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韵诗成,扶头酒醒
——听一首久远的歌,让我们去旅行。念奴娇萧条庭院,又斜风细雨,重门须闭。宠柳娇花寒食近,种种恼人天气。险韵诗成,扶头酒醒,别是闲滋味。征鸿过尽,万千心事难寄。楼上几日春寒,帘垂四面,玉阑干慵倚。被冷香消新梦觉,不许愁人不起。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游春意。日高烟敛,更看今日晴未。有时候,你只是看见了忧愁的影子。庭院深深,只有偶尔路过的风打破这无声的静默。在这个季节,雨总是绵绵不尽,而寂寞宛如屋檐上滴落的水珠,不曾停歇。细雨晓莺春来晚。有时候,春雨仿佛是有灵性的。它来的时候,或带来润物细无声般蓦然的欣喜,或带来行人欲断魂般不绝的哀愁。在这有若秋凉的春日,雨打梨花深闭门,她只将脉脉的思慕用朱红的笔轻轻点在额间。寒食将近,窗外的色彩已经很是绚烂了。宠柳与娇花,仿佛禁不住盈盈一握。这时候,呼吸都变得轻了,生怕一伸手,就碰破了这温婉多情的春天。“宠柳娇花”这四个字,从来让人赞叹不已。有人说这是“人工天巧”的绝唱。这样的才情,除了她,还有谁有?而她的才思,只成了消磨时光的小小玩具。险韵的字少而生僻,她却偏要用来写诗,仿佛她写的不是诗,而是寂寞。闲愁最苦,时光仿佛永远这般漫长。对她来说,诗是她的另一个生命,她的心中有充沛而永不干涸的诗意之泉。只是命运于她,未免残酷。不过正是这残酷,让她吟出千古不灭的光辉篇章。幸欤?不幸欤?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或许,一壶甘醇的酒能让她在醉梦中寻得一份安慰吧。白居易有诗云:“一榼扶头酒,泓澄泻玉壶。”扶头是一种极易醉人的烈酒。可是即便醉了那么久,那挂在眉梢的忧悒,醒来之后依旧留在原处。窗外有飘摇远去的大雁,却捎不去心中万般心事。有时,望着玻璃窗上不住流下的雨水,也会勾起淡漠已久的某种思绪,甚至会突然想逃离这个世界。不如听一首久远的歌,让我们去旅行。生命中的某些伤感,注定是躲不开的。我们会流泪,会微笑,也会在书中珍藏一叶淡淡的清香。只要心还在,总会在某个时候感觉到痛。有时候命运开的一个小小玩笑,就会让人们错过原本停在手边的幸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情,怎样走来,又怎样走远,直到再也看不清那些甜蜜或是忧伤的画面。小楼上,春寒轻渺。四面帘垂,悄寂无声。她已凝成一处倚着栏杆的风景。夜深了,做梦了,醒来才觉锦衾已冷,熏香已断。这无眠的夜,如何让人能不起来去点一盏思念的灯?在明灭的烛光中,她或许又想起了春天的晨露与梧桐。等到再次游历的时候,梦里的他会在身边吗?当淡淡曙光终于透进窗纱,她忍不住去看窗外,今天会否有明媚的阳光。那缕希冀的阳光,一直在她的心里。等他回来的那一瞬间,才会驱散这眉间心上弥漫不散的阴霾吧。“清露晨流,新桐初引”是《世说新语》里的句子。这是一个关于想念的故事。东晋的王恭和建武将军王忱原本交情很深,后来受到别人的挑拨,两人便产生了种种猜疑与裂痕。可是每每王恭兴致来了,还是会想起玉忱。有一次,王恭服药后出来散步,走到京口的射堂,看到“清露晨流,新桐初引”的景象。引,在这里是生长的意思,“清露晨流,新桐初引”是说清露在晨光中轻轻闪动,而新桐初吐嫩芽。王恭触景生情,评论王忱说:“王大确实清亮明朗。”孤单的李清照想起了这个故事,也想起了曾经在春光中陪伴着自己的那个人吧。鸟鸣啁啾,惊醒了绵绵的遐思。爱情就像一首诗,或许从第一个音节开始,便已注定了结尾。幸好,这时候的她,还是能等到爱人的归来。顾城有首《来源》,是这么写的:泉水的台阶铁链上轻轻走过森林之马我所有的花,都是从梦里来的我的火焰大海的青颜色晴空中最强的兵我所有的梦,都从水里来的一节又一节阳光的铁链小木盒带来的空气鱼和鸟的姿势我低声说了声你的名字我想,她也会轻声念出来那个心底的名字吧。而这一瞬的温暖与美好,未必就不如那相见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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