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新冠疫情在美国再次盛行，美国知名经济学家、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约瑟夫·斯蒂格利茨在《报业辛迪加》发文指出问题的本质是存在很大的外部性：在疫情中，一个人的行为会影响其他人的福祉。每当出现这种外部性时，社会的福祉就需要采取集体行动：通过法规来约束对社会有害的行为并促进对社会有益的行为。

新冠疫情和个人自由
文：约瑟夫·斯蒂格利茨
纽约——美国 COVID-19 病例、住院和死亡人数的激增令人沮丧，提醒我们大流行尚未结束。除非世界各地的疫情得到控制，否则全球经济不会恢复正常。
但美国的情况是一个真正的悲剧，因为这里目前发生的事情是不必要的。虽然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人渴望获得疫苗（许多人因为无法获得疫苗而死亡），但美国的供应量足以为该国的每个人提供两剂疫苗——现在还要补打加强针。如果差不多每个人都接种了疫苗，那么 COVID-19 几乎肯定会“消失”，这是前总统川普令人难忘的口头禅。
然而，美国几乎没有足够的人接种疫苗，以防止具有高度传染性的 Delta 变种将许多地区的病例数推向新高。在一个看似受过良好教育的国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如此不理性地行事，违背自己的利益、违背科学、违背历史教训？
部分答案是，尽管美国拥有巨额财富，但其受教育程度并不像人们预期的那么好——这反映在美国在标准化评估中相对他国的表现。在美国的许多地方——包括一些对疫苗接种抵抗率最高的地方——科学教育特别糟糕，因为进化和气候变化等基本问题被政治化，在许多情况下，这些问题已被排除在学校课程之外。
在这种环境下，错误信息可能会吸引许多人。社交媒体平台无需为其传输的内容承担责任，它们通过传播错误信息（包括关于 COVID-19 和疫苗）建立了最大化“用户参与度”的商业模式。
但答案的一个关键部分是对个人自由的深刻误解，尤其是在右翼群体中。那些拒绝戴口罩或保持社交距离的人经常辩称，这样做的要求侵犯了他们的自由。但一个人的自由就是另一个人的“不自由”。如果他们拒绝戴口罩或拒绝接种疫苗导致其他人感染 COVID-19，那么他们的行为就是在剥夺他人更基本的生命权。
问题的本质是存在很大的外部性：在疫情中，一个人的行为会影响其他人的福祉。每当出现这种外部性时，社会的福祉就需要采取集体行动：通过法规来约束对社会有害的行为并促进对社会有益的行为。
任何有序的社会都需要管制。虽然禁止杀戮、偷窃等限制了个人的自由，但我们都明白，没有它们，社会就无法运转。在我们的后 COVID 世界中，我们可能会将十诫解释为包括：“你不得杀人，包括在你在可以避免的情况下传播传染病。”
同样，“你应该接种疫苗。”与公共健康的社会效益和随之而来的经济利益相比，要求接种安全和高效的 COVID-19 疫苗带来的对个人自由的侵犯实在是微不足道。要求所有人（除了有限的医疗豁免）接种疫苗是天经地义的。尽管许多政府似乎过于胆小而不敢强加这一要求，但雇主、学校和社会组织——任何使涉及人际接触的有组织的活动——都应该这样要求。
正如我们在过去 18 个月中一直在吸取的教训，全球健康是一项全球公共产品。只要这种疾病在世界某些地区肆虐，发生更致命、更具传染性、更具疫苗抗性的突变的风险就会增加。
然而，在世界大部分地区，问题不在于拒绝接种疫苗，而在于疫苗严重短缺。显然，私营部门无法扩大生产以确保充足的供应。那是因为疫苗生产商缺乏资金吗？玻璃小瓶或注射器是否短缺？还是因为他们希望更少的供应会推高价格从而创造更大的利润？增加供应的主要障碍之一是如何获得必要的知识产权，这就是世界贸易组织正在讨论的知识产权豁免如此重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