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什么要工作？

这个涉及工作本质的终极问题常常困扰着你，尤其是，早晨扒开电梯缝隙经过了吞与吐，屁股落座睁眼对着电脑在内心进行了一番左右互搏。自己将自己盘剥得触底的时候，这个声音又溜了进来，在脑袋里撞钟：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经不起时间磨砺的身体，特别容易缴械投降——同事无心的一句话会引得你胡思乱想；文档上反复修改都错的句号，彻底击溃你的心理防线。

而这时候，吃顿有盐有味的，工作观甚至人生观都能改变。就算是一碗面，分量也能重得比天大，打工人都明白，红星路上的打工人更心知肚明。人生在世，吃顿好的，这是必须的必须。

01/

豆花碰见了面条

就变成了一家人

饭点到了，小桌子铺开了，小凳子支起来了，在挥舞着身躯的树叶树丫下，在见得到太阳的四季的任何一天，影影绰绰，就像回到了一去不返的小时候的成都。


·隔段时间不吃就想念的豆花面，图源/库拉库拉

豆花面，就在这树影闪烁的老街上。街上有拉着水果的三轮车，白天的橘子不在殷红的灯光照拂下鲜艳依旧，脱掉了衣服的菠萝香气飘来荡去，免费给前来觅食的打工人来了点开胃的小刺激。

脚下一撩，小板凳到脚跟，紧绷了好久的身体跟着就懒懒散散坐了下来。第一次来吃豆花面，和几位同事，试探性地点了一两豆花面，囫囵吃进了肚还嫌不够，三番五次来过后方才罢休。

但是，小隔一段时间后，就念那个味道，想念那红红白白的，一碗面。

拴着围腰的老板在一口深且大的热锅前，一双长筷子娴熟的拨面，撩面，你只需敞开嗓门报上名来。刚刚好的时间，面就端上来了。


嫩豆花在碗里，发颤，发抖，嫩得摊做一团。四溢的香料味，吃不出卤水的味道，只感觉得到豆花的软嫩。



不长的吃面经历，让我总结了两种吃面的方法。一种就是，素吃，也就是面归面，豆花归豆花。

等嫩得发颤的豆花埋在水叶子面下头，先把面刨到一边混匀调料，吃干抹尽，然后再把静好的豆花喂进嘴里，泡着味汁儿的豆花有麻有辣，有盐有味，给这一顿收尾还不错。

混吃，是老饕的吃法，把豆花打乱打散了混进面里搅拌均匀。面条和碎豆花团抱在一起，混搭着汤汁入了嘴，紧密相拥，或又分了崩离了析，趴在你的脸蛋里按摩唾液腺，颇像踩奶的小猫咪尽情在嘴巴里撒娇发嗲。

嗲是真的嗲。一嘬，一吸，味蕾的快活很是得了。

这里的红油水饺也是一绝。蘸水粘稠，铺洒在每颗饺子子，披着红油的饺子散发着扑鼻的蒜香味，确确实实是老成都的味道。



依据时令节气，他家冬天还会熬制暖和的羊肉汤，安慰那因工作，或因天气瑟瑟发冷的心。食物的好，不必多说。

俗话说，南吃大米北吃面，可是归根到底，吃面哪里需讲究什么地域、天气、心情呢？


02/

银鱼落水翻白浪

快都到我碗里来

吃过鸿盛的食客，有人提及老板娘脾气火爆。来的那天，老板娘安安静静在锅前煮面，不发一语。

不过话说回来。火爆，管你是陕西人、北京人、江浙人，南来北往，凡落脚于成都，续接上了川渝人不绵不软的性格特质，就算是吵架如同昆曲般温柔的苏州人说话都要硬气几分。

鸿盛的面亦是如此，像一场噼里啪啦的热闹大戏。


面对着人去人来的街头支起的大锅，一蓬一蓬的热气遮挡住热闹非凡的汤水。

随着服务员阿姨起伏的吆喝声、下单声，“银鱼落水翻白浪，柳叶乘风下树梢”的刀削面斜斜地落入水中，也有“汤饼一杯银线乱，蒌蒿数筯玉簪横”的水叶子面，弯弯扭扭抱作一团以对抗地心引力的姿态，最终直直跌落水中。


凡被煮面人拿捏手心里，要你散就散，要你聚就聚，面们并没有抓拿的主心骨。（因为它们根本没有手手脚脚呀）

前来的食客躲不过特色红烧系列面，及干拌面的诱惑。面煮好，浇头一淋，上嘴巴就知道：

红汤，大料味浓郁，浓郁得甚至有点化不开。生椒干拌，鲜椒味冲鼻，像老板娘的脾气鲜明突出。

喜食的人欣喜若狂，吃出了双倍滋味，不喜欢的人难免念及清淡的好。


·泡椒鸡杂米线


·红烧牛肉面

清淡呢，也有清淡的吃法。酸菜肉丝面、海味抄手、碗杂面……减轻你见“红油”就直线增长的负罪感。


而免费的豆浆、可口的泡菜，让这挂着汤汤汁汁的面条们，或增味，或淡口，把每个人嘴巴里的味道调和的“刚刚好”。

当然，这“刚刚好”最是不好平衡，毕竟每人有每人的标准。不过呢，无所谓了，嘴巴极致的刁钻，对味道的精准辨析，总会丧失来觅食的原始快乐。


·免费泡菜，用叶大爷的话说，可以吃三碗饭

离开前，老板娘还在埋头煮面。问服务员阿姨，她来多久了。她说，店开多久，她就来多久了嘛。

那店开了多久嘛？有七八年的样子了。七八年了，一碗面而已，你自己揣摩。


03/

一两、二两、三两

奢侈消费不觉羞涩

面类、抄手，进到眼哥素椒面，第一眼见到的不是眼哥，是黑体为标题，隶书为内文的菜单表。晃眼看种类密麻，实则少而精，撑满招牌的全靠被量化的食物体量：“一两、二两、三两”。


·锅前张罗的眼哥，图源/Mr纯太

菜单不贪多，就说明了一家店的底气，经得起食客们味蕾筛选，那它必定有点东西。

7种面类，4种抄手，确实不多，但是也无法与只一瓣手掌能数清特色面食的孤高面店可媲美。恰好的数字，说明了恰好受到像你我这样平平常常打工人的欢迎。


这一碗面，不为求奇味，只为求一餐温暖的可口的饱腹，豪横些多点一两也是毫无惧色，不会磋磨裤包顿感囊中羞涩。

素椒面打头为店名，那素椒面撑得起头，绝对是食客必来的理由，来则必点的那一碗面。清亮白净的面条，芽菜配臊子，标标致致。


·干拌素椒杂酱

我吃过最好吃的臊子，炒制得极为干酥，脆颗颗送进嘴不会变，表面特酥脆，内里有韧劲，十分有嚼头，嚼得满嘴都是香气。眼前的这碗素椒臊子偏润，看得见瘦肉+油脂，家常得不得了。

筷子下去搅拌，才见真章。辣重，麻重，吃完嘴巴辣乎乎的，好食辣的老饕，鼻尖微微冒汗直呼：过瘾过瘾。


·红汤素椒杂酱

新手们再多添两口面汤，仰头呼呼只有吸气出气的力气了。喝不完的免费面汤舒展了因辣而紧皱的眉头，原汤何止是化原食。

你也可以提前认输，要一份歪素。所谓歪素嘛，就是指不加辣椒的素椒面了嘛。但是呢，食辣的能力，关乎一个老成都人或新成都人的自尊。你得盘算盘算，是不是就此认输。


·双椒抄手

来这里觅食的，有自红星路走过来的，有太古里穿过来的……田字格般的路网罗网了各色高楼矮房，眼哥素椒面网罗了楼房里走出的打工人。

你可能会不小心就碰见许久不见的朋友，或者前同事，凑一桌临时的饭搭子，聊些过去很久很久的小事。

如果还觉得不够尽兴，旁边的酒馆THE DOT（目前休息中）在舌尖上奔驰去到人民公园看一回夜泳老头，吹壳子，摆龙门阵，一吐心中积郁与不快。



一碗面，虽简单，但也难，不可外送，不可久置，一定得下楼吃，吃得新鲜，吃得热乎。曾因工作懒得下楼，尽点外卖，后在同事的邀约下走出办公楼吃碗小面都觉得不习惯。

在去面店的路上，我的同事@莉莉丝 说现在，大家忙着挣钱生活，还有人起早贪黑卖好吃又便宜的面，几块钱十几块，一碗一碗卖，没有什么捷径，让高楼大厦里的打工人能体面饱腹的同时，亦可享受一种可触可感的滋味。这简直就是活菩萨。

砸吧嘴上那根没吸溜进嘴的面条，仔细那么一想想，似乎再难的SWOT/OKR/KPI，也都是小CASE了。感恩之心无以言表，只有祝各位活菩萨的小店能够一直开下去，开成百年老店，我们，我们的子孙还来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