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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鬼——熊叔 第5-6

送交者: maddogs[♂☆★★认真的青铜★★☆♂] 于 2020-01-14 23:12 已读 368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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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出殡

他看到杜寤生走进了废园,没多想也进入了。
废园杂草丛生,有意无意都来绊他的脚踝。几根菟丝子刮他的手背,杜父就用大刀一一处理掉。
有些费事,杜父耽搁了些时间,杜寤生就不见了。
杜寤生去哪儿了?
杜寤生没疯也没病,他做了一个梦,寻着梦中的指引找到了那口井,看到爷爷坐在井沿上,幽幽地叹气。
喷涌的井水已经平息下来,井盖牢牢封住了井口,然而四角的符纸却延伸出几条锁链,缠住了杜老爷子的手脚。
李代桃僵的手法,符纸封印的是鬼怪,元止要脱身,杜老爷子就只好去做那个替罪羊了。
条件是,不得伤害村里一草一木,不得找寤生麻烦。
已经是灵魂的杜老爷子欲言又止地看着杜寤生,最后慈祥地对他招手,道:“好孩子,你来了。”
在梦境里,杜寤生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他沿着爷爷手腕的锁链摸索下去,找到了压在井盖下的符纸,手摸上去又反射性收回手。
符纸燃烧起来,蓝色的火苗腾起。
手上已经燎起了一个水泡。
他轻轻蹙起眉头,不管不顾把手伸进火苗中。
一只手撩开杂草,黑夜里,一双眼盯着他,阴暗的目光动也不动。
杜父举起了大刀,心里道了一句“妖孽。”
“妖孽”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蓝色妖冶的火光沉沉浮浮,照出血迹斑斑的双手。
他探出头,跟着浅薄的月光绕到杜寤生背后,一时不好下手,对着杜寤生比了比,寒光落了下去。
一声惨叫惊起夜寐的飞鸟。
杜父惊恐地滚到草丛里,地上摊了血,捂着唇,将所有的惊呼和尖叫吞进肚里。
杜寤生鬼魅样惨白的脸色探了过来,手指沿着草丛划过去,停在了杜父面前,俯下身。
杜父凝息屏气,心跳如雷。
寤生捡起了地上的大刀。
脚步声远去。
杜父一步一挪,拖着身子往外爬。
他的一只脚踝被大刀砍伤了,连筋带骨,脚掌要掉不掉,拖出了一地鲜血。
爬了不远,一双脚停在他面前。
杜父缓缓抬起了头。
乳白色的长衫垂挂,来人蹲下来,伸出了手。
杜寤生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悲怆的呜咽,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呛了一口血。
废井边符纸化为飞烟,鳞鳞蓝光细碎落在草叶上,叶上是滴滴血迹。
乌云盖住了明月,又该是一场风雨。
第二天,杜寤生扶爷爷灵柩出殡。
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应景一样加重凄哀的氛围。
跟随的村民议论纷纷,嘀嘀咕咕,目光异样。
原因无他,杜小四疯了。
拖着断腿在雨夜里摸爬滚打,跑到了别人的院子里胡言乱语,疯疯癫癫,差点被几只凶恶的狼犬一口咬断脖颈,做了一顿肉食。
可怜啊,可怜。
怜悯是给杜老爷子一家的,没杜寤生的份。
昨夜唾弃杜寤生的那个人也在,他幸灾乐祸,嬉皮笑脸,围观看好戏。
他有个不大好听的外号,“半盲子”。
眼盲心盲,看见欺负人的事情一概视而不见,心情好了闲事要管管一半,不分青红皂白下结论,是个中途半吊子,又好非议,是个直肠子。
前方开路的道士道了一句“哭丧啦,声呢?!”
断断续续啼哭传来,还夹杂着抽噎和啜泣。
看样子像那么回事,道士点了点头,叫人敲锣打鼓,叮叮当当,摆开惊天地泣鬼神的排场来。
半盲子在人群后面不哭不闹,笑脸开道,时不时夹杂一声惊天的嚎声,比没捣乱还捣乱。
真正替杜老爷子哭丧的真没几个。
传说中的七大姑八大姨假惺惺抹着眼泪,嚎着嗓子,学那么个鬼哭狼嚎,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第六章道士

丧场如戏场。
把脸一抹,扮上生旦净丑,就该是一场绝好的大戏。
大戏演到一半,中断了。
一个人衣衫褴褛挡在路中间,身上的道袍辨不出颜色。
好狗不挡道,挡在出殡的队伍上,疯了吗?
窃窃私语声嗡嗡起来。
开路的道人大喝一声,紧张兮兮道:“做什么的?”
褴褛道人咿咿呀呀了一阵,对着棺材手一张,道:“收。”
杜寤生抬了眼,看到一缕缕乌气从上面飘出来,吸进了道人的手心。
褴褛道人浑浊的眼睛睁了睁,唱着道情让开了。
出丧的队伍才接着走。
有人骂他“疯子”。
有人嘀咕了一句“这人有些眼熟。”
正是小时候给了杜寤生护身符的那个道人。
路边有个积水的洼地,道人走了几步,突然一下子就栽入水里,他茫然地抬起头,又主动把脸埋进去,趴在地上,不动了。
杜寤生经过的时候,听到道人说了一句:“时也,命也……”
半盲子走过去,踢了踢他的腿脚,蹲下身道:“假道士,你没事挡人路做什么?蹭饭吃还要挑时候,你可来晚了。这样吧,我看你可怜,给你一个机会。”他指了指杜寤生的背影道,“你给我看看他究竟是鬼是妖,弄好了少不了你好处。”
道人看了他一眼:“自求多福。”
“给脸不要脸。”半盲子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按住道人的头往水里压:“你不是要喝水吗,我让你喝,喝个够”。
杜寤生冲过来。
他先动手的。
半盲子捏着杜寤生的领子,一群人慌乱的跑过来,假惺惺的劝架,拖着杜寤生的手臂,又把半盲子拉开。
拉住杜寤生的手紧紧的,人们很紧张,似乎真的他怕会作妖似的。
拉住半盲子的手很松。
天破晓。
时间已经耽搁很多了,很多人还是饿着肚子,不耐烦的催促快走。
半盲子对他做了个剜眼的手势。
闹剧。
棺椁入了土,还要亲人挨个挨个磕头烧纸钱。
杜寤生还没跪的时候,半盲子窜出来一脚踹中他的膝弯,看他闷哼一声跪下去,“好心好意”道:“这样才像跪嘛,磕个头,祈祷你爷爷保佑你长命百岁,最好别出什么乱子。”
一群人还是旁观,很安静,高高大大站立,围了一圈又一圈。
这一天过去了,散了场。那群七大姑八大姨也纷纷归去了。
这天晚上的月亮,是红色的。
沉寂了许久的井又咕咕冒出了水。家家户户做饭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自家井刚里的水空了。
水,变红了。
杜父在院子里,望着红月亮,发出意外不明的嚎叫。像狼一样。
双手趴在地上,断腿单独拖着,绕着院子的那个槐树一圈一圈跑,又像狗。
杜奶奶拄着拐杖走出来,刚送走了杜老爷子,又看到杜父的样子,忍不住用手背抹了抹眼泪。
这天晚上,杜寤生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是小孩模样,走进废园。
他和另一个小孩玩得很开心。
那个孩子道:“今生今世你都要和我在一起。”
那个孩子道:“我叫元止。”
他感觉自己指尖一痛,有血流出来,最后愈合了,成了一枚小小的红痣。
眼前突然一片空白。
他再看时,一个好看的青年在他面前,穿着一身乳白色的长衫,道:“跟我走。”
突然白天那个道士的脸又撞进来,一张符纸燃烧起来,画面又被撕碎了。
那个青年身子慢慢变小,缩成孩童模样,被压在井下,眼珠子死死盯着他,欲出不得。
梦境又乱又迷糊,杜寤生又感觉自己被人压住了手脚,有冰凉的液体滴在他脸上,喘不过气,挣扎不出来。
他醒不过来,耳边有声音传过来,
“你背信弃义……”
大脑尖锐绷了一瞬,刺痛袭上了全身,从某个点开始,所有的梦境都破碎了。
空白。
空白了很久。
他才挣扎出来,睁了眼,是半夜。
水一滴一滴落在他脸上,被褥也湿了。
在梦里,他被另一个男子侵犯了。
他坐起来,手颤抖地伸进被子里。
不是梦。
一口欲发不得的气堵住了胸口,下了床,身子晃晃悠悠,像水中漂浮的浮萍。
他酸痛的膝弯一软,猝不及防跪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脆响。
□□从后面流到了大腿根。
杜寤生难堪地伏在地上,把脸埋进掌心,深深闭了眼。
不想动,不敢动。


坛主:PRChina于2020_01_15 4:43:10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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