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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青春「上」7

送交者: woshidayedi[♂★★★★閒雲野地★★★★♂] 于 2021-08-17 3:26 已读 1733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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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我还是习惯远离人群。



站在海岸边,看着栈桥上涌动的人潮,真想拿镜头纪录下这盛世繁华。可我没有摄影的爱好,也不懂捕捉的技巧,更不会随身挂着一部相机。或许印在脑海会更美,在模糊了之后。




丽花模糊了么?离开丽花十一天了。


昨晚我睡得很甜,没人来吵扰我的梦。那是只属于我的梦,没人抢走,没人眼红,甚至都没有人知道。床铺虽然没那么舒服,可总好过与另一个陌生人分享。黑裙子是陌生人么?至少她和我是不同的世界,既然不同,何必交集?浪费时间!我把目光放在远方的海天一线。真是无限近似透明的蓝!对面就是冲绳了吧?这么多年过去了,驻日部队的士兵们还会在当地女孩举办的派对里吸食海洛因么?真难想像一个人会这么轻易地把自己交给一个陌生人。只是因为年轻的血液里时刻跳动着不安分的音符?或是对陌生的世界充满了渴望?还是对未来的生活感到极度恐惧?


那我呢?我快要19岁了,再有一年就告别青春期的诱惑了。我刚刚谈了恋爱,却被不安分音符搞得乱七八糟;我刚刚因为对陌生的渴望体会了诱惑,现在轮到对未来生活的恐惧了。高考结束了,说让自己估计成绩来报考学校。那我怎么估计呢?百分之八十的内容都是别人帮我作答。还有,要是我真的考上去北京读书,那就是我亲手造就了和丽花的聚少离多。目光左移,我盯着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透明的蓝,那里就是韩国吧!丽花就在那里,只有那么小一点儿,甚至借我个显微镜都看不见。有距离的爱,真的这么渺小?


First love?我也会在妳心里占一席之地?我回头环顾,发现一个女孩戴着耳机面对着大海,在如同嘶吼般地唱「you will always be inside my heart」。那张脸,居然也有几分宇多田光。


接下来的日文部分就明显听得到心里没底。我想笑,却忍住了。我把头转过来面对着她,上下打量一番,欣赏着眼前这副「突然间的自我」。


「you are always gonna be my。。。你看屁啊!」女孩摘下耳机,对我怒目而视。


「不好意思,我不是看,我是在听。」我笑出声来。


「你听。。。」女孩也笑了,「你唱歌才像放屁呢!」


「对不起,这不是我的本意啊。」我实在忍不住,突然大笑不止。


「讨厌!」女孩突然认真地盯着我的脸,「你是沈阳来的?」


「妳咋知道?」我一愣。


「青岛人哪像你一嘴玉米棒子味儿!」


「啊?」我把手掌放在嘴边呵了一口气,「放屁,哪有问儿」?


「哈哈,那叫味道,哪有味儿。我说的是口音,大傻子!」姑娘得意地笑了,仿佛扳回一城。


「妳才大傻子呢!妳的日语唱得一股弱智的味道!」我故意把最后两个字的音发很重。


「你才弱智!」女孩把耳机塞在背包里,正经地看着我,「我也是森阳的!我叫席娟。」


「妳好!」我笑了笑。


「太没有礼貌了吧?你不给我报个名儿?」


「啊!我叫侑京。」我挠挠头,有点害羞。


「啥?交友精?」席娟噗哧一笑,「你姓啥?姓焦?」


「妳才姓焦!」话音刚落,突然发现路边的行人看我的眼神有些凶恶。


「流氓!」女孩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


「别开玩笑!我姓宋,宋侑京!」


「喔。你一个人来青岛玩?」


「对啊。妳也一个人?」


「我?嗯!」席娟咬咬牙,「我也是一个人!」


沿海城市的天气就是变换莫测,才一盏茶的功夫,雨就悄悄地飘过来,我双手握住咖啡的杯子,把腿搭在另一侧空置的椅子上。席娟坐在我身旁,手里是一杯「卡布奇诺」。她的耳机拉近了我们的距离,一端是她的左耳,另一端是我的右耳,我们一起一边听着雨滴打在石台上的声音,一边听着宇多田光的「first love」,一遍一遍地重复,一遍一遍地探索,到底谁是我们心里的「the one」,从现在到永远。


那时的我天真的以为,瞬间的感情可以化作永恒,就如同我第一次进入丽花身体的那一刻,我希望这种温暖会帮我们天荒地老。可我太依赖感觉,情绪化严重,不懂经营,不懂生活,以为有了爱,其他的一切都是附属品。可生活里哪会有附属品?任何以为不重要的东西,都会悄无声息地离开我,可在我意识到时,已追悔莫及。 first love,我的爱人,无论妳将来会在谁的身边,在我心里,永远留着妳的身影。丽花是我的爱人么?我是怎么爱上丽花的呢?爱上她的前一秒钟,我还担心她会不会尿到我的脚上,可如今我竟盼望着她现在能尿到我脚上。我看着咖啡杯上的热气飘摇,那是正弃我而去的温暖。


「她在唱什么?听起来很悲伤的样子。」席娟看我没搭茬,用肩膀撞了下我的肩膀。


「妳說什么?」


「我说她的歌听起来怎么这么悲伤。」


「初恋啊,说是难忘的记忆,也是难逃的悲伤。」


「说得真好!你懂日语?」


「一点点。」


「那你懂初恋么?」


「一点点。」


「哎,我问你,要是你的女朋友在心里的角落给初恋留个位置,你会接受么?」


「我怎么知道?」


「你没有过女朋友?」


「我的意思是,我怎么知道她有没有留个位置给初恋!」


「你不会过问她过往的感情经历?」


「相处挺好干嘛要提不开心的事呢?」


「你怎么知道她经历的是不开心的事?」


「是我不开心!无论她当时开心或不开心,我知道后都不会开心。」


「那要是。。。」席娟突然把声音压低,「你发现她不是处女,会问么?」


「不会吧?我不知道。」


「滑头!」


「最好别问,问来问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剥洋葱一样。」


「可有些人就喜欢问来问去,伤人伤己。」


「不爱妳的人,妳是圣女也无足轻重;爱妳的人,妳是妓女也自始至终。」


「才不是!」席娟白了我一眼,「幼稚的想法!」


我不再说话,专心地忘情在音乐和街景中。我喜欢坐在街角,感受匆忙的行人和平静的大海形成的反差。人们拼命地奔波,却难挡生命的短暂;大海无欲无求,却独享万寿无疆。人是要努力,还是要接受?爱情是去争取,还是要等待?


太阳的余晖已经改变了海的颜色,栈桥上的人潮也开始消散,似乎一切驿动的心都在等待华灯初上后的纸醉金迷。


「我该回去了,谢谢妳的音乐。」我想早点回酒店,这样明天一早就可以返程。


「你要去哪?」席娟又向我的方向靠了靠,似乎不愿意离开。


「我住的酒店就在旁边,明天我就回家啦。」


「回沈阳么?」


「对。」


「我也想回去,能一起走?」席娟低着头,声音小到几乎听不到。


「好啊!妳住哪?明天怎么找妳?」


「我。。。」席娟的声音更小了,「能去你那住一夜么?」


「我那儿?」



浴室的灯光已经全部熄灭,只留下地上蜡烛的火焰,在墙壁上如波涛般汹涌着。我疲惫地坐在浴缸里,把大半个身体都泡在热水里,妄想着用加了浴液的水来洗涤灵魂。浴室里安静得要命,只有偶尔溅起的水声。


席娟坐在我身后,用一把刷子把浴缸里的泡沫刷在我身上,缓缓的,柔柔的,仿佛刚刚缠绕在我身上的躯体。我闭上眼睛,任由她摆弄着,假装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在水的温热散尽前她把我拉出浴缸,然后用浴巾把两个赤裸的身体裹在一起。


月光洒进卧室,伴着潮水的声音忽明忽暗。席娟走到窗前,用厚厚的窗帘遮住了最后一丝希望。黑暗中,她温暖的唇又唤醒了我内心的罪恶。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能从窗帘的缝隙里搜索到路灯的幽暗。借着光亮我看到席娟躺在我身边,已经安然睡去,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我摸着嘴角,她男朋友那一巴掌的疼痛还在隐隐发作。



十七,



又是一个漫长的黑夜。


我和席娟认识还不到十二个小时,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陌生人了,而她现在正睡在我的身边。我一直以为床是很私密的世界,在床上,我可以不用忍着放屁,我可以尽情地打呼噜,磨牙,咂巴嘴儿,咬指甲;手也可以随便放在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但现在,身边有一个陌生人,这些举动就会不自然地收敛起来,即使明知对方已经睡着,可还是难以尽情地展现自己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记得第一次当着丽花的面放屁时,我是偷偷忍住很久的。可当我真正的把屁放出来后,丽花和我的关系又着实地迈进了一大步。于是我们开始不在对方面前饱受屁的折磨了,甚至有时候还会主动喊对方来听。 「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放屁,真是畅快啊!侑京啊!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就像自己在家里一样啦!」这是丽花在放肆地放出一连串屁之后,对我讲的话,然后对我由于屏住呼吸不想被屁袭击呼吸系统而大为不满。


「侑京啊,你不能嫌弃我放屁啊!有一天我们老了,也许你还要帮我处理比屁更具体的东西。」丽花总能把一件丢脸的事说得情深意重。


我有开始思念丽花了。这是丽花离开的第十二天,我已经开始把身体的一部分不知廉耻地塞进别人的体内了。我是爱丽花的。可是我要怎么解释现在的行为呢?是因为我不懂得拒绝么?还是我觉得这是我应得的回报?


昨天是我陪着席娟回到她男朋友的住处,并帮助她取回行李的。其间还被他们俩的争吵伤及,她男朋友一拳打在我脸上,那感觉好像是我抢走了他的幸福。也许是这一拳彻底地结束了他的幸福,席娟拉着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里。可这样一来,也让我失去了拒绝她跟我同住的选项。回酒店里她开始帮我擦拭挂着血迹的嘴角,可没擦几下就把嘴巴贴了上来。


我是想过要拒绝她的?我好像说过我有女朋友?在她吻我之前?或是之后?难道我真的像丽花在上次陪李秉承嫖妓时形容的那样,「从来不懂得拒绝别人」么?


席娟的嘴唇很软,贴在皮肤上的感觉凉凉的,像是放久了的韩式凉糕。我刚要把凉糕含在口中,那滑溜溜的年糕居然顺着嘴角滑落到耳畔,进而又跑去了颈侧,之后一路下滑,在胸口短暂逗留后就一路奔向小腹了。


第一次性接触就直接动口的人,大概有两种情况:


一,对即将发生性接触的人的器官做一个全方位的了解。这里所说的了解不只是针对尺寸,粗细,毛发分布这些基本状况,更重要的是,检查器官的健康程度,是否有不明的泡疹和部分红肿的性疾病迹象。当然也捎带会对卫生情况进行简单评估。


二,对自己的动口能力,有着高度的自信。


当年的我,当然不懂情况一的重要性,我想的更多的是,情况二。


我知道第一印象的重要性。我和丽花就是因为第一印象太好了,才加速了相爱的过程。所以,当凉糕触碰到我渐渐膨胀的那条火龙时,我的欲望战胜了理智,我非常期待来自席娟那只凉糕的温柔技巧。因为丽花从来不会这样对我,她总是急不可耐地让火龙迅速钻进火山口。


可刚一交锋,我就后悔了。平心而论,凉糕的技巧是很好的,至少也给人带来舒适的感觉。但很可惜,我刚刚经历了一次透彻心肺的体验,那个妓女给我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以至于让我久久不能忘怀。我看得出席娟的努力,也对她所做的一切十分的感动,但毕竟身体是有记忆的,火龙得到的刺激不如曾经的那一次,那么相应的,抬起的头也少了几分威慑力。席卷似乎也觉察到了我疲软的迹象,于是使出浑身解数,专心致志来与火龙做类似国际贸易的游戏,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大了很多。


火候这个东西,一般人都很难掌握,尤其是第一次,对大小,长短,应力度,回应度,涨痛感,张弛力等等,都是个考验。我是一个很敏感的人,一个小环节出了差池,都会对影响到我的生理反射。看着席娟埋头苦干折腾了半天,也没达到预想的效果,估计她的失落感会影响到她整晚的心情。想到这里我知道,该我出动了。


我弯下身子,把席娟的整个身体腾空抓起,然后紧紧抱在怀里,现在我需要,主动!


我迅速除掉她的所有衣裤,然后把半软的火龙强行塞进那个湿滑的山洞。我们就是这样开始的。席娟的脸在月光下变得惨白,可从脖子到胸口却是一片粉红的颜色。我把卧室的灯光调暗,然后调整角度,尽量让火龙可以在同一条路径上徘徊。终于,火龙在湿滑的轨道上熟悉了地形以后,渐渐地开始太高了头,并且,这种抬头的方式,持续的时间极大地超出了我的想像,我就按照一种速度和方式完成了全过程。期间整个火龙脱离洞口两次,每一次都吸​​出来一摊激流。我们就这样在床上缠绵了两个半小时,最终火龙也没把火种洒向人间,我们也都无心恋战。


席娟在休息了不到十分钟之后就似乎恢复了精力。她跳下床,光着屁股跑进浴室,不一会儿,听见湍急的水流拍打在浴缸壁上的声音。



真的很难和陌生人分享这么私人的时间和这么私密的空间。和席娟躺在一张床上,并不是我的意愿。这么说也许有些不负责任,但我帮她取回在她男朋友那里的行李时,我并没想过要跟她有这么亲密的接触。虽然在接触后这么讲好像有些不妥,可我真的没想跟她有任何进一步的发展。看着席娟披头散发毫无戒备地睡在我身边,她的脸在微弱的亮光下显得格外好看,刚才那次冗长的性爱让我对她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愫。可以肯定的是,那不是爱!应该是一种眷恋,一种沉迷。毕竟身体紧密地连接在一起这么久,彼此的口水,汗水交织在一起,之后又一起泡在浴缸里这么久,如果说一点感情都没有的话,是不可能的。可她又是这么的陌生,明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会不会更加陌生呢?我向另一侧的床边移了移,给我们俩之间流出足够的空间。


睡吧,漫长的黑夜,请把我内心深处最黑暗一面带走吧!


我亲吻了席娟的肩膀,然后一头倒向更漆黑的深渊。 。 。


十八,


我喜欢自然地醒来。


那种没有打扰,没有噪音,没有触摸甚至没有预兆地,一瞬间,睁开了眼睛,从前一秒还混不知事,随后一秒就被眼皮撑开了世界。自然醒的畅快是无法形容的,如同种子的破土而发,蝴蝶的破茧而出,一瞬间,让你感受到那力量的伟大。如果不是自然醒来,就无法感受到睡眠带来的酣畅淋漓,而且,眼皮是不会立刻带来世界的,本能的惯性反应会先占据大脑,用来作为抗拒脱离睡眠状态的最后一搏。不想睁眼又大脑混沌,这种状态跟入睡前完全相同,可过程却是截然相反,导致很多人因为没有自然醒来,要赖在床上十几分钟甚至半个小时。


我最讨厌的一种醒来方式是吵醒。因为听觉是最直接地传递给大脑的,而且,对大脑的影响最剧烈,因此,被噪音吵醒时,其他各个感官都在睡眠状态,只有大脑开始活动。那种痛苦,就好比全身打上石膏,只留头部可以活动一样。


我是幸运的。从小我妈就特别关心我的睡眠,在我印象里,我妈从来没吵醒过我,即使我有重要的事情,也宁可取消,绝不会因此打扰我的美梦。我妈认为,良好的睡眠是智力发育的保证,任何事情也换不来一个聪明的儿子。为此,我妈不惜和我奶公开对抗,换来全家的早餐时间的免勤。当年我奶的要求是早睡早起,全家九点之前一定关灯休息;早上六点十五的早餐,十口人要全部出席。我是第二个破坏规矩之人,而第一位,当然是我妈。


这种坚持自然醒的原则,在丽花出现后也没有改变。这得益于丽花的睡姿,和超长的睡时。不管是头天夜里我们相拥入梦,还是我们各守一方,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总会看到丽花像一只睡着的小猫一样蜷缩着身体,守在床沿附近酣睡。丽花不喜欢素颜时面对我,所以她睡觉时从来都是用被子尽可能地遮住脸。


和席娟睡在一起,就没有这种幸福了,因为她让我体会了一次久违了的非自然醒。


老实说,我一点儿也不想睁开眼睛,可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席娟就在我身边——她的口臭随着呼吸一次次拍打在我脸上,那味道让我有一种拧掉鼻子的冲动。说来真奇怪,本可以用嘴巴来代替鼻子呼吸,用来避开嗅觉器官的工作,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居然做不到。我只能屏住呼吸,尽量不让这种慢性毒药侵入我的体内。可我毕竟还属于是哺乳科动物,需要气体交换,最终,在窒息而死和中毒而死两者之间,我选择了后者。我一声长「嗯˜˜˜˜」,紧接着,十分彻底地醒了过来。


席娟见我醒了,居然把她隔了夜的凉糕贴到了我的嘴上,并且,右手十分自然地抓住了我下身突然勃起的硬物。可我脑子里丝毫没有要缠绵的雅兴,而且,下身的问题用科学的角度去形容就是「输精管此刻不畅通」。


「我要先尿一下!」我挣扎开席娟的嘴,然后一骨碌身子下床,跑步冲进卫生间。


对准靶心时,我才发现,原来输精管此刻是通畅的,并占据了主要线路,想要排尿还要等待调度员把轨道拨正。我不禁失笑,换成是丽花在我身边的话,调度员就不用这么急着工作了,可以午饭之后再来试试。


再次回到房间,席娟已经穿好了衣服。她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望着窗外的大海,一副痴痴的样子。我长出了一口气,随手抓起昨晚丢在床边的一条浴巾,再次回到淋浴间,宁开龙头,让热水温暖那颗逐渐冰冷的心。


「我们去烟台转船吧!」席娟看了看手表,指着长途客车站对我说。


「转船?什么船?」知道距离下一班回沈阳的火车还有二十多个小时的我,有些烦躁不安。


「就是客轮。从烟台到大连。」


「大连?我为什么要去大连?」我的嗓门不自主地提高了。


「大连距离沈阳就几个小时。」


「几个小时?」


「不知道,好像有个叫辽东半岛号,只要四个多小时。」


「只要四个多小时?」我看了看周围人的目光,又降低了音量。


「嗯,算很快了。咱俩直接坐火车也要将近二十个小时的火车呢!」席娟挽住了我的胳膊,「走吧,我还没坐过船呢,就当是陪我好么?」


相处的力量是微妙的,四个小时的车程让我对席娟又有了不一样的认识。我们一路上没怎么说话,而是一直在听她CD机里的音乐,而那张CD,居然是是巴赫的巴迪内利。这是我小时候最常练习的曲子,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印在我的脑子里,那感觉就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每个燃过薰香的下午,我拿着长笛对着谱子,一边又一遍地孤芳自赏。


「儿子,等你长大了,妈送你去维也纳!看着雪山青草,你也能谱一曲咏叹调!」


「练声吧,棒槌!您根本不懂音乐!」我每次都会把我妈推出房间,然后幻想着奥地利的教堂,青草和连绵的雪山。


沉浸在音乐和回忆中的四个小时出奇的快,我跳下大巴,似乎脚步也轻快了很多,甚至都不记得是如何找到的码头。


「还有三个小时就开船!」席娟高兴地坐在我的对面。


「喔,那我们不用抓紧时间吧?」我要了鱼和三个配菜,还要了烟台特有的山东盒子。


「不用,慢慢享受就好。」席娟把一双方便筷子掰开,用分开的两根互相摩擦了很久后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筷子,心里暖洋洋的。


「我想跟你说件事。」席娟一副严肃的表情。


「妳說啊!」我把面前可乐罐上的拉环拉开,迅速喝了一口。


「我,」席娟抬头看了我一眼,接着低下了头,「我想说,谢谢你帮我离开了我男朋友。」


「别客气!」


「很抱歉他还打伤你。」


「没关系,已经没感觉了。」


「那就好。」席娟稍作停顿,「昨天晚上,整晚我和你在一起,其实就是赶巧了,我并不是想要跟你在一起。」


「喔。」我的筷子停在嘴边,不知道是想送进嘴巴还是拿出来。


「我不喜欢你,咱俩也不可能是男女朋友。」


「喔。」我继续咬住筷子。


「回去之后,我也不想再和你见面了。」


「喔。」


「我知道你也不会想见我。」


「喔?」


「就让我们忘了彼此吧!」席娟说完之后,抓起筷子,开始大口地吃起来,似乎忘记了给我筷子之前那套程序。


「好。」我把筷子唅在嘴里,一动不动。我并不爱席娟,也没想过要和她成为男女朋友,事实上她的这些话,是我准备好要说给她听的。可从她嘴里说出来,让我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松口气的那种畅快,而是一种怅然若失。就好像家里挂在墙上的壁画,本来平时没看几眼,可突然被朋友拿走了那种感觉。本来食之无味,为何弃之可惜?我搞不懂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可想不被左右,似乎要花上些时间才行。


直到坐进船舱里,我也没再跟席娟说一句话,席娟对于我,就像是已经道别过的人一样,同行不同路。


夜幕降临,船在轰鸣中缓缓启航,甲板上也开始人头攒动。我似乎也没什么心思去享受这人生第一次乘船的乐趣。席娟倒是颇有兴致。她先是左顾右盼,一会儿又站起身向远处眺望,时而看着甲板,时而望着海面。


「妳要是想去看看就去吧,不用管我。」我冲席娟挤出一丝微笑。


「你能陪我到处看看么?」


「可以。」


「谢谢!」席娟挽起我的胳膊,拉着我向楼梯方向走去。


穿上的楼道很暗,灯光似乎都送给了前方的路和聚在一起的人。席娟拉着我,小心翼翼地向上爬着楼梯。楼道越来越漆黑,像是要把我们吞噬一般。终于,席娟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里!」席娟轻轻地把嘴巴凑到我的耳畔。


我看不清脚下,只能借着对着甲板的那扇窗透过来的光亮看清楚墙壁上的颜色。


席娟突然抱住我,开始发疯般用力地吻我的嘴唇。我因为看不清脚下,双手一直紧紧握住栏杆,任凭席娟的手引领我走进她的入口。


发动机轰鸣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墙壁上的颜色也渐渐开始透明,我依然紧握着栏杆,任由席娟的背影在我面前疯狂地摇动。


黑暗,遮住了我们摇摆的身体;马达,稀释了我们呼喊的旋律。脚下的人群,正平静地享受着夜晚的航程;而席娟和我,正澎湃着一场做不完的梦。 。 。


坛主:woshidayedi于2021_08_18 2:24:22编辑


贴主:woshidayedi于2021_09_07 17:43:30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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