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房东系列—日本小吃(2-2)
知青房东系列—日本小吃(2-2)
两个人赶紧上去了。鹿太太上楼的时候还悄悄叮嘱小武子,待会儿进去看准了,凑空儿把那刀夺过来。
小武子口头上答应着、心里却嘀咕着:“谈何容易呀,谁知道这龟田已经练到切腹的第几段了……”
不过可能没什么关系,因为小武子刚才压根儿就没看见刀。他那个切腹的说法只是强调一下事态的严峻性和紧迫性而已。
鹿太太先是探头看了一下,见龟田依旧直坐在床边的地上,就小心翼翼地进去,问谢贵添是怎么回事。
天天妈过来连忙拉着鹿太太下楼去厨房说明了这个情况。最后她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啊,等他习惯了这儿,可能就好了。”
“只要不出什么事儿就行,”鹿太太同情地回:“我们倒是没关系,只是你太辛苦了。以前只需要管好天天就行了,可现在……”
天天妈眼里噙着眼泪点点头。
第二天清晨。在早餐桌旁边,天天在吃早饭、准备去那街口赶校车。天天妈在帮她把背包和午饭准备好。突然,天天大声地哭喊了起来,好象给什么东西咬了似的。
旁边的人都跑过去看。看完后,大家都笑了。原来,她开始换牙了。天天的父母也开始互相说话了,一起逗孩子,让她不要哭。他们终于把孩子给哄高兴了。
小武子拍拍天天的头,说:“这是好事。今天晚上 Tooth Fairy 就会来给你送礼物啦。”
天天擦着泪,问:“真的?我也有啊?Jerry (她的一个同学) 的牙掉了,Tooth Fairy 给了他一个 Gameboy。”
“当然有啦,”天天妈说:“我们天天要乖啊。乖了,那个 Tooth Fairy 就会给你送礼物了。乖啊。”
天天高高兴兴地出去等校车去了。
谢贵添问妻子什么是 Tooth Fairy。
“就是牙齿精灵,”天天妈说:“他用小礼物换孩子们掉下来的 baby teeth。根本没有的事儿,就是逗小孩子的。咱把出国时带来的小玩意儿给她一个不就行了?”
“不行,不行,”鹿太太过来插话:“我可不是干涉你们家的事儿啊。有人试过这招儿,结果把孩子给气哭了,说中国的 Tooth Fairy 怎么跟这儿来了。”
天天妈笑了,说:“那咱就随大溜,给她几个 quarter。”
“好象也不行,”鹿太太说:“我听说现在都得给孩子五块、十块、甚至二十、一百呢。我看你们也给五块得了,否则孩子要告 Tooth Fairy 歧视了。”
鹿群说:“应该加上 Tooth Fairy 不收不干净和有味儿的牙。这样孩子们就要好好刷牙了。”
天天妈赞同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呀。”
众人哈哈哈地笑了。
次日一大早,天天又高兴地大叫了起来。原来,Tooth Fairy 给了她一万日元。她高高兴兴地拿着那大面值的钞票到学校显摆去了。
鹿太太和鹿群相视一笑,说:“这家人总算是可以消停了。”
房东两口子刚准备来个回笼觉就听到有人敲门。原来是房客小药来和房东商量,说有个朋友要来借住几日。他还许诺绝对不超过一周,只是得保密不能告诉别人他在这儿。
鹿太太警惕了起来,问:“不是犯了法的吧?”
“绝对不是!”小药笑道:“咱华人哪儿有敢犯法的!他只是不能让他自己的老婆知道他在哪儿。”
看鹿太太还想问,小药就接着说:“您就 rest at ease 吧。绝对不是跟 law trouble,不会给您惹事儿的。”
原来,小药的一个同学夫妻俩在国内时互相帮衬着一起出了国。男的叫孙书里,半年多前他在武汉读完硕士研究生后就联系好了出国。
可当时国内的政策要求一定的服务期,或者缴纳交培养费,本科生和研究生的价位都不低。但有几个例外,包括:那服务期已满、公派出国,有海外亲属关系的最合算,都不需要缴纳培养费和熬那服务期。
于是,孙书里使出了最后一招儿,以图绝地逢生。他在老家南昌的一张报纸上登广告,要找个有海外关系的女性结婚、一同赴美。
天无绝人之路,真有一个人来应召。这位女性是嫌等亲属移民时间太长,即使过几年等到了,自己也过了二十一岁了,就不能出国了。
他们两个人研究了不到一周就领结婚证了。一个月后,孙书里如愿以偿来美就读。他赶紧办好了接妻子来陪读的手续。
又过了两个月,那女的也出来陪读了。只是人家直接投奔她在旧金山的亲戚了。又过了三个多月她才去孙书里那儿报到,并且提出离婚。
孙书里坚决不干。这在美国,大陆华人里是男多女极少,找个老婆不容易。况且自己这个老婆还只是结婚证上的,他觉得自己也太亏了。
可那女的缠着孙书里,非要他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孙书里坚决地拒绝就范。折腾了两个月后,孙书里实在不堪那女的的胡闹,只好出逃了。这儿已经是他的第三个落脚点了。
这位孙书里在家里藏着没事,就和谢贵添学起了日文。天天爸担心把自己的日文被疏忽了,所以也乐意教。
没出两天,天天爸就把这小孙培养成了自己的知音。两个人见面就不宜乐乎地鞠躬、喊日语。小武子见状不禁摇头感叹:“什么事儿吗?这二鬼子的队伍还壮大了。”
谢贵添在找工作的同时,还在积极寻找机会回日本。天天妈不同意,因为全家好不容易才团聚了,日本的教育又不如美国的好,孩子也适应这儿了。两个人不时地大声讨论着这些事。
谢贵添也没饶过房东们,他要求鹿太太多加些频道,好有个日文台,因为他声称自己必须每天听和说日语,说得跟要求普世价值的人权似的。
经过那么多难缠的房客洗礼的鹿太太轻车熟路地笑眯眯地建议道:“这是美国,大家都民主。晚饭的时候大家投票决定是否加这个频道,好吧?”
晚饭前,鹿太太悄悄和众人打招呼,所以,不出所料,龟田的加日文频道的提案被一致否决了。谢贵添无奈地低头出门去了。
事后,鹿太太和天天妈解释,说这是大家的一致决定,她也没办法。她建议谢贵添去图书馆去欣赏日文音像。天天妈同意了。
也巧了,日本那一阵子的天灾人祸不断,谢贵添也就渐渐地安心了。不出一个月,他就变成了一个地道的美国佬。他起了个英文名字 Gary,这不仅让小武子停止了叫他龟田,还让老丁停止了叫他跪舔,都和贵添近音。Gary 还成天地满口 Yes sir,Yes ma'am 地喊着,真有点儿前一阵子他吆喝 “哈依”的劲头。
又过了一个月,谢贵添去一个实验室作博士后了。周末,他还参加了旁边公园里美国人的业余棒球运动。他们屋子里的日式家伙事儿也都被他请进了壁橱。谢贵添自己则是天天反戴着顶棒球帽、短小运动休闲打扮、进进出出的,也不再鞠躬了,改成了喊 Hi!
这天,谢贵添眉心里涂着黑呼呼的一团东西下班回来了。鹿太太关心地问出什么事儿了,以为他碰到了什么黑物件。谢贵添说什么事都没有。鹿太太又问他那眉心的黑东西是什么,还说:“怎么像印度人呢?”
“嗨!”谢贵添说:“今天是 Ash Day。您不知道啊?”
鹿太太问那是什么。谢贵添指着自己的额头,说:“印度人是涂红的。这儿的 Ash Day 呢,是今天,都要给这儿涂个黑色的十字,是基督教的节日。”
鹿太太听得云里雾里的,看着谢贵添上楼那洒脱的样子,和丈夫嘀咕:“这是个能成大气候的人的样儿!”
鹿群点点头。的确,谢贵添的适应能力很强,基本上是学什么像什么,是入乡随俗之典范。鹿群知道自己的执拗的地方,暗自激励自己:“得好好跟人家学呀……”
这时,客厅里那两个卖面皮和西安三明治的两岸同胞又开始高声争议了起来。鹿群过去准备劝他们声音低一些。
原来,一道创业的小毛和小刘有一个常客,叫 Bill 的中年白人。Bill 在他们那个小亭子旁边有个好店面,可惜食物无趣,只是热狗,所以生意比较惨淡。
今天中午 Bill 过来提议和小毛和小刘他们俩合作,Bill 将提供店面、经营、广告、还要出钱买断他们的那个小亭子,这二位两岸同胞只需要出技术和人力,算是他们三个人的合作。
这二位正在争论是否同意这个建议。鹿群觉得为什么不试一下,有个白人加盟可能以后办事会方便一些,如果能搞成个连锁店他们不就都成创始人了?那可比当小亭子的小老板兼大厨、伙计强多了,简直是天壤之别!于是,这二位两岸同胞说,明天再和 Bill 核实一下具体事宜。
过了一周,他们的合作就开始了。实质是,名义上是他们三个人的合作,其实是他们两个给 Bill 打工了。好处是打那儿以后这两个人和以前一样又成了好朋友,成天地称兄道弟、不再争论了。
大家看着这二位两岸同胞这般做为都不禁摇头。鹿群感叹:“这叫什么事儿啊?咱华人有时候就一个字:贱,只配给人家当伙计。”
老张帮腔道:“这多象国共之争啊,让外人坐收鱼利。”
“也不全是,”鹿群略显羡慕嫉妒道:“人家现在的工资可不低呀。”
鹿群夫妇正不满着呢。老美 Bill 接手的第一把火就把鹿太太烤的馍给”烧”了。Bill 雇了个老墨在店里现场表演烤馍,既添加了娱乐气氛又新鲜好吃,还不象鹿太太的那隔夜的、手感不好的馍,因为鹿太太这一个多月以来都是白天烤馍,让他们第二天去卖。
“本来是 owner,”老张不屑道:“现在倒好,只拿帮人数钱的辛苦费了。”
“不止,不止,”鹿群说:“他们两个都准备退学了。那个 Bill 答应给他们解决身份问题了,而且他们马上就要搬到那个最新的公寓了。”
众人若有所思地应着,纷纷暗自质疑起了自己这先读书再找工作的战略战术。
****** 不知不觉地又两个过去了。天天爸已经从龟田、跪舔、Gary,回归到了那个地道的,廊坊的谢贵添,小谢。小谢最喜欢吃的东西也成了墨西哥的 burritos。
日本的寿司卷让小药那么一恶心,搞得谢贵添想都不敢想了,切开了的也不行,之后还殃及到了这墨西哥面卷包,害得小谢只能吃 burrito bowl。
这天晚上,谢贵添和大家一边打拱猪、一边看着电视上的音乐节目。他说:“这应该是纯属儿童不宜呀。那哪儿是唱歌跳舞呀?明明是在台上干呢。”
老张问:“比鬼子差远了吧?”
谢贵添说:“人家鬼子是有特定的场所。比如说,晚上的酒吧、饭局,可以自由些。”
老张问:“你是不是又想回仙台啦?”
“没有,没有,”谢贵添说:“这儿挺好的,家庭气氛浓、适合养孩子。再说啦,我欠她们娘俩的也 too much 了。”
大家要求换台。鹿群调到美国之音中文台的那个频道,他们正在讨论朝鲜战争问题。
大家暂停打牌,到沙发上看电视。奇怪的是,那两个美、台的参评者比较中肯,说朝鲜南北双方当时的摩擦不断,需要更多的交战方文件的解密才能做结论。那两个大陆来的倒是铁定地一口咬定是北朝鲜、苏联和中国蓄谋已久发动了那场战争。
小易说:“他们怎么能这么说呢?中国那时候根本就不想打仗呀。”
“没办法,”鹿群说:“这 VOA (美国之音) 是汉奸的地界。”
谢贵添说:“我们大陆可千万不要这样呀。”
“哦,”老张说:“是这两个呀。我知道,是靠骂中国混饭吃的。那年在费城为争活动经费互相泼粪、把对方都搞得里外不是人。他们的话只能当屁,听个响。”
“这样说不好吧?”谢贵添说:“怎么能把人家的话当屁呢?”
老张笑道:“如果连个屁都算不上,那就更不用管他们说什么了,对吧?”
大家哈哈大笑了起来。鹿群说:“美国之音的水平也太成问题了。找一帮子还是文革心态的汉奸,让他们成天地作贱中国。这不是成心找骂呢吗?”
“可不,”小易说:“VOA 真应该淘汰那几个文革余孽。因为他们说的我们这代人已经不感兴趣了,年轻人呢又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那人家汉奸去哪儿找生计呀?”老张说:“说不准是他们已经中计了,还不知道呢。与其说这些人是汉奸,还不如说他们是美奸呢。”
这时,在楼上借住的孙书里两手提着行李匆匆忙忙地下楼来了。正在看电视的谢贵添回头问怎么了。小孙说他老婆已经找到这儿了,他得赶快换个地方。
看着他出去的背影,老张说这孙书里也够累的,整天东躲西藏的。谢贵添无所谓地泄密道:“其实,他也没这必要这样,他那老婆只是纸上的。”
看旁边的几位还不明白,谢贵添接着讲:“根本没和他洞房过。”
鹿群问那孙书里还怕什么。
“能不怕吗?”谢贵添说:“那女的说,孙书里要是不同意离婚,就去移民局告他假结婚。”
“哈!”老张笑了,说:“那谁怕谁呀?假结婚也是他们俩的事儿呀,一告不把自己也告进去了?不对呀,是那女的靠结婚出来的!他们在国内的结婚证是糊弄孙书里的单位的,又不是糊弄美国移民局的。”
“那女的说她不怕,”谢贵添说:“人家在旧金山有亲戚,已经给她找好下家了。还说这一离婚、一结婚她就成公民了,所以根本没必要和孙书里这穷学生耗着。”
鹿群说:“那这小孙还不如成全了人家呢。把自己的学业也给耽搁了,不值吧?”
“没耽误学业,”谢贵添说:“小孙正准备换专业呢。他说了,反正现在也没事儿,就跟那女的耗着呗。”
老张说:“这也太不地道了吧?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可他们连一日夫妻都没有啊,”谢贵添讲:“据小孙说呀,是那女的做得太绝。他们两个人在国内说好了的,来美国就入洞房儿。可那女的来美国后,首先是几个月避而不见,一见面就说她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而且要求马上离婚……”
“可以理解,”小武子笑道:“来美国看那些 A片积蓄起来的欲望、能量,只好接着憋着了。不甘心呐。”
旁人大笑。
“所以呀,”谢贵添说:“这小孙是气坏了。他守信用帮那女的办出来,却是个这结果儿。如果早知会这样,他完全可以不那么办嘛。小孙说自己那已婚也已婚得太亏了,真是连人家的一根毛儿都没碰到,就惹了一身腥儿。所以小孙就给那女的开了个价儿,要么给小孙生个 baby、要么赔小孙五万块精神损失费,否则甭想离婚。那女的在 China town 混生活儿,哪能拿出五万块?估计连一万都拿不出儿。这不就闹起来了?”
“好家伙!”鹿群不禁佩服道:“厉害!厉害!都这么凶啊!?他这是也要跟人家要服务期和培养费呀!?”
旁人听完就放声大笑了起来
贴主:湖瞰原創于2021_11_11 16:27:05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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