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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房东系列—空调之争(2-1)

送交者: 湖瞰原創[☆★★認真胡侃★★☆] 于 2021-10-31 15:07 已读 8172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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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房东系列—空调之争(2-1)

一个星期天的上午,鹿家客厅里的电视上正在播放当地新闻里的天气预报。其实也没谁看,大家只是忙自己的事,有时候过来听一下而已。

这个星期的每天都一样:就是个热!几乎每天都是华氏八十到一百多度。众人把那个电视的频道定在天气预报台似乎也是寄望于降温奇迹的出现。

鹿太太过来看看天气预报,自言自语地宽慰自己:“这热归热,但这小 town 安全 ,是个养孩子的好地方。”

这是她安慰自己的一贯说辞。鹿太太得经常和国内的亲友这样解释自己”屈居”在这小镇的原因。国内的亲友总是问她那些在国内新闻里能看到的美国大城市的事,解释不清楚就有可能让亲友猜自己是没本事挤进人家美国的一线城市了。

房客益燕灵在客厅里,开着电扇、扇着扇子,正在准备她明天的 Prelim。

益燕灵的女儿天天还是没人管。丈夫龟田也忙得自顾不暇,正在纽约出差。所以,益燕灵也不方便去图书馆。在这里,天天可以和这个玩玩、和那个玩玩,时间也就很快过去了。

鹿群提醒大家都尽量安静一些,好让益燕灵好好准备。这 Prelim 可是她留美学业的一件大事。如果通过不了,益燕灵就不能进行论文答辩,以至拿不到学位。

开着电视倒是对益燕灵没什么影响。没有那个噪声背景,她还不那么容易聚精会神。但今天实在是太闷热了,热得她都烦躁了。

小益问刚刚看完天气预报,也嘀咕了这酷热的鹿太太:“您能不能把温度调低点儿呀?”

鹿太太全权掌控着房子的里的那个温度调节器。其中的部分原因是无奈。如果没有房东这番“独裁,”房客们就会根据自己的喜好去调节那个温度调节器。结果是把那空调机搞得跟犯了打摆子病似的忽开忽关。那跟打摆子一样的噪声几乎把心疼电费和空调机的鹿太太折腾出了心脏病。

房东们只好给那自己家的房客公约里加上:室内温度由房东全权掌控。这就给房客们只剩下了提建议和意见的权利,鹿太太也顺便历练出了几套相当有效的说辞。

“这空调的温度呀,”鹿太太又开始了她那一贯的、苦口婆心的说教:“只要冬天不太冷、summer 不太热就行。这人呢,夏天就得给热一热、冬天就得给冻一冻,否则就不 natural 了,会得空调病的。你们将来都得感谢我,因为你们不会得空调病。当然这都是以能忍受为前提啊。如果你实在受不了,我可以给你再打 low 一点儿?”

“没事儿,我行,”小益不好意思地声明不是自己多事。她心说:“什么叫’再’呀?根本就没打 low 过。”

小益是看鹿太太也嘀咕热了,觉得今天可能有戏就顺水推舟地提了一下,否则才不会和以前一样费那口舌呢。

鹿太太看着小益,心说:“这来美国都给惯得娇气了。在国内还不是不管什么寒冬酷暑都和老天爷没脾气?”

这时从楼上传来了房客们的争执声。鹿太太借机上楼处理房客纠纷,就不理会小益提的空调问题了。

原来,房客老丁自从上次逛了一次 Garage Sale 后就开始喜欢上这个了。他把收集来的东西都堆放在自己的房间里。虽然不断地优存劣捐,可两个月下来还是没地方放了。

没办法,老丁就把那些淘来的东西堆放在楼上走廊里。这引起了大家行动上的不便。其他房客不满,随即抗议,质问老丁是谁让他把这些破烂给堆这过道里的,还七嘴八舌地数落了起来。

“你这些破烂把虫子带进来可怎么办?”

“你得把那些东西拿走。这磕着碰着,你负责吗!?”

“就为占那点儿 tax 上的小便宜,你就搞得大家磕这儿碰那儿的。你好意思吗你?”

老丁力战“群狼,”高声反驳道:“不占白不占。你们不在乎是你们阔气。”

他一边说、一边示范:“你们看着点儿道儿不就行了?这不是还能过人呢吗?”

“行!”房客谢丽儿手指老丁,厉声要求:“那你得每天站这儿当交警,指挥这儿的交通,包括夜里啊。否则出了事儿你负责!”

“又不是我的房子,我负什么责!?”老丁继续和那几个房客争论着:“我是付了 rent 的!我有权力放东西!”

谢丽儿质问他:“谁给你权力乱放东西的!?”

“哼!”老丁干脆利索地回击:“是谁给你们权力干涉我的自由的!?这可是在美国啊!连人家房东都不能说什么!你们瞎起个什么劲呢!?”

一时间,大家吵吵闹闹地僵持不下。来一探究竟和尽房东之责的鹿太太一上楼就被房客们拉着七嘴八舌地“轮番轰炸”了起来。

“是你让他把那些破烂放到这儿的吗!?”

“这要是有个意外,你和老鹿可是要负责的呀!”

“你让他把这些破烂放到车库里不就行了吗?”

鹿太太强有力地冲着大家做了个手势让众人静一静,高声说:“慢慢说,一个一个来。他只租了那个房间又没租车库里的地方。”

其实,那个车库已经让鹿太太给塞满了。连他们自己的车子进出都得小心翼翼地。

老丁当然也不同意再多出钱,说那用车库的钱还抵不了减的那点儿税呢,况且租鹿太太的房间就应该有用车库的份儿。老丁潜意识里是要搞利益均沾。

鹿太太叉着腰,问众人:“虽然大伙儿现在在美国,可也不能这么净往美里想吧?我什么时候让你们把车停在车库里啦?”

老丁低头不语了,因为鹿太太从来不让房客们用车库。当然,鹿太太也不敢开这个头,否则自己的车就进不了车库了。

经过反复讨论,鹿太太决定限期一周,老丁把那些走廊里的东西搬走,把走廊给大家让出来。

老丁说不行,因为他和 Salvation Army 联系好了,他们最快下下周一才能来把这些东西拿走。

鹿太太只好说下下周一也行。众人散了。

回到楼下的厨房,鹿太太好奇而关心地问和众人理论得口渴来喝水的老丁:“你这几乎每两个星期就捐一大堆东西,也不怕 IRS 来查你?”

老丁想了想,认真指出:“我是慈善家、是做好事。他们会查?即使来查,也应该是表扬我吧?”

也来厨房喝水的谢丽儿说老丁:“你还好意思这么说?你这是把人家那些慈善机构当你的下家了,利用人家倒腾你那些垃圾。”

老丁不高兴了,高声回道:“你们是嫉妒。人家 Salvation Army 都没说什么。你们就别瞎起劲了啊!”

“我劝你呀,”鹿太太叮嘱老丁:“还是小心为妙,可千万不要因小失大,you never know。”

老丁不置可否地看看鹿太太,觉得人家是真关心自己就只好走开了。

看着老丁走了,谢丽儿问鹿太太:“他这每个周末都搬进搬出的,累好几身汗,值得吗?”

“应该值得吧,”鹿太太说:“人家老丁可是从来不吃亏的呀。前天我看到他那个 donation 的单子。他上周花三十块买的那个大 dresser,在那个单子上他填的是值一千五!”

“Wow!”谢丽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似乎在自言自语:“难怪这家伙这么上心呢!光这一个柜子他就净赚一百多呀!比他上班都挣得多呀!”

看着鹿太太不明白,谢丽儿还是瞪着眼睛,大声地指出:“还不明白?真糊涂呀你!他的 tax rate 应该是百分之十二左右吧?他捐个一千五的东西,不就能从 IRS (联邦税务局) 要回一百八吗!?不对呀,冲他这么个折腾法儿,IRS 还不得倒贴给他呀!?”

鹿太太听完谢丽儿的分析就看着人家谢丽儿,开始直眼儿了。谢丽儿看着她的样子,后悔地自言自语:“Ah Oh!又把这地主婆推钱眼儿里了。”

鹿太太的确是在盘算自己该如何和老丁一样把这个税率的空子给钻了。

******

是夜,最低温度是华氏八十三度,湿度也高达百分之八十五。大家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开着窗子、开着风扇。这样不仅能凉快些,空气还新鲜。

半夜三更,有辆没有开灯的白色小面包车缓缓地停在了鹿家的那个街角。一个人下车朝鹿家的方向走了过来。

到了门口,这人左右看看,然后就从门前的那棵树上爬到了二楼的那个窗子前。他轻轻卸掉那个 insect screen,就爬了进去。

这个人轻手轻脚地穿过那个屋子、进入走廊准备下楼去开正门。可黑灯瞎火的,这个五大三粗的男子不慎被老丁放在过道里的那些东西卡住了。

这人不敢出声,只是悄悄使劲在那儿左右扭动着、挣脱着。挣脱的过程中他被绊倒、失衡。紧接着,这人就伴随着老丁那些破烂的乒呤乓啷、稀里哗啦的撞击声,大喊大叫地和那些破烂一起滚摔下了那个楼梯。

这是因为老丁淘回来的物件过多。为了不挡住那个过道,他只好往高里堆积和摆放。这堆东西的突然坍塌对这人来讲绝对是无异于自己从未经历过的劈头盖脸的全方位群殴。

这人好像受伤严重、躺在地上不能动了,只能大呼小叫不停地哭喊:“Ah… God…Mama…Mama…Help…Help…”

大家被吵醒了,纷纷开灯从房间里出来,互相问是谁、出什么事了。他们打开灯顺着那哭喊声一看,就全被楼下这一幕给吓得呆住了。

他们簇拥在一个角落里,远远地看着楼梯上的碎家俱和躺在那楼梯角儿地上的正在哭爹喊娘着的那个人。

胆子比较大的房客小武子被硬性推举了出来,去一探究竟。小武子过去把那个还在呻吟、哭喊的人翻过来一看,不禁自言自语:“妈呀,这是谁呀?怎么还戴着面罩呢?啊呀!是 robber!”

小武子是给吓坏了、搞错了,其实应该是 burglar。

大家这才醒过神儿来,都叫喊着:快打电话叫警察!打电话叫警察!

鹿群当仁不让地快步跑进厨房,马上开始在里头翻箱倒柜地折腾起来。鹿太太一边盯着地上的那个人,一边大喊着问丈夫:“你找什么呢!?怎么还不打电话!?”

“Phone book !”鹿群大喊着回道:“你给放哪儿去啦!?给放哪儿去啦!?”

鹿群急糊涂了,是要找当地警察局的电话号码。鹿太太急得跳着脚喊:“找什么 phone book 呀!?快打 911!”

鹿群恍然大悟,赶快抄起电话,拨打了 911。可是怎么都打不通,他又试了几次才发现连拨号音都没了。

鹿太太喊着问:“快点儿啊!打通了没有啊!?”

顿感绝望的鹿群吓得声音微微颤抖着说:“切断了!切断了!他们把电话线切断了!”

众人互相传话知道了这个情况,也开始从害怕变成极度恐惧了,因为不知道有多少歹徒和歹徒们计划这么周密的目的。大家好象都在心里说:完了,完了……

正当大家准备接受这坐以待毙的事实的时候,小武子突然大叫了一声:“嗨!你们不是把电话线给拔了吗!?”

原来,现在大家已经习惯了在入睡前把电话线拔掉,以防那些烦人的推销电话。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鹿群赶快把电话线插好、再次拨打 911。接通后,鹿群哆哆嗦嗦报告:“We have a intruder in our house.”

“He is on the floor。”

“Yes,He is on the floor,can not move.”

“Yes,he is hurt.”

“No. We did not do anything to him.”

“We do not know he is armed or not.”

“Our address is: 829 Falcon Forest Cove,thank you very much。”

“Okay,I'll stay on the phone. ”

没出半分钟,大家就听到了由远而近的阵阵警笛声。那辆停在街角的面包车慢慢开走了。

不一会儿,有四辆警车呼啸着接踵而来。它们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和警笛声,急停在了鹿家的正门外面,有两辆警车还直接冲上了草坪。

  随后又急驶而来了一辆当地电视台的采访车。从车上跳下来的三个人,跑前跑后地把个摄像机给架了起来。一位电视台的记者拿着麦克风和个警察问这、问那,好象是在商量合适的播报位置。

这呼叫着的警笛、五颜六色耀眼的警灯、白昼般的警车上的探照灯和电视采访车上的照明灯,一下让整个街区沸腾了起来。

一位警察拿着个高音喇叭反复地对着房子喊:“This is the police. All people inside the house. Please come out with your hands up in the air. Repeat,This is the police. All people inside. Please come out with your hands up in the air。”

还在那个角落里簇拥着的房东房客们是面面相觑。没动作。鹿群还在电话上。电话那边的人让他听从警察的指令。

鹿群过来说人家让听从警察的命令。见众人没动的意思,鹿群就问怎么了。老张急得喊着问该怎么举手,从来没干过这事,万一弄错了惹得警察开火可非同小可,要性命不保的!

鹿群想了想,推测道:“和电影里鬼子投降一样就行吧?”

众人还是不知所措。无奈,鹿群只好让大家跟着,教大家怎么举手,然后开门,强做着微笑状以示自己是好人,带头高举双手慢慢走了出去。

大家看鹿群没出事,就按照警察的命令高举双手走出去,面对墙站着,等着被挨个搜身。丽丽在鹿太太的怀里照睡不误。天天则是被吓得高举着双手哇哇大哭。

这个街区的邻居们也纷纷衣衫不整地出来,或者开灯开窗,往这边张望着、议论着。

那位警察用话筒又喊了几次。见不再有人出来,五个警察就用标准的交替掩护战术动作,从正门冲进了房子。不一会儿,他们就手里拎着头盔、轻松地谈笑着、陆续走了出来。

警察们先叫了救护车,快速把摔伤的那个 intruder 送医院,然后逐个询问房东、房客们,拍照取证。

折腾快一个小时后,一位擦着汗的白发、微胖的老警官走过来和大家说:“We finished searching the house. He should be the only intruder.”

大家睁大眼睛、冲着他纷纷点头。

这位老警官用他的大手电筒照着二楼的那个窗子,说:“Most likely,the person broke into your house through this window.”

众人伸着脖子顺着那手电筒的光柱往上看着。

老警官接着说:“It is safe for you to go back now. Be careful, there is some broke furniture on the stairs and on the floor. Go in there, record the damage first and then clean up to avoid mishaps. Also be sure to lock the windows at night.”

大家还是睁大眼睛、冲着他不停地点头。

老警官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说:“By the way,your air conditioner may not work properly,you may need to have it checked by a technician. Anything we can do for you?”

这位老警官是一进去就先调低了温度,但直到刚才还是没感觉到冷气。他的直觉是鹿家的空调出问题了。

大家都睁大眼睛看着老警官、纷纷点头、或者摇头。然后,众人排队和这位警官握手告别、说非常感谢救命之恩。

就这样,被蚊虫纠缠了一个多小时、被叮咬的伤痕累累的众人才得以回到屋里。进来后,他们都先是木然地看着屋里的那片狼藉,然后就互相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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