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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一梦】第十四章— 保外就医—-

送交者: 湖瞰原創[☆★★認真胡侃★★☆] 于 2021-07-23 9:31 已读 3992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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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一梦

芙涩 

第十

保外就医



汪郸的精神被这再次突然被捕刺激后,已经非常不稳定了。政府也没办法,只好让他保外就医,住在一个精神病院里,一时被世人忘记了。只有那个护士谢亭还在挂念着他。

谢亭的亲戚帮她联系来澳洲留学,在伯斯的一所大学里读公共卫生和护理。谢亭通过国内的熟人打听到汪郸现在被安置在一家精神病院里。她马上急了起来了,因为正常人在里头待时间长了也有可能会变得精神上有问题的。

于是,谢亭立刻在网上呼吁世界媒体要关注汪郸的近况,结果是石沉大海。在台湾、香港、欧美等地的海外民运组织也只是敷衍谢亭的呼吁,因为汪郸已经不在他们的待办事项单上了。他们在忙着营救被困在使馆两年的方里只教授,所以只是把谢亭提供的消息放在了他们的网站上。

没出一个月,谢亭就几乎绝望了,在医院里上班的时候都急哭了几次。谢亭的老板问她是怎么回事。谢亭说了为什么后,她的老板就告诉她,在西方应该怎样逐步升级这样的事。第一步是要给这家医院的院长写信请求帮助,因为他可以和本州的大人物说上话。

三天后的那个下午,院长收到谢亭的信以后,在那个院长办公室里接见了谢亭。院长详细询问了相关的细节。临别时,他说自己可以试一下,让谢亭回去好好照顾她的病人,做好她的本职工作。

过了一周,谢亭又被通知回到那个院长办公室。院长说自己已经把谢亭的那封信转给了本州的一位国会议员。他说那位议员许诺将适时在国会上提出这个问题。

又是苦苦的两个月的等待。一天,院长打电话给谢亭说有好消息,建议谢亭现在去就看一下电视上的国会辩论的那个新闻频道。谢亭赶紧跑进最近的一个病房直接换频道看电视。那个病房里的病人和家属惊讶地喊道:what (什么)!?哪有和病患抢电视看的护士!?

电视上正在直播国会辩论对中国的制裁的追加措施。那位院长找的那位本州的议员正在发言。

这位议员言辞犀利地谴责中国政府迫害学生领袖、异议人士汪郸,把汪郸强行安置在一家精神病院,并且说用不了多久,汪郸将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精神病人了。

谢亭流着热泪看着,不停地说着感谢上帝,汪郸终于有望获救了。那间病房里的病人和家属更诧异地看着谢亭。

两周后,北京市政府发布消息称,那家精神病医院确认汪郸的精神是有问题,而且特意从香港赶来的一个中立医疗调查小组随后也证实了这个结论。

谢亭所在医院的院长联系了当地电视台,安排谢亭上电视讲述了她和汪郸的关系,以及她对汪郸个人和及其病情的了解。谢亭认为汪郸只是深度精神创伤,表示自己愿意回国和汪郸结婚,带他离开中国,到国外治疗。最后,谢亭反复恳请中国政府能给汪郸一个出国治病的机会。

三个月后,西方和中国政府经过几轮秘密接触,找到了一个让谢亭和汪郸结婚,然后一起出国的办法。一周后,谢亭回北京办理结婚手续,和汪郸出国需要的相关的证件。

这天,谢亭拿着那些办妥的文件去见汪郸的父母。她说得等汪郸完全好了以后,他们俩才能举行正式的婚礼,因为汪郸现在的精神状态还不允许他做出这么严肃的决定。

虽然汪郸的父母对谢亭的这个善举不是能完全理解,因为谁都无法理解这么妙龄的海外女子会喜欢自己那精神有问题的儿子,但他们还是对谢亭感激不尽的。

几天后,谢亭终于见到了汪郸。她发现汪郸基本上已经是个废人了。当她告诉汪郸自己来是接他出国治疗的,汪郸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专著地用手指甲抠自己轮椅的扶手上的塑料包皮。但汪郸见到自己的父母后,他的情绪就明显地稳定了起来,整个人开始放松了许多。

* * * * * * * * *

出国两个月了,汪郸的精神状况还是不太稳定。主要是见不得穿制服的人,和一有敲门声他就开始脸色煞白、浑身发抖。有时候,别人说话的声音大一点儿也能把他的问题给吓出来。

还好,谢亭平时和病人说话必须是柔声细气的,照顾汪郸也就轻车熟路,只是她一天到晚都那样有点儿累。

谢亭给汪郸换了个医生。这位医生建议汪郸去人少的乡下生活一段时间可能会有好处。于是,谢亭决定辞掉在那所医院的工作。

一个月后,他们二人搬到一个牛和人的比例接近一百比一的一个南方的小镇,开始了简单而平静的生活。谢亭在旁边那个小镇里的一家老人疗养院里找了一个可以维持生计的护理工作。

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半年就很快过去了,春天来了。汪郸渐渐地、明显地好起来了。他开始主动和熟人打电话、聊天儿、写文章,和找邻居聊天儿、学英语了。

他这么一来,谢亭就更辛苦了。她得经常加夜班,以便白天能在家能陪汪郸说说话、做做饭,出去到野外去走一走,二人还经常野餐一下。

两个月后,汪郸开始给一个叫吉米 (Jimmy) 的邻居打工,帮忙管理着两百多头牛和学习牧场经营和管理,以及半夜三更和吉米去猎杀野猪,因为这些野猪经常来祸害农作物。

汪郸开始每天忙得早出晚归的,人也逐渐地结实了起来,而且还给晒得黑黝黝的,一改自己过去那副文弱书生的形象。谢亭还给汪郸特意置办了一身牛仔行头。汪郸就变成了一个活脱脱的,不乏粗旷气的澳洲西部牛仔。

谢亭是非常高兴汪郸能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近来,她高兴得每天上下班在车里都是跟着收音机唱着歌。谢亭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汪郸能正常生活,她愿意和他在这个小镇里就这样过下去。

两人甚至开始商量着如何找贷款买更大的地、买些牛,也搞一个有经济效益的牧场。谢亭和汪郸还婉拒了许多对汪郸采访的请求和参加集会的邀请,因为他们太珍惜现在这样的生活了。

就这样,又两个月一眨眼就过去了,天气变暖了。一个临晨的五点钟左右,谢亭提前两个小时下夜班回来了。在路过邻居吉米家的牧场时,谢亭模糊地看到吉米家的前门廊上有两个人盖着毛毯,似乎在看日出。

这二人、农舍、牧场、群山,配着那淡淡的一层薄雾和橙色的朝霞,真是太浪漫了。谢亭是打心眼里羡慕外国人是真会享受生活。

高高兴兴地开门进家,谢亭去叫起汪郸起床,也一起享受一下这自己家的日出和晨雾。可是,谢亭喊了几嗓子、来回跑了几趟检查每个房间,可就是找不到汪郸。

突然,一个不祥的预感阴森森地笼罩了过来,谢亭顿时略感头重脚轻,她赶紧抓紧床头柜,安慰自己说:不可能,不可能的,他可能是犯病了,不会是被绑架了…”

因为汪郸的外衣还在床边。刚来的时候,该地情报部门的人曾提醒过他们俩,要特别注意安全。

谢亭又赶紧在家里找了一圈,可还是找不到汪郸。她就赶快打电话报警。警察在电话里说他们马上就到,同时建议谢亭先看看汪郸是否是去了邻居,或者朋友家。

谢亭赶紧打电话给邻居吉米,可没人接。她急忙打开窗子用望远镜向吉米家看去。他们置办的这个高倍望远镜是用来观赏野生动物和自然景观的。

这时,天已经半亮。谢亭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在望远镜里她看到的是,在邻居吉米家那个前门门廊的木椅上,汪郸和吉米两个人的头在一起蠕动着,他们俩身上的那条毛毯也在慢慢地上下起伏着。

谢亭反复地揉着自己的眼睛,责怪自己看错了。又看了两次,谢亭这才开始瞠目结舌了。她不自觉地喊了一声啊,手里的望远镜同时跌落在了自己的右脚背上。奇怪的是谢亭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浑身瘫软地滑坐在了地板上,然后就开始剧烈地咳嗽直至呕吐了出来。

这时,两辆嘶鸣着的警车赶到了。短小装束的汪郸和吉米也一前一后地奔跑了过来。他们以为家里出了什么紧急情况。汪郸跑到那间卧室,看到谢亭那景象他就全明白了。

汪郸过去和谢亭一起坐在地板上,把谢亭楼到怀里。谢亭开始大哭了起来,她哭喊道: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的天呐!我做错什么啦!?

汪郸只是搂着谢亭的肩膀,轻轻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想骗你,更不想伤害你,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那几个警察在外面听着吉米的解释。

一周后,谢亭走了。她搬回原来的城市,回原来的医院工作去了。临别的那个临晨,她给还在熟睡着的汪郸留了一封信,信里说:很高兴你能生活了。不要来找我。那张信用卡你可以一直用。祝你幸福。

醒来的汪郸见信,哭了个死去活来。他终止了和吉米的来往,反复打电话找谢亭未果,就每天写信给谢亭,认错,请求她回来,可就是没回音。汪郸的负罪感实在是太重,他不能在这里这样生活下去了。汪郸立刻请吉米帮忙处理家里的事宜,自己当天就赶回那家医院去找谢亭。

谢亭依旧屡次三番地拒见汪郸。汪郸只好又和斯坦福大学联系开始攻读历史学博士。两年后,汪郸毕业、去了香港。

临行前,汪郸写信给谢亭,说感谢她为他自己所做的一切,并且郑重许诺,自己会坚持为祖国的民主自由的明天奋斗的、会让她为自己自豪的。

* * * * * * * * *

一直处于极度抑郁状态的乔治在二次镇压后黯然离开了北京。乔治回国后,不光升职无望,而且连那些偶尔的与六四有关的海外民运的活动,他都会被政府要求不许参加。虽然可以强行参加,但乔治知道那样做的后果。所以乔治就辞去公职,去了一所大学任教,从此不问政事。

乔治教的是政治学,却总是号召学生们去改学工程和科学。有几次,乔治上课时竟用宽宽的胶纸贴着自己的嘴巴,只是在黑板上不停地写。他成了那所大学里一位最有名的怪人。

很快,被确诊为抑郁症的乔治被医生建议去乡下静养一段时间。谁成想这世界可真是小,乔治把谢亭和汪郸卖的那块地买了。

三个月后,乔治从邻居们的口中知道了汪郸在这里的故事。乔治回忆当年在北京自己就怀疑过汪郸的性取向,只是当时太忙,没来得及去仔细想。乔治觉得自己的一切真是在被命运驱使。他不服,就振作精神,决定把自己在北京那几年的事都写出来。

一年后,乔治的回忆录的初稿完成了。可惜的是,他在去和一家出版商接洽的路上出了个车祸,不治身亡。乔治的这部回忆录也从此不知所终。

* * * * * * * * *

这天,在北京肖屏的住所里的一个房间里,烟卷的烟雾又浓浓地缭绕了起来。还是那几位老人,手里拿着牌,眼睛都紧盯着电视上播放的国内外对中国政局的报道和评论。肖屏大声地咳嗽、吐痰。大家回头看着他。肖屏平静地说:和估计的差不多嘛。没关系,再慢慢来吧。先打牌,先打牌。

同一个下属进来和肖屏耳语,说:他到了。

肖屏平淡地说:好,让他来吧。

进来的是文韬。他过来鞠躬问候肖屏:肖老好!

其它几位在座的老人诧异地瞪大眼睛、张着嘴巴,一时不知所措,因为眼前的这位是已经倒台的赵笫的最主要的心腹。

肖屏看着文韬,微笑道:好好,接着他转头向其他人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老牌友喽。今天得闲来学打桥牌。你们可不要欺生哟。

其他人还是无所适从地直着眼,不知道看哪里好。

文韬谦逊地微笑着向那几位微微鞠躬,说:一定向各位老一辈革命家好好学习。

肖屏指着自己身边的那个座位,对文韬轻轻说:好说,好说。


贴主:湖瞰原創于2021_07_23 9:50:22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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