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之恋(2)我要结婚了,来看看我好吗?
这是我最后一次收到受到梅的来信。
信很短,寥寥几行,字迹缭乱:我要结婚了,婚礼在老家举行。你会回来吗?如果可以,来看看我。我心里很乱。
梅跟我一起长大。
我们同一个村子,但不是邻居,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从小就一起玩。从我开始有记忆的童年,就有她的影子。记得她家门前原来有一大片空地,我们两经常去拔毛毛草,看谁的长,然后用毛毛草从洞里吊一种红色的蜘蛛出来。梅送给我一块绵纸,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小黑点,蚕耔。到了春天,一个个小小的蚕宝宝出来。我们一起去采桑叶,喂蚕宝宝。我天生讨厌毛毛虫,但是蚕宝宝很可爱,身上很干净,放在手心凉凉的感觉。到了秋天,蚕宝宝变得浑身透明,然后开始吐丝结茧。蚕茧有淡黄色橘红色,非常好看。
我们很要好,但是,梅跟我性格正好相反。我属于木讷憨厚的性格,梅从小鬼精灵,很活泼,经常扮小大人。她在宣传队扮演的角色也经常是长辈。记得梅扮演医生,说她两手指一掐,可以验出一个人有多少血。一群孩子排队等她给化验。梅的性格在那个年代被认为是捣乱分子,上课说话,做小动作,经常被老师批评。我则经常是被其他孩子欺负的对象,但是跟梅一直是好朋友。也许世界上真有缘分之说。 那天,梅因为违反纪律,被处罚,打扫卫生。我负责监督。那时学校没有电,天微微黑,教室内已经看不清。我想早点回家,就帮梅把座椅搬回去。结果没看清,两人撞在了一起。谁也没说对不起,那时不讲究这些。我没说话,梅转身抱我。我说你干嘛?梅说,我喜欢你。我说,你这是流氓行为。梅说,现在都自由恋爱。等高中毕业,我们就结婚。结婚?为啥要结婚?我其实根本没有太多男女概念。然后,我们两开始辩论,每个人各自坐在一张桌子上争论。我教育她要好好学习,热爱劳动,不要搞不正当关系。梅教育我,自由恋爱,婚姻自己做主,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很显然,我们谁也无法说服地方。
那一年我们11岁,小学四年级。
此后,我们没有再讨论过这个话题。长大了,就没有童年了。我烦心的是喂猪养兔子,打草卖钱。不再有时间去玩,也疏远了女孩子。梅也一样。我们都是家里老大,还有弟弟妹妹需要照顾。我们的往来,也仅限于在文艺队一起排练节目。就这样,我们一起读完了小学,一起读完了初中,又一起进入了高中。到了高中以后,梅和英子,文都去了特长班,我在普通班,我们见面很少了。但是,虽然那只是童年的梦,在我心里一直有她的影子,记得她的承诺,等到高中毕业我们就结婚。
那年,我们又一起考上了大学。那个村子几十年仅有的两名大学生。不过,那个年代,一切靠书信往来,所以一个学期也就两三封信。大二暑期回到学校,妈妈来信说,梅家人托人上门提亲,问我意下如何。我想,老天,这下省事了,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梅那个约定还算不算。但是,很快,我收到了梅的来信。信很短,也没有任何客套话:我知道我家人希望我嫁给你,但是我有男朋友了。帮我一个忙,跟你家人说,你不喜欢我。我没有犹豫,照做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都了解彼此。她知道我喜欢她,但是知道我一定会去做,否则就不会来信问我。她知道我能理解为什么,所以不需要解释。她信任我,我会让她失望?也许我们从未相爱过,但是相知相识。
那个春节我没有回家。我没有怨恨。如果她征求我的意见,我也会建议她那样做。生活不只是爱情,要先活下去。但是,要我虚伪的恭喜她,我做不到。我想她也知道。我烧掉了之前所有的通讯,一个人去了北京。童年的梦很美,很想留恋,但是前面还有路要走。走自己的路,就注定寂寞。
两年后暑期,我回到了老家。我想去看看梅。不为什么,也不需要解释。如果见面,我们会彼此一笑。我不知道梅结婚后去了哪里。但是我想,她老家在这里,见到她家人问一声她什么时候回来就好了。
我来到了那个熟悉的院子。一切都没变。但却已经人去楼空。为了让孩子上学,梅的父母变卖了祖屋,去过流浪生活。
那天,一个人在那里站了很久。希望这只是一个梦。
我们再也没有见过。
后来,再见到英子的时候,她问我,你有梅的消息吗?我摇摇头。英子说,她来过我这里。我没有再问。
不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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