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斋｜狼夫狐妻

古时，一书生山中迷路，到一户人家借宿。屋中老翁赶他走，书生请求留在屋檐下歇息。半夜下大雨，书生冻得打哆嗦。西厢屋中美妇打开门，让她进去暖和，不料两人一见钟情。事后美妇催他快走，书生匆忙穿衣之时，屋外响起猛烈地拍门声。

汉中府有个叫陈如水的书生，他生得英俊潇洒，又饱读诗书，是当地有名的秀才。他家虽不富裕，但不少大户家的小姐，都托媒表示愿意嫁他。

陈秀才都拒绝了，他说自己现在还是一个秀才，尚未能真正考取功名，至少也要等考过乡试，成举人后再成亲。众乡邻一听，对他更加敬佩。

陈秀才有一伯父，在西安府做生意，家中十分富有，他也知道侄儿很有学问，就写信回家，让陈如水到西安去静读两年，并为他请大儒做老师。


陈家父母一见信，也就同意了。原本想请两人，陪着儿子一起去西安的，可陈如水想着身边有人，毕竟不自在，还要花钱，就表示自己一个人可去。

就这样，陈秀才骑着一头驴，从家中出发，穿越秦岭大山，往西安府而去。

出门不久，经过一处镇上时，碰着了一个算卦道士。

那道士对陈秀才说：“公子，你这是要往哪去？贫道观你印堂发黑，前程有些凶险啊！如果没有紧要之事，还是回家安全些！”

陈秀才向来不信这些，但还是礼貌地向道士拱手感谢，表示自己会小心。

道士见他知礼，便从布袋中掏出一柄小木剑，递给他说：“这是贫道炼制的一柄斩妖剑法器，只能用一次，你带着防身吧！若遇不测，抛出即可救命！”

陈秀才看那柄小木剑颇为精致，上面刻着“斩妖”二字。认为这道士是想骗点银子的，便拿出一两银子要给他。不料道士却摆摆手，不收他的银子。

离开后，陈秀才对道士之言信了三分，路上打尖住宿，都更小心一些。
十余天后，到了一处山间，见山谷中野花正好，蜂蝶成群，陈秀才本就是翩翩公子，一看这如画美景，就沉迷其中，骑着驴儿偏离了道路，顺着美景玩赏起来。但这一玩，却在山里迷路了。


这时，不觉日近黄昏，陈如水有些焦急起来，夜里可得找个地方住宿啊，若是露宿荒野，夜里遇上了熊、狼之类，基本没有活路。

他四处张望，见不远山腰处有一座破落老院，便连忙赶了过去。

那宅子大门虚掩，陈如水推门进去后，看见大部分房屋墙壁已毁坏崩塌，仅剩东厢和西厢两处较为完整。出于礼貌，他在外面喊问是否有人。

这时，东边屋中传来一阵老翁的咳嗽声，陈如水慌忙停住脚步。

老翁隔着门窗道：“你是何人，擅自闯入我家有何事？”陈如水回道：“小生叫陈如水，去外地访亲在山中迷路了，想要借宿一晚，请老伯行个方便。”

老翁隔门说道：“我这里没有空余的住处，且十分危险，你且到其它地方再找找”，陈如水较为尴尬，眼睛向那西厢。

老翁声音又传来：“西厢是我女儿的住所，你勿要靠近，请趁早离去”。

陈如水见天色已黑，甚为无奈道：“既如此，不敢打扰贵小姐。但此时天已黑了，我若无处栖身，怕是要被大狼吃掉！请让我在屋檐下暂歇一晚吧！”


老翁咳嗽两声，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陈如水便在这破院的墙角处找了些干草铺上，放上席子后蜷在上面，摸出两个干饼啃了，就此入睡。

半夜里，忽然刮风下雨，这雨来势过急，雨水一下就打湿他全身。陈如水冷得不行，牙齿打哆嗦，只好来到西厢屋檐避雨。

西厢房内突然亮起灯火，一个女子声音道：“公子，淋雨了要生病，进来暖和一下吧！”陈如水推辞，那女子还是热情邀请，于是便挽袖推门进去。

房里香气弥漫，十分温暖，一个二十余岁的青衣美妇，坐在桌子旁，用火炉温着酒。她见到陈如水进来，便迎他坐下，递给他一碗热酒。

陈如水喝完酒水，牙齿不再发抖了，问道：“姐姐居住在这山野之中，难道不怕危险吗？”女子自称秋霞，回他说“有甚好怕的，倒是你要当心。”

陈如水不以为然，闲扯几句后，又喝了两碗温酒，这时酒劲上头，小腹处隐隐发胀，突然觉得对方太美了，忍不住就想去抱对方。

秋霞笑着躲开道：“小书生，你胆儿可不小，想和老娘玩耍么？不瞒你说，我丈夫是狼妖，若被他知道你小命不保，你不害怕吗？”

陈如水以为对方吓他，此时色迷心窍继续纠缠。

那秋霞见吓不倒陈如水，亦变得温柔起来，两人开始眉来眼去，相拥入床折腾了一个半时辰，玩耍得十分开心。


快到寅时时，屋外传来几声狼嚎，秋霞慌张无比，揭开被子催促陈如水赶快逃命，说他丈夫回来了。陈如水慢吞吞的穿衣，还搞不清状况。

这时，院门外突然响起剧烈的拍门声，见好一阵没开门，猛地一脚踢开。

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冲进了屋中。看见瑟瑟发抖的秋霞，还有一个正穿衣的男人，壮汉顿时大怒，仰头就是一声狼嚎，震得屋上瓦片沙沙回响。

那壮汉往前一扑，一下就变成一头巨狼，如小牛般大小。巨狼眼露凶光，盯着屋角已吓傻的陈秀才，就要扑上去将他撕碎。

这时，从屋门又窜进一只巨大的狐狸，此狐一下拦在巨狼面前，护着秋霞和陈如水。巨狐张开嘴说：“女儿，你带着书生走吧！我拼死拦住他，我听见你二人玩得开心，乃是良配。以后记得，逢年过节为老爹烧烧纸！”

老巨狐说完，就一下冲上前，与巨狼撕咬起来。

秋霞忙拉着陈如水，就要从门口跑出去。这时，只听见老巨狐阵阵惨叫，明显不是那巨狼的对手。陈如水到此时，已经明白了，这秋霞父女，乃是山中狐妖，而这壮汉乃是狼妖！陈如水急中生智，突然想起了道士之言。

他连忙从衣袋里摸出那柄小木剑，一下抛到空中。

那木剑迎风即长，一下化成丈余长的金剑，一下飘在屋子正中，且发出道道金光。将屋中人和妖全部罩住。


秋霞在这金光中，也发出一声惨叫，变成了一只白色巨狐。

这三个妖都被金光定住，一动不能动，只有陈如水能自由活动。他心里有些发慌，怕斩妖剑误伤了两狐妖，便指着那巨狼说：“杀他，杀他！”

巨剑上耀眼的白光一闪，分化出数道剑气，对着那巨狼交叉着一斩而过！

那巨狼连叫声也没来得及发出，一下就被斩成了七八块，掉落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巨狼死后，那金光暗淡下来，金剑又化为木剑，跌落尘埃里。

这时两狐又恢复了行动，双双往前一滚，化为了秋霞和一个白须老翁。

父女俩俱是大喜，上前对书生谢之不尽。秋霞嗔怪地娇声说：“公子，你竟有这般厉害的法宝，真是的，为何不早说呀！”

陈如水也不知从何说起，便问他们到底是咋回事？

老翁叹息一声说：“我和女儿修为浅薄，敌不过那狼妖，秋霞便被这恶狼强娶为妻，让我们跟着他一起过日子，我女儿整日以泪洗面，痛苦啊！今日幸遇公子，你与我女儿之事，老朽刚才也听到了，不若你就娶她过日子吧！”


事已至此，看着这满眼期盼的美妇人，陈如水便就一口答应了。二人当即对拜成亲，结为了夫妻。

在山中歇息两日后，陈如水带着狐妻秋霞，别了狐狸岳父，去西安府投奔大伯。大伯一见夫妻二人万分高兴，安排一处精致的小院让他们住下。

三年后，陈如水考中举人，隔年又进京考中进士。此后陈如水在京城当官，夫妻二人非常恩爱，一起过上了甜蜜富裕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