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青山湖传说(二十七)
(二十七) 通往松庵的小路上,两个人影随着手电的光柱在寒风中晃动,夜色在他们身后慢慢退去,曙光追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近,小的那个人影越来越慢,但他们终于上了山脊。他们转过身来,看着东方那轮正跃出地平线的红日和天边的万缕红霞。
“真美!”女儿捋了捋头发,喃喃地赞叹。
但此刻在他们胸中有着比太阳更美的。
后来,女儿有了《我的太阳》的卡带,她放给他听:。。。。还有个太阳,比这更美。 啊,我的太阳,那就是你!啊,太阳,我的太阳,那就是你,那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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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情不自禁的联想到了1978年春天的这一刻。
他们穿过松林,林中鸟儿开始晨鸣,他们到了去小学校的叉路口,那熟悉的庙宇仿佛在向他们致意,他们走进了松庵林业队,一片静悄悄,怎么连铁头家那只大黑狗也不叫?当他敲响松花家的大门,他和女儿的心象是停止了跳动。
“谁呀?”是松花的声音。
“是我~~”女儿颤颤的童音。
门开了,那日夜不敢思念的越来越抽象的容貌,一下就成了活生生的了。女儿把手上的围巾和书包往地上一放,一下扑到松花的怀里,紧紧地搂住松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松花低着头把脸埋在女儿蓬散的头发中,强忍着抽泣。
“进屋吧,别冻着了。”他看松花穿得单薄,捡起女儿的书包和围巾,进了屋。
松花一边用热毛巾帮女儿擦脸脱棉衣,一边手脚麻利地往火炉中加柴并开大风门,“这次来了,住几天?”
他没有回答松花的话,对女儿说,“怎么还没叫人啊?”
女儿转过身来,看了看松花,轻柔地搂住松花的腰,认真地深情地平生第一次地叫了声:“妈-妈--。”松花再也忍不住了,抱住女儿,哭出了声。
他们想着这天,想了三年。他们揪心地遗憾,以为得遗憾终生。炉中火熊熊,烧成暗红色的炉板,散发出一阵强似一阵的辐射热,溶去了在母亲、父亲和女儿间苦苦相思相恋的绝望,烘干了母女流也难流不尽的泪,映红了三个人的脸笼。
半晌,松花抬起头来,捋了捋头发,静静地看着他,像是要重新认识一个人。
他拖过一张长凳,面对着松花坐下。
“待会我和你爹你妈说去,今天帮你一起收拾东西,晚上在松庵或者在场部,我们赶办一桌,后天我们到吴书记那里去办手续,晚上我想请小蒋吴书记和兵团的小刘古师傅俞秘书他们,不知他们能否赶来九江。后天我们一起坐船去上海。你看这样行吗?”
松花继续看着他,好像没听见他在说些什么。他在琢磨着怎样进一步解释。
“行。”松花说话了,像以往那样利落果断,“场里松庵都不用办酒了,明天我们去九江。”
星期五下午,小蒋、小刘、古师傅把他们三人送上了东去的江轮。
星期六中午,船过芜湖,江面骤宽。船仓里空气混浊,他和松花披上军大衣,女儿围着围巾,走上了船尾甲板。江鸥在螺旋浆翻出的尾流中击浪寻食,跨江电缆在白云下凌空而过,江风扬起了松花和女儿额前的头发,女儿来了兴致。
“爸爸,妈妈,我给你们唱支歌。”说完往后走了几步,拉下遮住嘴的围巾,站正了。
他和松花转过身来,背靠着船舷,看着女儿。
“歌声震荡着万里山河,
山河也唱起欢乐的歌。
这支歌--
献给亲爱的党,
献给我亲爱的祖国,
献给亲爱的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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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稚气和激情的童音随着江风,和着一声两声的鸥鸣。这是少年宫合唱团去年国庆时表演过的节目。
“你看那……”
他和松花看的很仔细:昨晚女儿睡着后,他和松花盘算着生活预算,他和女儿一人23元,松花27元,一家人一月73元,够小康水平的了。
“你看那……”
他和松花看不到很远:去上海住哪里?当然住家里,和女儿一起住阁楼。那么你呢?我?我住学校。傻话!你那个阁楼宽不宽?我们三个能挤挤吗?倒是能挤,但天热了怎么办?天热了,我的病假也差不多了,该回松庵了。你傻话!轻点,吵醒了丫头。
“公路直上昆仑顶,
新疆石油流成河……”
此刻,他们什么都不想,经过这样的感情劫难,陶醉在这样的幸福之中,他们还要再想得到什么?餐厅午饭后的旅客们被女儿的歌声所吸引,围了过来。
松花捋了捋头发,靠上了他宽厚结实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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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写的仅仅是一个传说,传说中的主人公们跨过了他们一生中一个重要的里程碑,走向了在那个年代人们都寄予莫大希望的未来……。
第一部完
1998.6.2
于蒙特利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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