抗战胜利后,黄鑫来到海口定居,赌场不再光顾,掮客也不做了,打劫基本歇菜,因其交游广阔,就做起了白道黑道之间的联系人,比如白道人士需要获得黑道相助,他就在中间牵线搭桥。四年前,他跟何旺星的寡姐结婚,婚后才跟何旺星接触,时间稍长,互相皆觉颇为投缘。

然后就要说到那位闵先生了。黄鑫再度定居海口后,在江湖上结识了一些新朋友,其中包括内地黑白两道的主儿。他正盘算着把“黑白道沟通”这项业务扩展到内地,局势发生了变化,国共内战渐渐打出了分晓,国民党节节败退,所谓的“国府”迁至广州,不久后干脆去了台湾。黄鑫“打到内地去”的业务扩展设想成了肥皂泡泡,不过他的业务量却增加了,业务内容也发生了变化——内地黑白两道人士逃来海南岛后,要求黄鑫给他们联系继续逃亡台湾或赴海外。

一个多月前,黄鑫收到一封寄自海口本地的信函。写信人自称姓闵,说是黄鑫前年结识的广州岳一图的朋友,持有岳先生的亲笔书信,想跟黄鑫见个面。黄鑫尽管已经逃脱了当年那个杀手的追杀,但还是处处小心提防,其住址寻常熟人朋友都是不知晓的,只有交情至深的哥们儿才知道,广州岳一图就是其中的一位。所以,黄鑫对这位闵先生所言深信不疑,做好了跟对方见面的准备。

3月10日下午两点,黄鑫前往北胜街的一家西茶屋跟闵先生见面。乍一照面,黄鑫就意识到对方是个不凡人物——个头儿不算高,不到一米七,但肩膀宽展身材厚实,脸膛微黑,有棱有角,显得坚韧而狡黠。他是以内地逃亡者身份来海南的,穿着比较朴素,一身劳动布工装外套,戴一顶鸭舌帽。不过,如果换上西装革履,以他的那份与众不同的气质,活脱脱就是一个呼风唤雨威镇一方的场面人物。

让黄鑫出乎意料的是,闵先生竟带着两个保镖,一个一看便知是外埠人,另一个保镖虽然化了装,但还是让黄鑫一眼认出来了。此人跟他有过数面之晤,还一起豪赌过——这人就是朱老四了。

当下,黄、朱两个心照不宣,也不说破,只是互相对了个眼色。黄鑫看了闵先生出示的岳一图的书信,上面说闵先生途经海口,可能有事儿要麻烦你相助,请给予全力关照。那么,闵先生需要黄鑫关照的是什么事呢?闵先生说,他准备去台湾,想请黄鑫斡旋,从军方朋友那里获得一个搭乘军机或者军舰的机会,越快越好;至于费用,包括给军方的费用和给黄先生的中介费,都可以高于黑市行情。

黄鑫觉得此事不难,他这一阵干的就是这档子活儿,于是一口答应,让闵先生这几天等候他的消息。闵先生倒也江湖,当即便掏出三百元美钞,说这是交际费,不管成功与否,都不必结账,成功之后酬劳另付;有了进展,可以随时跟老朱联系。

黄鑫遂开始为此事奔波。他在空军海军都有朋友,之前互相勾结干过多桩此类买卖,本以为这次也是轻车熟路,不料一上手就发现情势发生了变化:那些军中朋友由于调防,大多已经离开海口了。剩下的几个都是参谋副官之类的,眼下形势严峻,军队内部对“防共反谍”工作抓得很紧,行动受到了限制,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样随意外出,外人更是没法儿前往拜访。这种活儿,又不便写信通电话,黄鑫一时无法跟他们取得联系。话说回来,即使联系上,估计对方也不敢轻易接这种活儿了。

五天后,黄鑫约见朱老四,说了情况,请朱代向闵先生表达歉意。朱老四说闵先生对于这个结果已经有思想准备,所以关照他跟黄鑫说一下,如果联系军方有障碍,可以打听民间雇佣船只水手去台湾的行情,只要能保证安全就行。当然,最好是机帆船。

黄鑫又开始从这方面着手。可时局越来越紧张,民用船只或被军方征用,或受“不准出港”的禁令限制,平时非常容易办到的搭船出海也成了老大难。转眼一周过去了,还是毫无头绪。这时,朱老四忽然托人捎话,要求跟黄鑫见面。黄鑫那天正发烧,接到口信儿,寻思必是闵先生有事情吩咐,也不顾走路头重脚轻,还是按约前往第一次见面时的那家西茶屋。

一会儿,朱老四来了,先问了闵先生托办之事是否有眉目。听了黄鑫的回答,朱老四拍案叹道:“闵先生真乃高人!

这话怎么讲呢?朱老四告知,闵先生之前对这种情况就已有预料,在等候黄鑫消息的同时也没闲着,另外找人购置机帆船。日前,已经物色到卖家,这几天就要见面谈价钱了。当然,即使进度神速,购船顺利,出航也没有那么快。从海口到台北有一千三百多公里的海路,以机帆船的速度得走十来天,航行途中有可能发生各种意外,诸如机器故障、偏离航向、遇到风暴,等等。闵先生认为必须做好充分物资准备,除了食品、油料、零部件、生活用品,还得物色技术可靠的舵手、机匠。这些都得花时间,估计正式动身得到本月下旬。

黄鑫暗忖,自己这边拿了人家美金没办成事,总算闵先生另有后手,没误事。不过,闵先生难道就为这事特地指派朱老四来给我黄某通报情况?我好像没这么大的面子吧?正这么想着,朱老四开腔了,他就像已经猜到了黄鑫的心思,说当然,我不是光为这事来跟你老弟见面的,闵先生另有事情要征询你的意向:他未来海口之前,自然已经听广州岳先生说起过你的情况,在岳先生介绍情况的基础上又跟你老弟见了一面,对你很有好感。所以,他让我来问一下,不知你是否有意追随闵先生,就像老哥我一样,做他的伴当。闵先生去台湾后,经商也好,做官也好,都会让我们沾一份光。另外,据闵先生说,共产党方面必欲攻占海南岛,人家也有这份实力,薛长官(国民党陆军上将薛岳,时任海南防卫总司令)纵然了得,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独木难支!海南岛一旦被共产党占领,新政权对你我这样做过土匪的人可是毫不客气的,这个,闵先生在内地看得多听得更多。

黄鑫是资深赌徒,赌徒性格中通常都有冲动倾向。眼下也是这样,听说有这样好的机会,真有一种喜出望外之感。当下,几乎不假思索就表示愿意追随闵先生,别说去台湾了,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随行到底!

朱老四大笑,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识时务者为俊杰嘛,老弟你这样想就对了。不过,闵先生行事有规矩,得有个抵押,相当于一个保证吧。黄鑫不解,问如何抵押?难道让我把脑袋抵押给闵先生?朱老四摇头,说那也不必,闵先生的意思是,咱们此行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那条船也就是咱们的共同财产了,你随便拿几个钱出来作为投资就是。

黄鑫问:“拿多少?”

“闵先生说了,一个铜板不嫌少,一座金山不嫌多;到台湾后,以这条船作为资本,咱们开始做生意搞买卖,投资折算是三一三十一!”

黄鑫又问:“那老兄你也投资了?”

“那是自然,老哥我拿出了全部积蓄,惭愧,也就不过二十多两黄金。”

黄鑫当即表态:“我也贡献全部积蓄,二十两黄金。明天这时还在这里见面,当面交割!

次日,黄鑫就把黄金交给了朱老四,根本没换一个角度考虑一下,黑道规矩是不打收据的,一个交出一个收进就完成了程序。好在朱老四也并非拿了钱就走人,他告诉黄鑫,说我奉闵先生之命要去船厂看一下那条正在让机匠检修的机帆船,闵先生已经支付了七成购船款,等检修完毕认为合格后,就正式接收下来了。老弟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

黄鑫就跟着朱老四前往船厂。那是一条八成新大约三十吨载重量的运输船,据说原是军方征用的,不知怎么流落民间,被闵先生买下了。

从船厂返回市区,已是暮色初降时分。分手时,朱老四说你等我的消息,回头一切准备就绪,闵先生会吩咐我通知你的。近*****不要离开海口,也不要惹祸,对此事须守口如瓶。

黄鑫点头应诺。不过,他抑制不住这份兴奋,被小舅子何旺星唤去喝酒时,就向在座众人透露了这个喜讯。小舅子对姐夫的好运气羡慕不已,央求黄鑫帮他向闵先生进言,把他也带上。黄鑫当时一口答应,其实转眼就丢在脑后了。

往下,一个多月也没有朱老四的消息。到了4月23日早晨,解放军已经占领了海口市区,黄鑫不禁有些着急了。他想起朱老四提到过,闵先生曾说,共产党的新政权会对以前有各类历史罪行的人进行清算,像他这种角色料想逃不过的。于是,他开始四处打听朱老四的下落。昨天晚上,终于听说朱老四已经返回其在长堤街的临时住宿处,也就是那个已关闭的私立小学。去年底该小学关闭时,校方雇佣朱代为看守。不过,上月朱不知通过什么渠道结识了闵先生,充当闵先生的伴当,就把这份差使扔下了。

今天一大早,黄鑫前往小学去找朱老四。朱老四一见黄鑫,便连声哀叹:“唉——栽了!栽了!”

怎么回事呢?朱老四告诉黄鑫,闵先生在4月21日晚餐时请他喝酒,让他次日下午通知黄鑫当晚出发。朱老四喝过酒后就睡了,兴许酒里是下过药的,这一觉睡得极沉,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下午一点,闵先生不知去向,行李也一并带走了。他情知不妙,随即四处打听,两次差点儿被解放军的巡逻队拿下。傍晚,他返回多日未去的废弃小学临时住所,又气又乏,一头倒下就睡了。打算今天醒来去找黄鑫告知此事,没想到黄鑫自己找过来了。

应该说,朱老四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角色,而黄鑫这样的资深赌徒,察言观色的本事常人难及,当下一看对方神色,便知是在忽悠他。他的脾性原本就属于冲动型,一怒之下便不管不顾地掣出手枪。在枪口的威逼下,朱老四只好吐露真情:他并不是闵先生的正式保镖,只是受对方临时雇佣做了半个多月的伴当。之前所说的“闵先生购船去台湾”的信息是真的,闵先生确实已在4月21日晚离开海口了;而所谓“追随闵先生去台湾”之说纯属凭空编造,目的是想从黄鑫手里骗取钱财。

黄鑫一听,心头稍松,寻思拿出去的二十两黄金还有着落,哪知朱老四一口咬定,闵先生将其灌醉后,把黄金搜走了。黄鑫失望之下,怒火重新燃起,再也忍耐不住,对准朱老四扣动扳机。

如此说来,被特案组疑系“袁太”的那个闵某已经离开海南了!特案组一干侦查员面对着黄鑫的这番供词,都有一种“瞬间傻了”的感觉。

当天深夜,亓舞牧把梁武道、陈君临、麦善谋、尹小白、张百行五人召集起来,连夜分析案情。老亓说:“大伙儿都辛苦了,所以咱们长话短说,先把主要讨论的问题有哪几个梳理一下。”

一番发言后,梳理出以下四个问题:其一,黄鑫供词的真实性能否确认?其二,闵先生这个人是否真实存在?其三,如果闵确实存在,黄、朱两人是否真与闵有过那么一段关系?其四,闵先生是否与特案组正在追查的目标“袁太”是同一人?

梳理出上述四个问题之后,就开始商议怎样通过调査获得正确答案了。在讨论中,众侦查员观点不一,争议焦点集中在是按照常规方式对上述四个问题逐个进行调查呢,还是先集中力量盯着其中一个或者两个问题进行重点调查?侦查员各抒己见,都有其他案例作为此刻自己观点的依据,连以往开案情分析会时不大轻易发表意见的亓舞牧和一向沉默寡言的梁武道也开了口。几番讨论下来,结论尚未得出,特案组长突然意识到刚才的发言中少了一个人的声音。定睛一看,黑仔尹小白坐在张百行的身侧,其身形被大张那魁梧的身躯挡个正着,恰与老亓的位置形成一个死角,探过身子一看,这主儿竟在瞌睡!

亓舞牧自言自语:“怪不得我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原来黑仔没开过口啊!"说着,用手指关节叩了几下桌面,尹小白却毫无反应。

梁武道忍不住了,跟着清了清嗓子,正要开腔,尹小白却似被突然惊醒,睁开眼睛,发觉众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不由讪讪笑道:“我正梦着香港卓叔,就听见了老梁的声音,呵呵……”

亓舞牧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声音却透着一股初冬的寒意:“往下说呀,可以站起来说嘛。”

“遵命!”尹小白一跃而起,“话说,小白闭目养神,没打扰诸位吧?我有一个良好的习惯,哪怕三天没合眼,一觉睡倒也绝对不会打半声呼噜。所以,我敢肯定,刚才小白的闭目养神没影响同志们的讨论……”他还想往下继续发挥,忽见亓舞牧的面色越来越不善,赶紧收住,“尹小白发言完毕!”

亓舞牧哼了一声:“刚才大伙儿都发过言了,只有你还没亮出高见。你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往下说……哦,先问一下,你知道我们刚才在讨论什么问题吗?要不要让大张给你提示一下?”

尹小白说:“谢了!提示倒没有必要,我把大伙儿的观点都听进耳朵了,一边听一边还在盘算怎样响应组长的倡议,把复杂问题简单化,长话短说,早点儿结束可以睡觉去。”

一旁的梁武道已经忍无可忍,沉声喝道:“废话少说!”

“是!”尹小白一个立正,“我在想,黄鑫的交代不是涉及广州那个叫岳一图的商人吗?闵先生是岳一图介绍给黄鑫的,那他对闵先生的了解应该比我们多,只要由组长起草一份电报加急发往南社部,请上级帮我们查询一下,那位闵先生的身份问题大概就能查清楚了。”

在场的都是明白人,当下一听,脸色顿时释然。亓舞牧和梁武道对了个眼色,然后冲尹小白点点头“黑仔的脑子还真灵,行,就这么办!散会!”

贴主:大秦帝国111于2024_07_03 5:48:41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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