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纪元时报》曝出洗钱丑闻，6月5日，美国体育新闻网站Defector.com发表帕特里克·雷德福（Patrick Redford）署名文章《联邦执法人员指控美国最奇怪的媒体公司为“法轮功”洗钱》，深挖了《大纪元时报》扩张的过程及其背后“法轮功”的洗白谎言。



6月3日，美国司法部宣布逮捕了《大纪元时报》首席财务官关卫东（Weidong Guan，音译），指控他洗钱和银行欺诈。根据起诉书，《大纪元时报》的绝大部分收入并非来自广告商或读者订阅，而是来自赤裸裸的盗窃。该洗钱计划的机制相当简单：据美国司法部称，《大纪元时报》的运营商会窃取人们的个人信息，利用这些信息提交虚假的失业救济金申请，然后通过预付借记卡和加密货币账户洗钱回其上级组织。此计划参与者众多手段复杂，只有了解《大纪元时报》上级组织漫长的发展历程，才能充分理解这个骗局。

《大纪元时报》是“法轮功”的附属机构，“法轮功”是一个成立了30多年的邪教组织，由擅长招摇撞骗的李洪志在中国创立。这看起来似乎挺吸引人的，但需要知道的是：他们的基本精神教义是个大杂烩，融合了气功隐秘分支、佛教的某些方面，以及俗套的人格崇拜、能量冥想和对李洪志拥有超感知觉的信念。他们反华反共，因此他们存在的理由与其说是精神上的，不如说是政治上的。李洪志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离开了中国，1999年，中国政府正式取缔了“法轮功”。次年，李洪志在纽约州北部购买了一块400英亩的土地（约合1.6平方公里），意图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

七年后，“法轮功”旗下的“神韵舞蹈团”开始了他们的第一次巡演，试图表达“五千年文明的重生”。他们至今仍在巡回演出，虽然我自己没有去看过（不是没尝试过，但门票有点贵），但我衷心推荐贾·托伦蒂诺（Jia Tolentino，译注：《纽约客》撰稿人） 2019年对这场演出的评论，坦率地说，这演出听起来像是一剂迷幻药。

2009年，“法轮功”出书详细介绍了中国政府对“一亿法轮功成员”的所谓恶意迫害，并谴责他们造成“近一亿非自然死亡”（又是这个数字）。说实话，尽管该书成为美国国会议员在批评中国政府时所参考的基本文本，引述“法轮功”所谓的“器官活摘”谣言，但内容形式相当乏味。

如果你捋一捋“法轮功”的线索，就能发现他们使用的最主要证据是2006年三名加拿大人的一份报告，该报告使用归纳推理得出所谓结论：自1999年以来每年出售的6万至10万个非法器官，都一定来自被谋杀的“法轮功”学员。然而，《华盛顿邮报》2017年的一项调查显示，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进行器官移植所需的免疫抑制剂受到严格监管，同时一项分析显示，中国对这些药物的使用“与中国所称在世界移植中所占比例大致相符”。一位接触过三四百名“法轮功”成员的律师也告诉《华盛顿邮报》，他从未听说过有人被摘取器官。

“法轮功”洗白自己编造“活摘器官”谣言的方式很有趣，它最后把我们又带回了《大纪元时报》。以2019年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新闻报道的所谓“中国器官黑市价值10亿美元”为例，这篇报道冷静地报道了一个自称 “国际”“独立”的“中国法庭”的调查结果，听起来很像回事儿。实际上，这个“中国法庭”是“终止中国器官移植滥用国际联盟”的下游组织，而该联盟由《大纪元时报》撰稿人组成。

但《大纪元时报》与其说是一个邪教的宣传渠道，不如说是过去十年中最令人讨厌的病毒式传播的烂泥坑之一。他们于2000年开始发行中文报纸，四年后发行英文版，主要是没有人读的纸质报纸。2015年，脸谱调整了算法，当时资金短缺的《大纪元时报》进入病毒传播模式的程度无人能及，它发表了数量惊人的垃圾，大多数报道都是关于一只鸭子和一只哈巴狗交朋友之类的。由于脸谱的繁荣与美国（2016年）总统大选同时发生，他们的政治帖子也带来了巨大的流量。巧合的是，唐纳德·特朗普是个恶毒的反华分子，因此《大纪元时报》紧紧抓住了他。在特朗普2016年赢得大选后，《大纪元时报》聘请“茶党”（译注：一个主张采取保守经济政策的右翼运动）卑微的小人物布兰登·斯坦豪泽（Brendan Steinhauser）帮助他们在特朗普主政的白宫内赢得影响力，他们还与斯蒂芬·班农（Steve Bannon，译注：极右翼民粹分子）和迈尔斯·郭（译注：即“红通”逃犯郭文贵）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从那时起，《大纪元时报》发展成了特朗普的怪异右翼媒体版本，例如散布有关新冠肺炎和疫苗的各种阴谋论。脸谱最终打击了《大纪元时报》及其附属账号如“真相传媒”等，因此他们将广告和大量内容转移到了油管上。在这一时期的右翼网站群体中，《大纪元时报》尽管经常被共和党议员引用和转发，但实际上没有做出什么突出的事情，唯一有趣的是他们赚的钱。今年早些时候，他们在全国各地竖起了一堆愚笨可笑的广告牌，还以某种方式向参与加州州长竞选失败的拉里·埃尔德捐赠了500万美元。他们的解释是，资金来自广告收入、读者订阅和富有成员的捐款，但这并不完全合理。



根据美国司法部的起诉书，《大纪元时报》的收入在2020年翻了两番，从1500万美元（译注：约合人民币1.09亿元）增至6200万美元（译注：约合人民币4.49亿元）。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6月3日被捕的首席财务官关卫东开始管理《大纪元时报》的“在线赚钱”团队。据称，他们的工作就是盗用身份，获取疫情时期扩大发放的失业救济金。银行、政府雇员甚至加密平台都在不停地向关卫东追问资金来源，但他似乎不予理会。


美国司法部起诉书部分内容截图。原文配图

在给《纽约时报》的一份声明中，《大纪元时报》声称自己“有一个指导原则，即诚信高于一切”，并表示将配合调查。“在线赚钱”团队的命运目前尚不明朗，估计他们将不得不寻找新的在线赚钱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