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会是哪座城市？三秒之内，请大声说出你的答案。
不用说也能猜到，很多人的心里都会立马出现“厦门”这个答案吧？如果真是这样，恭喜你，回答错误。
当然，答错了的读者也不必心虚，这只能说明你对福建的了解可能不多，最多也只是会让正确答案——福州，流下一行无奈的泪水罢了。


福州的三坊七巷，古色古香/图虫创意

福州和厦门，就像争宠的两兄弟一样，从小“打”到大，可以说是相爱相杀多年。福州作为省会城市，自然觉得自己省内地位高；厦门是经济特区，不仅备受上面重视，而且在对外开放的圈子里堪称社交达人。真要比较起来，谁也不认自己的地位低。
只是，在“福建的福州，中国的厦门”这一尴尬事实面前，福州的存在感确实不如厦门。福州和厦门的相爱相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福州厦门，互相看不起

如果要开展一场福州人和厦门人之间的battle大赛，那可能要比上三天三夜。
福州人可能会说，我们是福建省会，省内的地位还是摆在那里的。一个省会城市，难道会比省内的一个地级市差？
在福州自家人的眼里，福州在福建省，自古以来就家世显赫。这也难怪，从明朝开始，福州就已经是省内多个县镇的头头，且一直都是省内的政治经济中心，商业发达，文化水平颇高[1]。


福州闽江，历史古迹和欧式建筑并存/图虫创意

而从城市规模上来看，一个福州，竟相当于七个厦门那么大。
福州地大物博，历史文化气息浓厚。这也是为什么，有些福州人会调侃厦门的文化底蕴不足，是个“花瓶旅游城市”。
但厦门倒是觉得自己紧跟时尚潮流，凝聚了年轻人的文化，诞生了不少网红景点，掌握了年轻一代的流量密码。
前有火了几十年、充满异国风情、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鼓浪屿，后有被誉为“全国最文艺渔村”的曾厝垵。说厦门是花瓶？厦门还觉得福州落后呢。


厦门沙坡尾，创意文青的聚集地/图虫创意

这种落后的感觉，从福州的交通建设上就能感受得到。福州这个省会城市，目前只有两条孤零零的地铁线路在运营，覆盖的地区非常有限。
而且福州地铁的建设速度也常被大家诟病。有网友调侃，跟另一省会城市杭州相比，“杭州地铁一年开通四条线，福州地铁一年开通四个站”。
反观厦门，虽然地铁开通的时间比福州晚，但目前已有三条地铁线路在运营，还与brt公交线路连接起来。这两种快速交通工具一唱一和，极大便利了厦门市民的交通出行。


厦门鼓浪屿的“最美转角”/图虫创意

当然，厦门也有底气不足的时候。厦门觉得福州土，福州还嫌厦门“一线的房价，二线的工资，三线的城建”。这三点，应该是目前厦门被人吐槽最多的痛点了。
相比之下，福州不仅文化底蕴浓厚，房价相对友好，而且它在环境改造方面也搞得有声有色。福州的城市绿化和空气质量，在整个依山傍海的福建省里，都是一等一的尖子生。
无论从房价还是生活环境来讲，福州都是一个相当宜居的城市。


福州城建，稍胜一筹/图虫创意

一边是地大物博的福州，另一边是小巧玲珑的厦门，两边都觉得自己底气十足，跟对方势均力敌。
可为什么，福州的存在感就是不如厦门呢？

为什么厦门的存在感比福州强

堂堂一个省会城市，福州理应自带光环。可大家聊起福建，想到的第一个城市却总是厦门。憋屈的福州，跟闷声发大财的厦门，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其中的原因，跟厦门比福州“外向”——不仅有比福州更高的话语权，还有不能让人忽视的对外经济能力，有很大关系。
而这更高的话语权，主要体现在厦门的行政级别比福州的高。
1988年，厦门成为了天选之子，被国务院钦点为计划单列市，成为了全国仅有的五个计划单列市之一，被赋予相当于省一级的经济管理权限。
后来又在1994年，厦门被列入副省级城市。福建，也因此尴尬地成为了全国唯一一个省会不是副省级，却存在非省会城市是副省级级别的省份。


厦门“双子塔”，彰显厦门副省级的地位/图虫创意

福州虽然是省会城市，但它也只是地级市，因此福州的行政级别比厦门的要低。也就是说，厅局级正职的福州市长，见到省部级副职的厦门市长[2]，理论上还得称呼一句“领导好”。
行政级别上的反差，是厦门比福州外向的底气。而对外经济的实力和地位，才是厦门真正发光的地方。
早在厦门被钦点为计划单列市之前，上面的领导就已经看中厦门这块风水宝地了。
1979年，厦门先行福州一步，成为了首批经济特区的成员，备受瞩目。5年以后，省会福州才成为了14个沿海开放城市之一[3]。
有了经济特区和副省级城市的双重加持，厦门一路扶摇直上，势不可挡。当然，你可能会觉得这些都是头衔上的口舌之争，那对外经济的pk，也就是实打实的对外搞钱能力，究竟谁更胜一筹呢？
答案，还是厦门。


厦门海天码头，是厦门对外贸易的重要窗口/图虫创意

1998年，在被列为副省级城市的4年后，厦门全年的进出口总额，已经是福州全年进出口总额的1.3倍；厦门实际利用的外资金额，也居福建省各地级市之首[4][5]。
不仅如此，在旅游业收入方面，厦门也以75.54亿元，全面碾压福州的24.6亿元，足足是福州的3倍之多[4][5]。
如果这种碾压，是厦门对外经济能力比福州强的第一次体现，那么这种能力，在“入世”以后则更为突出。
2001年，一记小木槌敲开了中国“入世”的大门。此时的厦门经济特区，既是我们内地的自家人，又与国际资本和外来文化相谈甚欢，自然在连结国内外两个市场、两种需求的作用更明显了[6]。
这种作用，就连当年的港澳地区也无法完全取代[6]。
而当厦门企业已经在国外玩得不亦乐乎，比如金龙汽车去了印度开厂，如意食品向日本推销速冻保鲜食品的时候[6]，福州仍在推进“海上福州”的建设[7]。到了2011年，福州也还在实现从“滨江型城市”到“滨海型城市”的跨越[7]。


福州上下杭，福州曾经的航运码头/图虫创意

对外经济是如此，对内的福建旅游名片更是如此。
说起福建旅游，大部分人总是会先想起厦门的鼓浪屿。而福州近年能与鼓浪屿相媲美的烟台山，在宣传时也打着“福州版的鼓浪屿”的名号，跟厦门的鼓浪屿来个捆绑营销[8]。
福州因为其悠久历史，在对外旅游的宣传上，大多以历史底蕴为主，气质上更为成熟稳重。而厦门则被称为“文艺青年打卡地”，有着洋气、清新的人设，自然更受年轻人的青睐。


文青打卡地——鼓浪屿天主教堂/图虫创意

在对外发展的领域里，厦门独得天时地利人和，向外疯狂输出，怒刷存在感。而福州还守着自家和周边的这一亩三分地，成为了最低调的省会城市。

福州还有机会超越厦门吗

厦门的存在感虽然比福州强，但福州当然不可能束手就擒，任人宰割。未来，福州还能超越厦门吗？
能否实现超越，还是要看城市的发展潜力。而社会发展的根本，首先要看的还是人口。
根据全国第七次人口普查，福州的常住人口突破800万[9]。而厦门虽然是省内人口增长最多的城市，但常住人口只有约516万人[10]。这样的差距，似乎暗示着福州的巨大潜力。
当然，无论人口有多少，能把人留下来，才是真本事。去年11月，厦门过高的房价，已经超越了广州，仅次于北京、上海和深圳这三个一线城市[11]，这无疑是把人赶跑的一个潜在因素。相比之下，福州的房价仅为厦门房价的一半[11]，更容易把人留下来。


福州房价更友好，更容易把人留下来/图虫创意

在经济发展方面，福建省也没有冷落这座省会城市，比如出台了支持福州强省会战略的政策，包括支持福州创建国家中心城市、建设中国东南（福建）科学城等[12]。福州也不负众望，卯足了劲，逐渐展示出强省会城市的风范。
比如，2021年前三季度，福州的GDP位列全省第二，超越厦门，且福州的GDP增速也领先厦门1.25%[13]。看来，福州的存在感虽低，但在省政府的支持下，也没有自暴自弃，正在闷声发大财。
只是，厦门强势了这么些年，要一下子超越它绝非易事。更何况，福州在发展，厦门也没闲着。
虽然厦门房价一路走高，但根据中国社科院发布的《第19次中国城市竞争力报告》里，厦门在综合经济竞争力、可持续竞争力和中国全球联系竞争力中，均领先福州[14]。可以推测，厦门对人才的吸引力，与福州相比仍然占优。
将来，如果在厦门租房打工，在附近房价相对便宜的城市买房成为了一种趋势，就像南京和马鞍山“双向奔赴”那样，那么厦门对人才的吸引力很有可能会再度提升。


由陈嘉庚创办的厦门大学，为厦门输送了不少社会人才/图虫创意

另外，未来城市一体化的趋势，让城市之间的抱团显得更为必要。2004年，厦门、泉州与附近的漳州，一同成立了“厦漳泉大都市区”。福州也“不甘落后”，在17年后的2020年，与周边的莆田、南平、宁德和平潭综合实验区抱团，组成了“福州都市圈”。
乍一看这些城市，不禁为福州捏了一把冷汗。厦门和泉州，一个是副省级城市，一个是GDP省内第一的强市，它们两个在一起，可谓是强强联手。而福州，则未必带得动都市圈的其他玩家。
但在福州都市圈里，仍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宁德时代。这家位于宁德市的电池制造商和技术公司，曾是2020年最具国际竞争力的动力电池龙头企业，占据了全球电动汽车电池市场的三分之一[15]。它在宁德这座不起眼的城市里，可谓深藏功与名。


藏在深山里的宁德屏南龙潭村，不露锋芒/图虫创意

有如此耀眼的宁德时代的加持，再加上宁德市全省第一、分别甩开泉州和厦门将近8%的GDP增速[13]，很难让人不对这座城市，甚至是整个福州都市圈寄予厚望。
究竟是厦漳泉大都市区继续高歌猛进，还是福州都市圈杀出重围，我们只能拭目以待。
福州和厦门之间的暗自较劲，未完待续。
只是，当这两座城市争得难分难解的时候，我们不妨看看隔壁的广东。人家同样是一座省会城市、一个经济特区齐头并进，去年全省前三季度的GDP成绩还领跑全国[13]。反观福建，能挤进全国25强的，只有泉州和福州，但最强的泉州竟不如佛山，省会福州还不如东莞[16]。
这样的情况，难免会惹得福建的其他城市干着急：拜托你们几位大佬，与其暗自较劲，不如齐心协力，把福建的综合实力搞上去，带着我们一起，有福同享，还更有意义。



[1] (明). 黄仲昭. 八闽通志, 卷之一.
[2]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  (2018).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务员法. 中国民主法制出版社.
[3]孙学文. (1999). 经济特区──沿海开放城市──沿海经济开发区──先富起来的对外开放前沿地带. 党史文汇(08),2-6.
[4]陈月英, 刘云刚. (2001). 厦门市产业结构特征与跨世纪发展构想. 地理科学(01),76-80.
[5]《福州年鉴》编纂委员会编. (1999). 福州年鉴 1999 总第12期. 中国统计出版社.
[6]厦门市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办公室编. (2003). 2002厦门改革开放研究.
[7]曲青山, 黄书元等主编. (2018). 中国改革开放全景录 福建卷. 福建人民出版社.
[8]新华网. (2020). 烟台山：走进福州版的“鼓浪屿”. Retrieved January 10, 2022 from http://m.xinhuanet.com/fj/2020-09/25/c_1126539675.htm.
[9]福州市统计局. (2021). 福州市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第一号）. Retrieved January 10, 2022 from http://tjj.fuzhou.gov.cn/zz/zwgk/tjzl/ndbg/202105/t20210524_4104989.htm.
[10]厦门市统计局. (2021). 厦门市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 Retrieved January 10, 2022 from http://tjj.xm.gov.cn/zfxxgk/zfxxgkml/tjsjzl/ndgb/202105/t20210527_2554550.htm.
[11]中房数据研究院. (2021). 2021年11月中国288城市住房价格统计报告. Retrieved January 10, 2022 from http://www.zfsj.org/shownew.asp?id=3296.
[12]福建省人民政府. (2021). 《关于支持福州实施强省会战略的若干意见》政策解读. Retrieved January 10, 2022 from http://www.fujian.gov.cn/jdhy/zcjd/202110/t20211018_5743592.htm.
[13]中新网福建. (2021). 29省份三季度GDP排名出炉，福建GDP总量超3万5亿元. Retrieved January 10, 2022 from http://www.fj.chinanews.com.cn/news/fj_rmjz/2021/2021-10-26/491986.html.
[14]中国社会科学院财经战略研究院. (2021). 重磅|第19次中国城市竞争力报告《超大、特大城市：健康基准与理想标杆》发布. Retrieved January 10, 2022 from http://naes.org.cn/cj_zwz/cg/yjbg/csjzlbg/202111/t20211104_5371703.shtml.
[15]安丽敏等. (2021). “宁王”求极限. 财新周刊. Retrieved January 10, 2022 from https://weekly.caixin.com/2021-12-17/101819045.html.
[16]中商产业研究院. (2021). 2021年前三季度24个重点城市GDP排行榜：4个城市超2万亿. Retrieved January 10, 2022 from https://www.askci.com/news/data/hongguan/20211030/1122281640703.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