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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鬼——熊叔 第7-8

送交者: maddogs[♂☆★★认真的青铜★★☆♂] 于 2020-01-14 23:13 已读 447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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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怪事

第二天,半盲子死了。
肢体残缺不全,死状极其残忍。
出门时,杜寤生听到有人背对着他悄悄说话:
“真惨啊,眼珠子都被人剜去了……”
“肠子都掉了一地……”
“你是没看到下半身……”
看到他,又都禁声了。
像呆驴一样立着,他一动,他们就往后退。
然后见鬼一样往反方向跑。
杜寤生走了一圈,所有人都一样。
看他又不敢看他,要么跑,要么哭着求饶:“您大人大谅,放过我……”
他呆愣了几秒,默不作声走回家。
这几日天气阴沉沉的,像要下雨。
一只黑猫在院子里追着什么跑。
跑到了他的跟前。
一个圆圆的小小的东西滚在脚下。
黑猫朝他龇牙咧嘴,尾巴竖起,毛茸茸的,很凶。
杜寤生没摸猫,捡起了那颗柔软的球体。
一只人眼。
一点黑漆和他对视,布满了血丝。
血沾上他手指。
手一抖。
那颗眼珠子滚了几圈,被黑猫一口咬住跑远了。
他隐隐记起有人道“眼珠子都被人剜去了……”
煮饭的时候他心不在焉,锅里热气一阵阵往上翻。
揭开锅,拿勺搅了搅半熟的米,搅到了奇怪的东西。
他看过去。
另一只眼珠子。
已经煮烂了,凝固的胶质紧紧附在勺上,抖不掉。
他胃里一阵翻腾,捂住唇干呕,呕出了眼泪。
这锅米被他倒进沟里。
杜奶奶看到冒热气的米粮,气得跺脚:“糟蹋啊……”
杜寤生笑得很难看勉强,道:“手滑了。”
黑猫走过来,猫须嗅着血腥味不停抖动,伸出舌头舔了舔,烫得一蹦三丈高,四爪贴地开始抽搐,活像犯了羊癫疯。
杜寤生又把刷子等用具拿出来,开始刷锅。
一遍一遍又一遍,那股血腥气阴影一样去不掉,带血的眼珠子也在他脑子晃啊晃。
他又捂着嘴干呕起来。
中午饭很丰盛。
杜寤生做的。
没有肉,一桌子素菜。
有点吃斋念佛的意味。
自从杜老爷子走后,杜奶奶还真素衣素食,焚香祈福了。
杜奶奶净手拈香,对着神龛拜了拜,又对着杜老爷子的灵位拜了拜。
香案下压了一叠陈年黄纸,杜寤生看到了,默默垂下眼。
吃饭的时候杜寤生在菜盘里一样挑了点,含入口中咽不下。
到了晚饭依旧如此。
胃里很空虚,却什么都难以下咽,杜奶奶摸着他的额头,又没病。
杜寤生在院子里坐了会儿,看到月亮渐渐升起来,一片云扯过来,朦胧的盖住了红月。
屋子里有声响。
窸窸窣窣,一串接着一串。
他入了堂屋,拉开灯,几只耗子惊吓得四处蹿逃,还有的从他脚面压过去。
闻到了腥臭腐烂的味道。
吱吱地,老鼠的叫声,呼朋唤友,没有唤来同伴,唤来了杜寤生。
他走到橱柜,橱柜垫了几层叠起来的报纸,刚好可以把手伸进去。
摸到了。
应该是耗子。
吱吱地咬他的手。
杜寤生难得打起了精神,慢慢拿出来。
拖出了一地的鲜血。
一手的鲜血。
躺他手里的,是一截猩红的舌头。
“寤生?”奶奶唤他,疑惑。
他转过身,把手背在身后。
面色惨白如雪。
“奶奶。”他故作镇静,嘴一张一合,有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院子里。
被吞噬的月,以缓慢的速度消失着。
凄凄凉凉,鬼鬼幢幢,阴阴森森,莫辨人鬼。
杜寤生在掩埋什么。
她看到他站起身,扶着槐树又弯下腰,开始吐,呕尽肺肠。
他走了。
杜奶奶把东西刨出来。
一截人舌。
杜父嗅着气味过来,叼着人舌跑远了。
跟着过去,杜父欢快地伏在地上啃啮,两条腿跪在地上,屁股翘得高高的。
地上还有一条啃得稀巴烂的人腿。


第八章骨钉

森森的牙齿,森冷的野兽的目光。
杜奶奶一声哭腔。
跌在地上。
回头。
那扇黑洞洞的门,门里是她的孙子。
她跌跌撞撞,一步一个台阶。
突然停住了。
门内有压抑的低低的喘息。
她轻轻唤了一声,又想起了什么,贴上前,隔着门缝往里看。
猝然睁大了眼睛。
杜奶奶病了。
浑浊的眼睛大睁着,似乎见到了什么惊恐东西。她也失声了,嘴里吐出“啊啊”的音节,对着杜寤生,似有千言万语,可恨说不出,说不了。
杜寤生坐在她床前,握着奶奶干枯蜡黄的手,问:“奶奶,想说什么?”
她另一只手捶了捶胸口,悲痛又哀切,指着寤生的脖子,画了个小三角。
护身符。
他似乎顿悟了,摸了摸空落落的颈项,敛眉:“已经失落了。”
第五天。
杜寤生开始贴符纸。
他将案桌下那叠黄纸拿出来,一张一张贴在杜奶奶的屋前,院子如斯。一眼望去,满院黄纸飘飞。
驱邪。
深夜。
满身疲惫。
他给木桶灌了热水,脱衣,跨进去,坐下了。
手里躺着一柄一指长的骨钉。
送爷爷出殡时,那个褴褛道人给的。
收好骨钉,抱住双膝,开始慢慢往水里沉去。
没了下颏。
没了鼻梁。
没了眼睛。
没了耳。
他开始还是闭气的,后来放开了呼吸,放纵地让自己被呛水,被窒息。
终究没有死。
一双惨白的手把他捞起,蒙住了双眼。
水珠从发尖滴到下巴尖,像极了眼泪。
他喉咙滑动,难过地,不堪祈怜道:“放过我……奶奶……”
不答。
湿润的舌尖舔舐耳垂,向下。
木桶里慢慢溢出了水。
杜父在院子里,又发出了狼一样的嚎叫。
冷月森森,照出一地薄凉。
他脱力地伏在桶沿,被抱入怀里的时候,双手摸上后背,把骨钉钉入了后心。
沉默地看着元止身体矮下去。
突然他手被抓牢了,一起跌到地上。
元止融成了一滩水,渗入地里。
地上孤零零躺着一枚骨钉。
他精疲力竭地伏在地上,昏迷过去,手臂留下了一道黑色的手印。
指尖的红痣淡了,似乎就要消失,然而一会儿,又凝聚成型。
殷红如血。
第六天。
杜奶奶开始昏睡。
醒的时间短,睡的时间长。
寤生守在床前。
憔悴,面无血色。
吃不下,睡不安。
经受了一遭遭折磨,耳朵根也不清净。
那是杜父的磨牙声。
风雨变化很快,吹窗棂,吹槐树,吹黄纸,吹开了屋门,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去关门。
杜奶奶睁开眼,坐起来了。
脸色红润,异常的红润。
红—光—满—面。
他的脸色却更白了,如薄纸,一吹就倒,一碰就晃。
踉踉跄跄上前,扶住比柳条还干瘦单薄的身体。
奶奶看着他,“啊”了一声。
失声。
涨红了脸,挤出全身力气,拼命从肺腑里挤出呕心沥血的几个字眼。翻着眼珠子,终于冲破桎梏,发出尖锐沙哑的音节,
声嘶力竭:“逃!”
寤生怔怔看着她,看她呕出了血。

坛主:PRChina于2020_01_15 4:44:01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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