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湖传说(十二)
(十二)
回到松庵,他和松花开始有意识地保持距离。
但女儿搞不明白,晚饭后他和女儿各自坐在写字台的两边忙活,女儿有时会放下铅笔困惑地问,“为什么松花阿姨不理我了?”
“她忙。”
“为什么她忙?”
“她是党员。”
“那你是不是党员?”
“不是。”
“那我是不是党员?”
“当然也不是。”他笑了。
“噢,我知道了,如果我也是党员,爸爸也是党员,松花阿姨就会和我们玩了,对吗?爸爸。”
“不是一起玩了,是一起工作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是党员呢?”
“快了,快了。”他敷衍着女儿,心里开始盘算,得快想办法摆脱这困境。
但人到了这一步,是不容易摆脱感情的折磨和恩怨的旋涡。
大龙在部队进步很快,入了党,当了班长。75年国庆节前,寄来钱、军人联票和介绍信,要松花去部队完婚。松花回信,说是等他明年复员回来再办喜事。部队很快给场武装部来信,说大龙是提干对象,明年很可能复不了员,要场里做松花工作,赶快去山西成婚。
但松花病了,真病了,滴水不进,卧床不起,谁来劝,见了都开不了口。医务所王大夫说松花阴虚阳也虚,冬天得吃几副方子好好补补。最后松花爹说话了,等明年春暖后松花身子好了,再去山西。
女儿听说松花病了,好几次找机会路过松花家,都没有见到人。这天,她从铁头家回来,绕了几步路,从松花家门口过,还没站稳脚,大龙的妈就窜了上来,指着女儿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这个小妖精,你妈妖死了,你来接着妖啊?看你这几天在这里转来转去,想帮你找不到老婆的死老子来拉纤啊?我家崽是什么人?是共产党!是解放军!是班长!告诉你爹,他想来破坏军婚,一颗子弹专政了他……”
只听“哐档”一声响,松花开了大门,走到大龙妈面前,手指着她未来婆婆的鼻子,一句一顿地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对人家小孩子吼这种下流话。人家来看我碍着你什么事?你以为人家找不到老婆啊?你看看全场的知青有哪个在这里找老婆的?人家是上海来的。你家崽是共产党,是解放军,是班长,你知道人家爹是干什么的?告诉你吓都吓得死你。你造谣人家破坏军婚,要一枪崩了人家,你怎么就不怕坏了你家崽在部队的前程?”
松花越说越激动,“今年结婚不结婚是我和大龙的事,这是新社会,恋爱自由,婚姻自由,你还想封建啊,想反动啊,想反党啊。别说是还没登记结婚,就算是你们家的人了,我作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坏了你家的门风,你给我说说清楚。你凭什么到我家门口口口声声破坏军婚破坏军婚的。告诉你,把我逼反了,我这辈子不嫁人了,出家了,看你去抓破坏军婚去。”
松花快步走向女儿,蹲下身,一把把女儿搂在怀里,说了句“乖丫头”就说不下去了,眼泪禁不住一串串地流了下来。女儿一开始被大龙妈吓得目瞪口呆,满眶的泪水不敢流,此时她把头埋在松花的怀里,委屈地一抽连着一抽,松花的胸前很快湿了一大片。
大龙妈被松花这一顿连蒙带骂给镇住了,从此没敢再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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