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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杂谈之纽约的暴风雪

送交者: 一窗青山[☆★★声望品衔12★★☆] 于 2025-01-21 21:22 已读 2171 次 6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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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两天就有人警告我不要出门,说是要下雪。对东北人来说,下雪算什么。七岁上学,大雪封门、北风嚎叫,真的嚎叫,比这边警笛的声音长,在半空里盘旋着威吓。大人挖雪开门,连最注重学业的姥姥都犹豫:要不,你今天不去了吧?那怎么可以!帽子手套装备齐全,一脚踏进风里,也不过如此。纽约下点雪能怎么样呢!

早上出门,并不比昨天冷,极端天气在哪里?施施然坐车做事,午后开始飘雪花,窗外玩具似的小房子、树木皆白,一片祥瑞。晚上出去,不得了,天地一片混沌,寥寥几辆车尾灯如萤火。开车的人来自热带国家,这件事瞬间成了最大的心病。心提到眼睛里紧盯着前车,那个车大概一脚油门一脚刹车惯了,车明显几次横移后,可能也怕了,才慢下来。又谨慎得过分,成了蜗牛爬。于是心又换到嗓子眼,准备万一我这个车沉不住气要超车好随时叫停。他确实试了两次,又自己放弃了。

没什么事能跟站在风雪交加的站台上,眼看一辆大火车呼啸而来更让人感动,那是上帝之手。

下火车换地铁前,接到小猫的警报,说雪会糊满脸,心里暗笑她不知戴帽子,不知低头。结果出门踏上人行道,就被雪糊了满脸,一惊之下几乎笑出声来,真刺激!从前应对风雪的经验有待温习。路上的人个个兴奋,连最不动声色的亚洲面孔都面露喜色,幸灾乐祸这普遍的天恩。身边有个大个子举着手机拍天拍地,还大声解说。我从高楼的缝隙里仰望天空,风卷着乱飞的雪花铺天盖地,暗黄的街灯、两座高楼之间绿色的廊桥,身边惊喜的尖叫、沉默连同独自感叹的自己,都变成一点雪花,正经历一段奇幻的旅程。

从车站到公寓要走十五分钟,被雪糊脸后的小猫心生恐惧,我建议她坐两站公交,平日公交速度等同走路,今天终于有个优势:能免风霜之苦。告诉她怎么走,她怕自己找不到公交站,要原地等我。她在车站里吹了会热风,又去吃了个汉堡,在我到之前十分钟失去耐心,自己走回去了。她给我发短信说,没想象的可怕,就是路上滑,让我小心。我接受建议,不再以会走冰雪路自居,步步当心,怕摔散了骨头收拾不起。

不冷,还顺风,但一路流泪。

这个冬天,可能用眼过度,只要出门,就泪流不止,纸巾不离手。一次上公交,擦的慢些,司机小哥儿笑着说猫宁的当,我看着他“泪落连珠子”,不知他作何感想。每天边走边“哭”,想起许多关于流泪的诗词。“酸风射眸子”直白浅近,只描述了成因,一点不浪漫,只是风是酸的,心思独特。“昔日横波目 今作流泪泉”,是另一个事实,只特殊的几个人能感受。“怅惘西风泪不干”,泪确实不干,西风更是真实不假,却并非怅惘,没时间怅惘。最爱的是那句“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因为后面是“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人生在世,真是风光无限。

白天流汗流泪,晚上一夜安眠,暴风雪那晚还做个好梦。梦见老师总结考试成绩,说多数人很惨时我很平静,接受了惨这个事实;后来说年级最高分999,赞许地看了我一眼,我仍很平静。梦醒十分欣喜,仿佛卸掉了包袱,一身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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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主:一窗青山于2025_01_21 21:28:45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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