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童回忆录(5)有树无树?
猴子的师弟—老猪是个妙人。那天说了我一通,晚上就带我去夜市上转转,美其名曰:“入世修行。”其时正是中元节,家家点起灯笼,为故人祈福。只见朱雀大街之上灯火辉煌,行人不绝,如同白昼。街首孩童尽皆传唱“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常拂拭,勿使惹尘埃。”走到街尾,又有孩童稚声放歌:“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细想这歌词,直觉蕴意非凡,忍不住说:“这释门歌诀倒也易懂,难怪猴子入了释门!”一旁呆子怀里揣了七八个火烧,脖子后面插了两根糖葫芦,嘴里正啃着芝麻饼,唔理哇啦地说:“嘿嘿,佛道儒本为一家。老子何尝未说过这些话?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常拂拭,勿使惹尘埃。讲的是修行之人整日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一点一滴地改正自身的毛病缺点。你师傅他老人家也说过: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故强为之荣。豫焉,如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涣兮,若冰之将释……上古的时候掌握自然规律的人,变化无方,行为质朴,让普通人看不出来。勉强形容一下,行为谨慎如同在冬天渡过冰川; 性格谨慎,好像戒备外来的进攻;言行举止端庄郑重,好像在做客;为人洒脱,好像冰雪消融……”呆子说到高兴之处,忍不住摇头晃脑起来。乘他不注意,我从他领子后面摘下两串糖葫芦吃了起来。入口只觉:凉丝丝沁人心脾,甜蜜蜜提神醒脑,酸溜溜疏肝理气。四下行人看着呆子侃侃而谈,忍不住窃窃私语:“你瞅瞅,这谁家的大猪跑了出来,怎地口吐人言?莫不是成精了吗?”呆子还未察觉,嘴里絮叨着:“修道的人,学佛的人,其实都一样,道与佛,不过是同一个事物的不同叫法,所谓‘名可名,非常名’。不论你认为它是道,是佛,它就是它。它是真理,它是道理,它是自然的法则。它的本质是恒定不变的,它的表现却不是是恒定不变的,这就是道可道,非常道也……”那呆子正说得口沫横飞,意兴阑珊,冷不防旁边走过一个虎样大汉,一把抓住他的顶瓜皮,按在地上,大声喝道:“好畜生,让你跑,这回可抓住你了吧!”旁边呼啦围上一群人,抹肩头拢二臂,将八戒捆做一堆,挑着就走,嘴中还喊着:“走喽,回家吃肉去喽!”唉,这正是:任你舌灿莲花,言语上通天晓;奈何心行不一,报应临头难逃。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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