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长眠之地 桃李竟放天下
在美国南北战争中,林肯总统领导的联邦代表著进步与维护统一的力量,南部邦联则是落后与坚持腐朽的蓄奴制度的象征。四年内战的结果,正义战胜反动。来美国之前,对于他们自己家里发生的这场战事,我的理解仅此而已。
在弗吉尼亚州住过两年,这里正是当年南北战争的主要战场,许多重要的历史事件、历史人物都在这里留下了印迹,对于喜好历史与旅游的我来说,无疑是获得一次近距离探寻南北战争历史的好机会。假日寻访当年战争的故人与旧地,成为我至今难忘的美好记忆。
南北战争游记之六:lexington(上)将军长眠之地 桃李竟放天下
交出佩剑的李准备上哪里去呢?将军的目光投向了弗州西北方向的小镇
列克星敦Lexington。他要求到那里的华盛顿学院(Washington College)去工作。他拒绝了一家保险公司年薪1万美元的聘请,去就任华盛顿学院的院长,年薪100美元。一位天才的军人最后弃“戎”从“笔”,在剑与犁之间选择了后者。昔日南军统帅,终为—所默默无闻的小小大学的校长。这固然由于他与华盛顿家族的亲缘关系,更重要的是,他希望在有生之年为弗吉尼亚培养栋梁之材,以重建在战火中几近废墟的南方家园。
这所大学始建于1776年,因在财政危机时,得到华盛顿的资助,更名为华盛顿学院。李在此辛勤耕耘,把余生献给了故乡的教育事业。
此时的华盛顿学院有4位教授,招收40名学员。出任院长的李同时又是教务长、规划主任、教员顾问,甚至还是采购员、管理员,而协助他工作的只有一名秘书。
这位西点军校的高才生、职业军人出身的新院长坚信,应该尽可能让学生自己管理自己。他对学生在学院大声喧哗采取了宽容态度。但是,李特别强调向学生灌输个人荣誉感。学校只有一个校规:每个学生都必须做个绅士(We have but one rule, and it is that every student is a gentleman)。直至今日,学校唯一可以开除学生的理由,就是违反和玷污这个荣誉制度。
李废除了必修课制度,采用选修课制度,并在选修课中设立了新闻学,亲自制订了美国教育史上第一个新闻学教育大纲。他创立法学院,开设了化学、力学、土木建筑、现代语文等课程,李还觉得不够,他筹备再开商业、银行管理、保险、铁路、电报等课程,甚至还准备增设一个农业专业,办一个实验农场。在李的领导下,华盛顿学院蒸蒸日上,在校学生从40名发展到400名。
1866年,学院董事会应李的申请,在校园里拨出一小块土地建立了一个小教堂(Lee Chapel),李在教堂的底层拥有一间办公室。房间不大,光线幽暗。即使在—百多年前,相对李的声誉和地位,这也是一间朴素无华的办公室。除了一张大大的写字台外,再找不到什么奢侈的点缀。李在这间办公室一直工作到生命的最后时刻。1870年去世后,就葬于这里。1883年,李的家族将他的父母、妻子及孩子均迁葬到这里。
教堂底层的主要面积是一个小博物馆。四面墙壁上挂满了李从幼年到老年、在生命的各个时期的肖像。沿墙的陈列柜则是他的手迹、遗物等。有一张象家谱一样的图表,清楚地标出了李与华盛顿总统间的亲缘关系。
小教堂的上层是当年李与他的学生们日日祈祷的地方。在前台凹进去的大厅里,安放着李的大理石卧像。李仰面向上,身着军服,双手交叉曾在胸前,一袭薄毯随意地搭在身上,脸上的皱纹,衣物的折痕,全都刻划得细致如微。在灯光的照耀下,卧像雪白如银,使人想起朋友们送给他的一个绰号:“大理石人”(Moble Man。)。
不知为什么,这尊卧像从毯子下露出的双脚叠放着,居然没有穿鞋!带着疑问,我去搜索相关信息。这才知道,李去世的那个星期,城里爆发了大洪水,连刚从Richmond运来的金属棺椁也冲走了,人们不甘心,沿河寻找,找到了其中的一副。遗憾地是,李将军不仅身材高大,脚也大,竟然无法全身放进这最后的卧榻。因此最后将军是没有穿鞋躺进棺材的。
在李将军卧像四周悬挂着当年南方邦联的旗帜。大厅的外侧墙上,一边是李的肖像——这是人们最熟悉的形象,灰色的军服,银须银发,看上去真是气宇轩昂,高贵优雅。另一边是华盛顿的肖像——身着英国殖民地军队的制服,年轻气盛,精力充沛,但是看上去有些做作,风度不及李,脸颊红红的,更显得滑稽,远不及在其他场合常见的华盛顿肖象那般庄重。
小教堂(Lee Chapel)如今是这所大学生活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音乐会、演讲会以及其他文化活动常常选择在这里举行。李的卧像面部微微侧外,一仿佛和青年人们一起分享着美好的时光。
南北战争结束后,南方邦联的那些大佬们继续口诛笔伐战斗不已。只有李将军,昔日战争的中心人物,善于辞令的统帅,埋头在这偏僻小镇的校园里,没有再为那场战争写下一个字。
战争结束后,唯一留给李纪念的是他喜爱的战马“旅行者”。老马在校园里依旧忠实地守候着将军,只是马尾上的毛被一批又一批的倾慕者拔走当作纪念品。将军无奈地看着老伙伴,感叹它被弄得“像一只被拔光毛的老母鸡”。(如果允许,这些人会不会拔李的胡须作纪念呢 ?)李将军去世后,这匹老马在灵车后领头送葬。李将军死后不久,它不慎踩到生锈的铁钉感染了破伤风,因无可救药而遭射杀。它也下葬在华盛顿与李大学校园,紧临着主人。1907年其遗骸被掘出并展示于教堂中,于1971年再度下葬于小教堂(Lee Chapel)外。
在美国南方各州,李的生日始终是法定纪念日,他也是最受崇敬的美国军人。然而,李去世后,当时的总统安德鲁约翰逊拒绝了恢复李美国公民权的请求。直到105年以后,1975年7月22日美国参议院全票通过恢复了将军的公民称号。
将军终于得到国家的认可。
众所周知的阿灵顿国家公墓原本是李将军的夫人玛丽(Mary Custis Lee)的私人地产。夫妇俩一度住在这片土地上的阿灵顿宫。据说这座建筑是美国第一位总统的夫人玛莎(Martha Washington)的一位后人建造的。又是五十年风云变幻,在“类文革”的风潮里,李将军再次被拉下马。呜呼!
李去世后,学院更名为Washington& Lee University,是美国少有的几所享有国家声誉的小学院之一。至今维持着2500人的规模,据说90%的学生在高中的成绩名列前15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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