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ocolate 
Char Char，过来。
女儿叫了两声，兔子就忙不迭地跑到女儿身边。女儿递给它一根胡萝卜，它就蹲在脚边，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当初我们领养的时候，女儿一眼就喜欢上它，起了名字叫Chocolate。这是一只獭兔，皮毛深褐色，油光发亮，趴在那，象一块巨大的巧克力。Char Char是昵称，女儿专用。它不太理我，尽管我是贴身专职铲屎官，尽管我拿根胡萝卜，尽管我捏着嗓子学女儿叫Char Char。好吧，老男人谁都不待见，这个我懂。
我们在洗衣房里给它弄了个大笼子，刚到我们家的时候，大概陌生，或者之前关习惯了，不懂自由的可贵。每次把它抱出来玩，一放手，它就急忙跑回笼子。瞪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竖着耳朵，缩在角落，警觉地看着你。
一晃眼6年过去了，笼子早已经收起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Litter Box。它也不再是一个有点动静就惊恐万分的孩子。每天早上我们起床，它听到动静，就从洗衣服出来，到处跑动。看见女儿，就一颠一颠跟着她屁股后面跑，女儿去哪儿，就跟到哪儿。感觉需要上厕所了，就一颠一颠跑回洗衣房，往Litter Box上一蹲。
小女儿也喜欢兔子，自己刚会走路没多久，就会抱兔子，熟练得很。
偶尔家里只剩下我了，它也会跟着我。我上班的时候，它就趴在我脚边有阳光的地方，把身体伸展的老长，懒洋洋地晒着。有时也会过来，轻轻咬我的脚踝。这是它在要你的关注，撸撸毛，相当于点了个赞，它就心满意足地回去晒太阳。
女儿喜欢动物，养了几只寄生蟹，几条鱼，和几只青蛙。还想养乌龟和鸟，我实在忙不过来，赶紧把她的这些念头掐了。新冠开始后，很多人家里开始养狗，她就缠着我也要养一只，我熬不过她。
小狗刚来不懂事，看见兔子，冲上去一脚按住，就开始舔，浑身的毛舔得湿乎乎的。兔子打到我家就没被这么折磨过，抖抖嗦嗦躲回洗衣房，再也不敢出来。女儿心疼，抱着兔子呵斥小狗几次，小狗居然懂了，以后看见兔子，只远远叫几声，再也不敢那么亲热了。兔子胆子渐渐肥了，又开始到处乱窜了。
Cashmere
我们家后院一到春天，经常能看到老兔子带着几只小兔子跑来跑去。北美常见的Cottontail，尾巴象一团棉花。偶尔跑到菜园子了啃点青菜，搞点小破坏。
也见过几次老鹰叼着兔子站在树枝上，或者狐狸叼着兔子从后院跑过。过程之惨烈，在大杂呆过的估计都心有余悸。
这天女儿放学，带着妹妹在后院秋千架上玩。我还在上班，女儿冲了进来，拉着我出去。她在后院发现一窝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兔子，不知道为什么，没看见老兔子。
我看了一眼就拉着两个小孩走了，如果老兔子看见我们，她可能很久都不敢回来。
女儿第二天又去看了一眼，说还是没看见兔妈妈。我也没太在意，只是跟她说别老去看。
这天晚上突然回寒，零下5，6度。女儿说她担心兔妈妈不回来，小兔子会被冻死。我说睡吧，明天早上我去看看。
等我起床的时候，发现女儿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一个纸盒子旁边，里面是两只小兔。原来她一夜都没睡，天没亮就起床。果然兔妈妈不在，有两只小兔已经死了，都冻得僵硬了。
我带着女儿到后院把那两只兔子埋在后院，跟那些死去的小鱼们作伴。
第二天又有一只死了。
只剩下最后一只，我们给它做了个窝，铺上一层碎垫子。屋里暖和，倒是活蹦乱跳，似乎不怕人，手放进去，会爬到手掌上趴着。
因为它的毛色，女儿给它取了个名字叫Cashmere。
老婆特地跑了好几家宠物店，买到了猫奶，唯一一种小兔子可以喝的奶。
同时也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野兔很难养活，尤其是小兔，很容易受到惊吓，导致心梗。
Cashmere喝奶喝的挺欢，而且看着一天比一天更强壮些了。
我们一家都喜欢得不得了，围着它转。女儿喜欢把它放在桌子上，用胳膊围一个圈，让它沿着这个圈爬。
野生的动物不适合家养，没几天，小兔子也死了，前一秒活蹦乱跳后一秒山高水远我累了，意料之中却也很突然。女儿抱着老兔子伤心了好久。
女儿做了一小段Cashmere的录像，纪念它，感谢它给我们带来的快乐时光。
她刚才看见我把录像翻出来看，没凑过来一起看，反而走开。也许她已经move on，也许不想看了再难过，我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