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的你》第六卷 9.笑自己
9.笑自己


瞬间带来的笑，一个人也就自由了。

可以笑自己，通常会带来最彻底的反省。

我们每一个人都需要。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戏。我们也只是其中的演员，演完了人生这场戏，最多还是回到全部的生命，重新开始。

戏跟戏之间，我们也许都学到了一些，只是也不需要那么认真。学到的内容再怎么丰富，再怎么精彩，毕竟只占全部神圣生命的一小部分，不成比例。

一个人可以笑自己，我常常说，这样还有希望。

有希望的是：他还是可以稍稍瞥见了生命的空当，而化掉人生的严肃，及任何绝对的重要性。

我们常看到同事或身边的人，在开会或面对事情时，皱着眉头、全身绷得很紧，满脸愁容。自己过不去，也要让别人过不去。讲出来的话，有时候硬邦邦的，很绝对，不留给自己或别人一点空间。对样样都有意见，而且都是负面的意见，也就这么完全错过了生命的空当，更不用谈什么瞬间，什么“这里！现在！”只是把自己潜意识所带来的不愉快不断浮现出来，把不快乐带给自己，带给周遭的人。

这种人，每一个人都见过，也许我们自己就是这样子。他已经把角色和自己混在一起，认为角色就是他自己。

再进一步来说，我们每一个人在社会本来就要扮演种种的角色，在不同的情境发挥不同的功能，例如：工程师、老师、学生、家长；服务生、清洁工、快递员；艺术家、企业家、歌星、明星。然而，我们通常会把这个社会的角色当成自己，甚至成为全部的自己。以为通过这个角色，可以活出全部的生命，好像失去这个身份或角色，也就没了自己。所以，自然会紧抓着这个角色不放。

我们有时候也是一样的，太投入某个角色，而分不清楚角色和自己。例如，有些人，因为物质上的丰足成了好些场合的贵宾，而以为这个身份等于自己的全部，有时就忘了给自己和别人留一点余地。

很多人修行了一辈子，也是如此。一开口，就带来过度的严重、过度的严肃、过度的认真，认为自己懂得真实，而自己认定的真理，不光别人不懂，而且还是不可能懂的。所以，总是用高高在上的眼光来看人。别人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不快乐，但可惜的是，他自己不知道。

笑自己，不光是在人间样样事情看到幽默，而是进一步看到人间没有一件事是绝对的。我们任何看法，不管有多少根据、有多少经验支持，最多也还只是一个观点。它本身还是主观的，不只是个人的主观，根本脱不开人类的主观。

仔细看人类的历史，可以看到一代又一代所认为的真实而引发的战争、折磨和歧视，几乎是一种集体的催眠。

然而，不过几年的光景，也就时过境迁，什么都不存在了。

当时的真实，甚至才几年前的真实，已经过时了。任何文化的趋势，不管是时装的流行、生活饮食等种种习惯，甚至思想的架构、行为的道德判断，以及科学的理论，都只是随着时代在演变。所以，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笑自己，也只是完全理解——自己所讲、所想的一切，还只是一个观点。我们想表达的任何观点，最多也只是一个沟通的方便，倒没有什么永久的价值。

可以笑自己，而随时可以笑自己，其实还带来另一个层面的领悟和理解。

一个人本来是轻轻松松活在这个世界，配合全部的生命来延伸生命的奥妙，但可惜的是，让人间把自己带走了，也让自己失去均衡——把每一个瞬间变得复杂，再加上许多念头的扭曲，带给自己数不清的烦恼与伤痛。

在笑自己的时候，也是可以看到这个人生的悖论，充分知道：任何矛盾，是自己带来的。

通过一个笑，就可以把这个矛盾挪开，将我们带回这个瞬间。把一个复杂的状况，简化再简化到这个瞬间。

通过笑，也就突然把这个瞬间当成人生最大的目的。接下来，没有其他的目的，比这个瞬间所带来的笑更大。

可惜的是，我这些话，也许只有少数人会听懂。也许真正需要听懂的朋友，反而不见得有机会接触。但是，都没有关系，总有一天还是会接触到这些道理的。

把笑自己，当作一种练习
用任何方法，打断念头带来的滴滴答答不停地流动，一个人自然回到瞬间。

回到瞬间，自然没有事，会想笑。

把笑当作练习，倒不是为了笑出声音或做个假笑的动作，而是轻轻地提醒自己，让念头的流动踩个刹车，让心回到“这里！现在！”也就是这个瞬间。

这两本书介绍了几个路标，都可以作为这样的提醒。我常开玩笑——只要A E I O U五个母音，也就是中文的“啊、呃、咦、喔、唔”这五个发音，就可以达到这个效果。

遇到每一件事，尤其发现自己对人对事认真过度，变得严肃了。可以轻轻地问一声——

“啊？真的吗？”

“呃？是吗？”

“咦？你确定吗？”

“喔？是这样吗？”

“唔？真的这样吗？”

这样，带给自己一个刹车，自然从一种绝对的严重性跳出来。心突然开了，发现一切所想、所讲、所认为、所评价的也不过是一个观点。这时，不用别人教，也不需要特别练习。笑，自然从心底发了出来。

笑出来，每个人都不一样。

有些人，是内心感到解开。

也有人会松口气，啊！

有些人，细紧的眼眶一下松了。

也有人会笑出声音来。

这些笑，都跟人间带来的笑不同。跟生命的内在是接轨的，带来更深的理解。

接下来，你就试试看吧！

面对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用——

“啊？”

“呃？”

“咦？”

“喔？”

“唔？”

特别是，面对这本书所讲的一切，先用——

“啊？”

“呃？”

“咦？”

“喔？”

“唔？”

我相信，你也只好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