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震 (Aftershocks)

董源金沁 著（By: Dongyuan Jinqin）



Chapter 3


聚会

聚会是在当晚六点。焦伟他们从下午四点就在那家火锅店里按计划给余震灌酒。
又一次成为聚餐中心的余震被灌得很畅快且恰到好处。他浑身上下松弛且爽快，无话不谈，几乎是有问必答。焦伟示意火候已到。众人起身赶赴聚会。
焦伟对余震绝口不提让他宣布自己就学期间风流韵事的喳儿，怕他反悔而拒绝，因为喝到这程度的人大多是说一不二。
在那个饭厅的卡拉OK台上有一位身着旗袍的专业司仪安排了老师讲话、同学发言，和前文体委员出节目。她然后就要宣布开始压轴节目：交谊舞，了。
焦伟连忙起身叫停，跑上台说有一位同学即将宣布一个旷世之恋。
“这位同学呢？”焦伟环顾一番才发现余震正趴在桌子上打呼噜。他给灌得还是过了点儿。
余震被焦伟推醒了。焦伟跟他说：“该你了！”
半睁开眼的余震问该什么。他一进会场就这么睡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焦伟没回应，只是乐哈哈地递给余震一束花，把余震推举到了卡拉OK台上。把麦克风交给余震之前，焦伟高声朗诵道：“现在让我们把这个把舞台交给我们的余震同学！让他抒发自己压抑多年的激情吧！”
稍微迟到的集体鼓掌让余震的眼睛多睁开了些。同学们显然是不认为余震有什么风流的资本出这样的节目。他当年实在是太不显眼了。
余震问焦伟是什么意思。焦伟过来提醒余震就是在火锅店里说好的那个实话实说。
余震立刻紧张地僵立在那儿了，紧跟着浑身就冷了一下，喝得红彤彤的脸立刻没了血色。酒鬼们的恶梦是喝酒时吹的牛，酒醒时分就得兑现。
焦伟见状就高声打圆场：“我们余震同学激动得无法用语言表达了。我们看他把花送给谁就是了。”紧跟着的集体鼓掌把余震固定在了原地。
见余震不动窝，焦伟就过来连推带拉地把他弄下了台。
旁人见余震走路有些不稳，就纷纷伸手接力般地扶着他去找李姿。
被路过的女生们看似微笑，或者嬉笑着看着余震。当然，不外乎是期待，木然，或者躲避。
已经过了李姿了。现在的李姿和余震梦里的那位可以说是已有天壤之别。他认不出了。
女生过完了。连焦伟都糊涂了。他不自觉地对着麦克风叨唠：“该不会是男生吧？”大家大笑了起来。
焦伟略带恍惚地想：“说不准还真有这可能。这小子当年可是细皮嫩肉的，像个同性坯子……”
焦伟准备就此打住，怕被指认出来的男生脸上挂不住。他假裝将余震的军，说：“余同学是在忽悠大家。他根本没什么心上人。”同学们哄堂大笑了起来。 
此时此刻的余震岂肯被全班同学这样集体地高调地瞧不起！他被逼急了，回头找了个最年轻的，要把花送給人家。
满屋子又是一片更大声的哄堂大笑，因为那是一位同学的孩子。
在余震此刻这半醒的眼里这位女性和当年的李姿很像，一个年龄段的嘛。
焦伟见状就认为余震是酒壮怂人胆，根本没什么风流事。他大喊：“我们就不难为余同学了！否则余同学就要犯错误啦！老余还是把手里的花留给嫂夫人吧！”他暗指余震对未成年女性有不轨企图。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余震立刻怒目相向。自己绝不能在众同学面前如此地失面子！他就高喊着李姿，满地转圈。
全场静默了。李姿惊讶得目瞪口呆。
同学们都互相看，不知该就此如何反应。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他们纷纷在心里质疑是：余震和李姿？怎么可能？
不消片刻，余震就被扶到了李姿面前，摇晃着，要献上手里的那束花。
殊不料余震啊了一声就停住了，接着就晕倒了。全场立刻鸦雀无声。几位同学围拢过来，看余震怎么了。
余震是被现在的李姿吓晕了。她那肉嘟嘟的脸，还有两条横肉，并且因为喝酒和尴尬得红彤彤的像个关公。她这样子给余震的冲击着实很大。
余震并没有完全晕倒，失去知觉，只是不敢睁眼，否则就得表露自己对人家李姿这么多年的低俗下流的单相思。
在其他人眼里这真是太感人了。焦伟则是被余震的真情晕厥感动得忘词了。他把话筒塞给李姿，让她说两句。
李姿先是紧张得左顾右盼，接着就说余震是酒后失态，要拒绝他的表白。旁人纷纷坚持这是酒后吐真言，错不了。
李姿马上想起个看过的类似主题的访谈节目，就照猫画虎了。她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一堆，大意是：非常感谢这位同学这么真挚的感情。当年真不知道这位同学对自己的这种感觉。只可惜自己已有家小。自己衷心希望时光能倒流，也好体会一下这位同学的真情。
同学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那位司仪赶紧接喳，率领大家齐唱李谷一的那首”难忘今宵。”她得赶场，去主持下一个同学聚会。
曲终会散。大家自由活动。
依然假装昏厥的余震被搀扶着回房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