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震 (Aftershocks)
董源金沁 著（By: Dongyuan Jinqin）


尾声


和警察小李诉说了自己那春梦恶习后。余震就再也没梦到过李姿。余震认了。这被埋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终于被解脱了，就和太太好好过日子吧。
几周后的一个临晨，余震在一个只出汗的春梦里梦到了妻子。醒来后，他诧异不已，因为这是头一次。他想，原来是离开越久的越有可能是梦中人。看来梦中人李姿的作用只是调剂自己和老婆的性生活呀。
余震开始愧疚，因为自己近来太冷落妻子了。怎么给人家补偿一下呢？他爱怜地看看正在熟睡的妻子。
余震紧接着就心动了一下，但马上开始犹豫了，因为怕被妻子拒绝。那被拒绝的滋味很不爽。
余震记得在哪儿学过，在这么早的临晨，人大多是没有完全清醒，有浑水摸鱼的可能。他就开始隔着睡衣轻缓地抚摸，揉搓妻子的乳房。
随着余震动作幅度的加强，妻子的微鼾停止了，变成了轻喘和低吟。片刻后，妻子没睁开眼睛，只是顺从地转过身来，投入了余震的怀抱。
余震大喜，借那春梦的余威连忙继续进行床上运动，把先前那个骗出来的避孕套用了，消除了欺騙妻子的自责，还完结了在春梦里未了的事。
完事后，妻子在余震的怀里撒了一下娇就又睡了。余震搂着妻子，心想，自己和妻子都有小别胜新婚的感觉了。
余震现在是衷心感谢李姿变成了现在这年老色衰样子，否则自己的出轨就会对不起妻子和家人了。
当然，余震也没机会在李姿那儿出轨。一生追求高福帅嫩的李姿从来就没对在自己心目中，各方面均为中等偏下的余震有过任何感觉。
余震再次怨恨起了这次的同学聚会。它给自己惹出了这么多麻烦，让自己丢尽了面子。当然，唯一的好处是把梦到李姿的罪纠感彻底去除了。
实际上，余震梦中的那位李姿已经被他多年来天马行空地演绎成了自己最完美的性偶像。几十年前的那位李姿只是提供了一个原始而粗燥的原型。
两个月后的一个早上，早起做饭的妻子好像病了。她干呕不止。余震闻声赶来一看就慌了。他以为是正在新闻里喧嚣着的禽流感，就赶紧跑出去叫出租车，把她送医院。
医院则是照老规矩：先输液。刚输上液，一位医生就过来让护士把输液停了。
余震阻止护士拔针头。老婆也楞住了。两口子齐声质问他们要干什么，自己是交了钱的呀。
这位医生解释输这个液会影响胎儿的发育，所以不能输。余震懵了，问医生在说什么。医生大声说余震的妻子怀孕了。
余震两口子都愣住了。余震醒过神来就高呼不可能，指出自己和老婆这把年纪的不可能有这事。他们夫妻俩均认为是医院搞错了。
余震高声总结道：“庸医误人呀！”他认为是医生误诊了，要求他们现在就去查查是哪儿出问题了。
余震这颇具权威性腔调的指控让这位医生和护士诧异了一下，就去核对了。可见，这样的事情也发生过。
少顷，这位医生回来告诉余震夫妇，没错，他们是有小孩了。
这位医生对这种不知道怎么怀上的情况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更没闲情逸志介入余震夫妇这个事故原因。他只是让余震两口子回去考虑考虑要二胎的事，然后就去给隔壁床位的病人服务了。
余震两口子没话说了，互相看看，不说话。其实，他们都在回想是哪次房事出了问题，最近的一次是什么时候的事。
余震想不起自己上一次房事是什么时候，就不满地盯着妻子，眼神里在指责妻子的不忠。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这能力。
他现在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前一阵子心怀鬼胎，现在就怀疑起了妻子。
妻子更不满，用犀利的目光责备余震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老实、多这种事。
余震的眼神显然是敌不过妻子的，只好暂且推脱应该是个事故，还打圆场地问医生怎么能出这事故。
医生拍拍余震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这就不是我们的事了。”
少顷，余震两口子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家。二人一路无语，因为这事不能当着司机的面讨论，毕竟是这把年纪了。倒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车里的凉风让余震想起了自己骗取避孕套的那次。他算了一下日子，觉得正好对上号。
立刻烟消云散的余震为自己和老婆还有这能力高兴了起来。他想：“看來年纪也不大，否则怎么能有这本事？老婆也不错。”
余震亲热地看看妻子。妻子瞪了他一眼。二人就都看各自一边的车窗外了。
其实，他们都在罗列自己要这个孩子的理由，当然首先得包括积极响应国家最近放开的二胎政策。老婆想这么强烈的妊娠反应预示这次应该是个男孩。
余震则是预估着下次同学聚会，自己要二胎的新闻会引发多大轰动。当然，不管有多大的轰动，同学们是都赶不上这个潮流了，因为年纪不允许了。
当然，这得除了个别敢腐化堕落找小三的男同学。反正都不可能比自己这二胎来得光明正大的爽气，帅气。自己将大放异彩让余震现在就开始期盼下次的同学聚会了。
他暗自掐算着下一个同学聚会可能的时间点，是入学三十周年，还是毕业三十周年......
冥冥之中，余震觉得应该好好感谢一下自己的前梦中人，李姿。如果没人家，自己就不会有那个骗避孕套的举动，也就不会有现在的老婆意外怀孕了。
余震看着车窗外，满脸笑容地特意留意着人行道上那些带小孩的年轻人。他在遐想着自己老年得子的日子。
此刻，他近来一切的不如意、窘迫、尴尬、恐惧，已经被老婆肚子里的这个胎儿搞得烟消云散了。
虽然现在是细雨濛濛，余震内心里和眼前渐渐地阳光灿烂了起来。他兴奋地想：“有儿子比提什么正职要强得多！有得必有失嘛，值！”



	二零二零年，一月


									孤星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