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edeo Modigliani
中国画家常玉的《曲腿裸女》前阵子刷爆了朋友圈，他画的“最贵大长腿”在上个月香港苏富比秋拍中，拍出1.98亿港元。很多人称常玉为“东方的莫迪利亚尼”，他俩同是寻梦巴黎的异乡人，游走在主流艺术边缘，爱画裸女，生前落魄而死后荣光。
写常玉的文章，大家前段时间也看了不少，所以今天不讲他，我们先来聊聊莫迪里阿尼（1884-1920）吧。

Autoportrait 1899
莫迪里阿尼15岁时的自画像
1906年，22岁的意大利小镇青年莫迪来到巴黎。在那之前，出身没落犹太贵族家庭、自幼体弱多病的他14岁就不念书了，跟着当地最有名的画家学画，而后游历意大利各大博物馆，朝拜心爱的文艺复兴大佬，还在佛罗伦萨和威尼斯先后接受过传统艺术训练。
不过在20世纪初，巴黎是绝对的世界艺术文化中心，不少异国流浪艺术家都把那儿视作天堂，自然也包括莫迪。
The Jewish Woman 1908
这位“巴漂”青年刚开始还住在市中心马德累，自带高贵气质，不抽烟，适度喝酒。不过很快他就付不起房租了。搬到艺术家云集的蒙马特后，莫迪在“洗衣船”大楼结识了毕加索等一众年轻艺术家。
没过多久，原本优雅的莫迪开始放飞自我，抽烟酗酒甚至吸毒。蒙马特酒吧间时常能看到他的身影。而很多人不知道，莫迪这么做是为了掩盖肺结核，这病传染性极高，在当时是“头号致命杀手”。假若被人知道了可要受尽歧视。

Head of a Young Woman 1908
Maurice Drouard 1909
 The Cellist 1909
在那段立体主义、后印象主义、野兽派更迭出现的时期，莫迪拒绝参加任一艺术运动，但也还没找准自己的路子，因此当时的画里还能看出毕加索、塞尚等艺术家的影子。
他画里独特的造型和风格是在1914年逐渐成熟起来的。
拉伸的面容和身躯
自从莫迪1909年认识了雕塑家布朗库西之后，他就迷上了雕刻，搬到离布朗库西工作室很近的蒙巴纳斯。那段时间他像个采石工人，经常出没在工地里找石材。雕塑似乎成了他脆弱肉体之外的新生命。
Testa di donna (con chignon) 1911-12
Woman's head 1912
他一手造出的生命里有原始艺术、非洲雕刻和印度石像里古拙简化的线条美。但羸弱的莫迪毕竟不适合做石雕这种体力活，加之1914年一战爆发，材料短缺，他的雕刻事业终止了。
Beatrice Hastings davanti a una porta 1915
不过，莫迪把自己的雕塑风格完美转移到了绘画上。他那些以肖像和裸体画为主的作品，形成了一种“莫迪里阿尼式”造型——杏仁眼、鹅蛋脸、倾斜而细长的头颈、拉伸变形的身躯。
Portrait of Mrs. Hastings 1915
Léopold Zborowski 1916
Christina 1916
莫迪曾说：“我画下一条线。这条线将承载我的激情。”他画中自然优雅的线条，有轻重缓急的韵律，随女人裸体的起伏而绵延开来。所以他笔下女人丰满有力的体量感和柔美的轮廓线，让我感觉很是和谐。
Reclining nude with folded arms behind her head 1917
Reclining nude with Blue Cushion 1917
Nu Couché (Sur Le Côté Gauche) 1917
“有眼无珠”的人
在莫迪的画里，人们大多“有眼无珠”。每次看到她画中人物空濛的杏仁眼，我就想起一个故事。
比莫迪小14岁的爱人小珍妮，曾经指着莫迪为自己画的肖像问他：“为什么我的眼睛没有眼珠。”莫迪回答说，等哪天懂了她的灵魂，就会把眼珠画上。
Jeanne Hebuterne with Necklace 1917
Jeanne with big hat 1918
Yellow Sweater 1919
Jeanne Hébuterne 1919
某个雨夜，为了给珍妮为自己生的小孩看病，莫迪到酒馆和毕加索作画battle，谁赢了就能拿到钱。
毕加索当时早已功成名就，画布一揭开，围观的吃瓜群众就为他鼓掌，而莫迪的画却反响平平。
Portrait of Jeanne Hebuterne 1919
但就是那幅画，让珍妮幸福得泪奔。她第一次在爱人的画里看到了自己的眼珠。
没啥存在感的背景
很多画家喜欢用画中人物的衣着或背景，来暗示暗示他们的身份、性格和社会状态。但看莫迪的作品有种很强烈的感觉，背景存在感极低，不是暗色大面积填充，就是抽象的几何形分割，没多少叙事成分。
Jacques and Berthe Lipchitz 1916
Portrait of a girl (Victoria) 1917
Portrait of a woman in a black tie 1917
Little girl in blue 1918
Paulette Jourdain 1919
他是有意为之的。唯有如此，我们观者才能把心思专注在人物本身的情绪和生存状态里。
Self-Portrait 1919莫迪里阿尼唯一一张油画自画像
长年酗酒吸毒，让本就患有肺结核的莫迪里阿尼渐渐耗尽了生命。1920年1月，36岁的莫迪在画室昏倒，离开了人世。第二天拂晓时分，已有9个月身孕的珍妮从卧室窗口跳下，随挚爱而去。
Portrait of Jeanne Hebuterne, Left Arm Behind Her Head 1919
可惜，莫迪里阿尼去世后人们才认可他的才华。他的画曾经难卖到要跟别的家具打包甩卖出去，唯一开过的一次个展也因警察“扫黄”而夭折。
Nu Couche (Reclining Nude) 1917-18
但就在四年前，他这幅《侧卧的裸女》在纽约佳士得拍出将近11亿人民币，成为当时全球艺术品拍卖纪录中第二贵的作品。
如苏富比印象派和现代艺术部联席主管西蒙·肖所说，“裸体作品分为莫迪里阿尼之前的，和莫迪里阿尼之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