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寻尘香 下部(第3章)爽约
何处寻尘香下部 岁月穿行山门,浮华时灭时生;举杯对月向神明,一缕沉香落凡尘。第3章 爽约包厢里,早已酒过三巡。刘建设喝得满脸通红,曾老八的脸色红中带紫,杨老三的脸色是越喝越白,只有蔡文胜还是原色;他不喝酒,说自己酒精过敏。刘建设嚷着让大家满上酒,举起杯,准备祝词;突然弯腰小声问蔡文胜;“你没有离婚吧?”蔡文胜摇摇头;刘建设从新举杯,说:“这一杯祝老朋友们家庭美满,生活幸福。”干完杯,刘建设拿着酒杯又立起身,说杨老三你得罚酒一杯;杨老三白着脸扬起脖子,说你得给我个理由。刘建设用手划了一圈,说我们都还是原配,就你小子结了三次婚,享尽齐人之福;听了这话,蔡文胜惊讶地转向杨老三:“你结了三次婚?”杨老三有些尴尬,点点头,喝白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一旁的曾老八起哄说:“这酒罚得非常好,非常及时,一个人娶了三个老婆,这不就是现代陈世美吗?”旁边的伍丽章说话了:“曾老八,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也不照照镜子。”曾老八曾经休了原配,娶了小三,两年后发现和小三的儿子不是亲生的,便休了小三,又和原配复了婚。虽说现在的老婆还是原配,不过整个过程也不是那么正大光明。挨着的黄小燕也说话了:“刘建设,你别故意为难杨老三,不要喝了几杯马尿就忘乎所以。”刘建设一听,堆出一脸的笑,说:“老婆大人说得对,马尿不能多喝,再喝三杯就好。”自从刘建设追上黄小燕,日子美得忘乎所以;几个月后市体校专门来县里要人,王教练和王小二都很惊讶,不知道这小子走了什么大运;王小二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幸福飞走了。打了几年球后,刘建设去了市税务局,黄小燕去了市体育局。那些年,各个单位都特招那些会打球的,参加市里的球类联赛,给单位争光。刘建设最怕和数字打交道,可税务局的职位是个肥缺,大家都抢着进,他也就顾不上了;进去后才发现,税务局的工作并不难,除了打球,剩下的就是吃吃喝喝,特别适合他。两人工作不久就结了婚,两年后黄小燕生了个儿子,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刘建设这些年开始怕老婆,一是年纪大了,火气不旺;二是他回想当年,自己的确干了不少混球的事。饭桌上的两瓶酒快要见底,为一个时政话题,刘建设和曾老八牛头不对马嘴地争论起来,一个说反腐利国利民,一个说不能走市场经济的老路;两人本来就喝得面红耳赤,这下连脖子都红了起来。杨老三沉默地端坐在两人中间,人家是越喝话越多,他倒反了过来,喝多了就坐着不言语。虽然不说话,旁边两人说话的唾沫倒是接了不少。黄小燕要照顾店里生意,坐了一会就离开。伍丽章对男人的时政话题没兴趣,看时间已晚也准备离开;她站起身来,点名蔡文胜:“你送送我吧。”两人走出包厢,来到大厅,伍丽章说里面太吵,我们在这里说几句。角落有个沙发,两人坐下,收银的女孩知道他们是老板的朋友,主动沏了两杯热茶过来。两人相互聊了一下近况,都感叹时间真是无情,过了就没有回头。伍丽章问:“你出国这么久,回来也不打个招呼。是不是以前我说话得罪你了?”蔡文胜笑:“怎么会呢?我可没那么小气。”又说,在国外回来一趟不容易,大部分人只有两三周年假,倒时差就得一星期。伍丽章叹口气,说:“人到了一定年纪,才把功名利禄看淡,才知道亲人朋友的重要,你以后多回来走走。”临走时,两人互留微信,伍丽章说下次由她请客,再请几个以前关系好的女同学;又说,自己这次只约了沈文杰一个女同学,可来之前沈文杰突然说医院临时有事不能来。蔡文胜“哦”了一声没说话,两人握手再见。这次回国后,蔡文胜给沈文杰发了短信,说自己想到市里待几天,见见老同学;两天后收到沈文杰的短信,只有一个字“忙”。昨天到市里后,又给她发了短信,这次连回复都没了。这些年他回来过几次,两人有时能见上一面,有时只在电话里聊上几句。沈文杰对他时冷时热,冷的时候多,热的时候少。蔡文胜掏出手机,看还是没有回信,便往楼上走去。晚饭一直到十一点才结束,饭店里早就空无一人,大厅的灯也关了。曾老八带着一身酒气,赶上了最后一趟公交车;刘建设带着一身酒气,和黄小燕一起关门打烊;杨老三问清蔡文胜的酒店,说不太远,我们走一走。两人沿着路灯的指引往前走,路上人车稀少,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影子倒不安分,把两人的身体一下拉长一下缩短,无厘头地捣乱。突然,蔡文胜忍不住笑出声来:“我靠,你居然结了三次婚,怪不得曾老八说你陈世美。”杨老三正在踩自己的影子,抬起头也笑,“妈的,我也没想到啊。”杨老三自由恋爱娶了自己的堂妹杨玉清,没到七年之痒遇上了热情泼辣的叶芸;一边是一成不变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一边是日日更新的“风花雪月软香甜”,老实巴交的男人一旦变心,那是十头驴都拉不回。离婚弄得几家人都鸡飞狗跳,杨玉清的父母要和杨老三以及他父母断绝关系;杨老三的父母要和杨老三断绝关系;杨老大也要和杨老三断绝关系;连平时吊儿郎当,经常被杨老三说“烂泥扶不上墙”的杨老二也来劝弟弟回头,苦劝无效,走时愤愤不平,骂杨老三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离婚的杨老三净身出门,一来杨玉清要儿子,二来杨老三心里内疚,把房子和存款都留给了杨玉清。和叶芸匆忙结婚后,他开始拼命工作,除了管理销售队伍,自己也带头到外地拓宽渠道,每个月的抚养费都双倍给,逢年过节都带儿子出去玩。时间一长,杨玉清还是冷头冷脸,而叶芸的怨气却积累下来,觉得杨老三虽然是和自己过,却一点都放不下原来的家。那时的房价开始飙升,叶芸有一套小房,想着一步到位换一套大婚房。无奈两人的积蓄怎么也赶不上房价,眼看着越来越买不起;加上杨老三老是出差,怨气就爆发出来。两人的感情基础本来就不深厚,经不住肆无忌惮的争吵,杨老三以工作作理由,连续几个月在外地,回来时叶芸已经租了一间房,把杨老三的东西搬了进去。“你没争取复婚?”蔡文胜问。“争取了,还下跪了两次。”两人走到一棵大树下面,路灯被遮挡住,看不清杨老三的脸,“没用,她说她的心已经死了。”杨老三接着说:“当初我要离婚,大家都在劝我骂我,只有她一句都没骂过,只是每晚默默地哭;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真是后悔死了。”两人又开始沉默,又走了一会,杨老三开口说:“现在的老婆是独女,知识分子家庭,本来是想独身陪着父母到老,没想到前几年大病一场,住院几个月,让年过七十的父母来回奔波,病好以后就转了想法。我们认识三个月就结了婚,住在她的房子里,我挣的钱她一分不要,她对我的唯一要求就是帮着给她父母送终;这几年下来,过得比前两段都轻松,感情是有的,爱情就谈不上,相互照顾却又不过于牵挂;我现在挺满足的,倒觉得婚姻本该如此。”说完,抬头笑了笑:“当初没听你劝,吃了不少苦头。”“千万别这么说,我是旁观者一句话,说得轻松而已,真轮到自己或许更糟糕。” 蔡文胜接过话,“现在越来越觉得,生活和婚姻,都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很多时候凭的是运气;又像是唐僧的紧箍咒,越较真就越难受,想开了反倒舒展开来。”两人走到蔡文胜住的酒店前,大厅里灯光明亮。杨老三站住脚,说今晚本来是八个人,伍丽章约了沈文杰;我特意约了赵小强,没想到他临时爽约。多年前赵小强找蔡文胜借了五千块,之后销声敛迹。这件事除了沈文杰,蔡文胜唯一告诉的是杨老三,让杨老三防着哪天赵小强上门借钱。蔡文胜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事顺其自然吧;当年的五千块我不吃不喝得干三年,现在也就一个月的工资。这些年,蔡文胜也时常想起这事,心里有点过不去,觉得自己被人当成傻子;后来总算是说服了自己:不计较他人,不计较过往,该是自己追求的人生态度和修养。杨老三说:“我是看不惯,听说他现在发达了,市里和省城都有公司,开一辆大奔。”“这样啊。”蔡文胜嘴里应着,以前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心里暗骂:“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床头的台钟已经凌晨一点,沈文杰还在床上翻来覆去、浑身燥热,周围的一切让她敏感,哪怕是一点细微的声音,一丝微弱的光线。她坐起身,拉开床头柜,伸手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周美丽半年前送她的礼物,几个月前试过一次;她琢磨着摁下按钮,手里微微震动起来,记起当时周美丽揶揄着说“以后我们就自力更生、自娱自乐了。”椭圆形的东西沿着小腹往下试探着,一股酥麻陌生的刺激,女人忍不住,悄悄地“哎”了一声。 酒店里,蔡文胜毫无睡意,他打开电视,靠在床上发呆;他最近的睡眠变得不正常,经常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电视里正在重播当地旅游新闻,画面里出现那条美丽的河流和两岸奇异挺拔的山峰;看得蔡文胜不禁有些失神。这时手机“嘟嘟”一响,出现一条短信:“在酒店?”他赶紧回“是”,深吸一口气,等待着下一次闪屏。沈文杰轻轻打开房门,书房的灯光已经熄灭;这些年,老梁早把书房当成自己的茧屋,身心全都安放在里面,如同在深山老林里修行的僧人。女人悄悄关上大门,向电梯口奔去;裙摆飘扬起来,像夜色里飞舞的一只彩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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