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与家乡
小米建了漂流岛,过来捧个场。 说起漂流,则想起了家乡。这两个词牵连起来,越是远久越是难以述說。家乡就是自然和文化、漂流就是远离源头和奔向未来。 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家乡就是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家在这里,自己生活在这里,朋友们也在这里。此外又或是说自己方言,或是自己拥有地产或房屋的地方。家乡也是一种联结关系:它是所熟悉的人群、习惯、风俗、节庆、仪式、姿态、方言、地名、叙事、饮食、气味、音韵、气候和风景,构建了属于自己的个人身份,甚至成为自我成长的力量源泉。人要过好生活,需要这样的一种亲密感。象有人說那样,”无根之人是脆弱的”。一些人离开了自己的家乡之后,也有可能在其他地方找到新的家乡,但要经过多年的适应才能完成。把人驱离自己的家乡,是对人性的一种犯罪,如正在进行的俄乌战争。因为这样做不仅夺走了人所拥有的财产和栖身之处,而且还夺去了他的身份。或即使在自己家乡的人也可能无家可归。 这一生走南闯北,游历甚广,经常被家乡的人问到 “在那里感到是在家乡吗?”,“在那里会想念家乡吗?”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都是自愿去游历世界的,没人强迫,当然也有一些困境迫使,因此心中也会有另一个现在居住的家乡。当然有时候也难免有无家可归的感觉,或感到孤独,缺少与人和老家熟悉面孔的亲密关联。但也只有这样才能找到新的家乡,如果没有老家,也许永远不会有勇气去寻找新家,或没有机会找到它们。老家就是坚强的后盾。 家乡是让人觉得愉快的地方,是和儿时朋友们在一起的地方,小時候喜欢坐在河岸看流水。很多回忆已随风而去,只还记得开花的树,开放式的火灶和被烟炱熏黑的铁锅,墙上挂的辣椒串。是一个梦幻般的回忆。还有家门前的苹果树,这些苹果会悄悄地长斑变酸,瞧着馋了,就摘下一个。这样的日子谁还能有? 父母不在了,兄弟姐妹散于各方。如今已经在大洋彼岸过了一半的人生,几乎只能这么说:我的家具在哪,我家就在哪。但另一种感觉也在暗暗滋生:给我以家的感觉的,是那些让我感受到传统文化之根的地方。而这种感觉可以来自一热气腾腾的火锅、网络上的一部《平原游击队》电影,甚或是在晨间散步时想起欢乐的曲调《边疆的泉水清又纯》。这种脑海中的家乡之感,在遥远的异帮國土只是偶然出现,也就是说,对家乡的感觉,是带着那么一点在天涯海角飘流的感觉。 家乡更多是一种感觉的同时,又是一个模糊的地点。度过童年和少年时代,家人、学生时代和朋友们影响我,最难忘的经历和友情,留下了回忆一直留存到今天。而在这大洋彼岸建立事业后才成为另一家乡的。如今在这大洋彼岸“漂流岛”上感觉不错,这里也有许多生活和事业的往来。才使我们在这里扎下根。在这种意义上,家乡就是工作、事业、家人,无论他们在哪里,家乡就在哪里。但有时还是觉得“第二家乡”这种说法有点空洞。家乡只能有一个。 家乡就是家人生活的地方,与那里的联系是亲情语言、饮食和文化,虽然已有新的家乡,但定期回那里去感受寻梦。每次回去,都很高兴能见到家人和朋友们。曾在那里长大,认识那里的每条大街小巷,尽管有些已面目全非,因为那里是家乡。而等回到曾工作、建立事业、经历过悲欢的大洋彼岸时,又感到轻松和熟悉,仿佛经过了一场漫长的旅行又回到了家。 家乡是过去,连结着许多回忆。而今天的家乡则是一群有着与自己相似想法、忧虑和美好愿望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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