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不会再回来?他会不会再回来?
Ophelia看过《哈姆雷特》的朋友,一定忘不了莎翁笔下那个美好纯粹、不经世事的悲情少女奥菲莉亚。贵族出身的奥菲莉亚,老爸是御前大臣,恋人哈姆雷特是丹麦王子。少女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的关系,在哈姆雷特的父王去世之后变得有些微妙——哈姆雷特发现,父亲的死似乎和未来岳父脱不了干系。Ophelia, John William Waterhouse, 1894 Ophelia, Alexandre Cabanel, 1883在复仇行动中,哈姆雷特不仅地给了奥菲莉亚一封分手信,叫她去修道院,还误杀了她父亲。曾经无忧无虑的奥菲莉亚彻底疯了,成天唱着歌在野外游荡。 Ophelia, Arthur Hughes, 1852 Ophelia, John William Waterhouse, 1889少女之死经由哈姆雷特的母亲转述出来:“在小溪之旁,斜生着一株杨柳,它的毵毵的枝叶倒映在明镜一样的水流之中”,她采下“毛茛、荨麻、雏菊和长颈兰”编了个花环,就在她想把花环挂上枝梢的时候,枝干断了,奥菲利亚和花一同落入溪流中。 Ophelia, John Everett Millais, 1852“她暂时像人鱼一样漂浮水上;她嘴里还断断续续唱着古老的谣曲,好像一点不感觉到她处境的险恶,又好像她本来就是生长在水中一般。”虽然不少画家都曾以奥菲莉亚为原型作画,但第一眼看到拉斐尔前派画家米莱斯的版本,我就信了,我在想“这一定就是奥菲利亚生命终结时的光景吧”。 漂在水中的奥菲莉亚红唇轻启,似乎还唱着歌谣,凝滞的双目却已失焦。看不出惊恐,也看不出悲伤。丝线绣成的衣裙四散展开,奥菲莉亚像一团金色雾气蒙在水面,久未消散。 为了创作这幅画,22岁的米莱斯寻遍伦敦南部田园,终于在霍格斯米尔河畔找到了最接近原著场景之地。他每天在河边画上11个小时,坚持了5个月。我们再看随奥菲莉亚落入水中的花朵,它们有各自的寓意。 溪水中那簇毛茛象征着天真;长在河边的勿忘我,和它的名字有相同意味;头顶的垂柳代表被遗弃的爱;而柳枝上的荨麻有残酷的意味;右手边漂浮的雏菊象征了清白;脖颈上的紫罗兰花环代表纯洁和永恒的爱;而那鲜红的罂粟花则暗示了死亡与长眠。 Elizabeth Eleanor Siddall米莱斯版《奥菲莉亚》的模特名叫伊丽莎白·埃莉诺·希达尔,这姑娘的故事和奥菲莉亚一样凄婉。 人们一般叫她利兹。气质清冷、面容姣好、披着一头红色长发的利兹出身贫苦人家,她原本在帽子店打工,因为一次偶然机会被画家德弗雷尔相中成为模特。在那之后,她的身影时常出现在拉斐尔前派画家们的画中,成了他们的缪斯。 Beata Beatrix, Dante Gabriel Rossetti, 1863米莱斯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为了接近奥菲利亚临终时横躺水面的效果,他在让利兹浮在装满热水的浴缸里。有时浴缸底下用来加热的煤油灯灭了,躺在凉水里的利兹也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她不想打断米莱斯作画。久而久之,利兹落下了病根。 Portrait of Elizabeth Siddal, Dante Gabriel Rossetti, 1854说到这,你可能还没觉得利兹有多么不幸,顶多体弱多病嘛,做模特至少比成天打工来得轻松。而事实上,自从当上模特,她的人生就渐入低谷。 Saint George and the Princess Sabra, Dante Gabriel Rossetti, 1862 Venus Verticordia, Dante Gabriel Rossetti, 1864-68疯狂迷恋着利兹的拉斐尔前派画家罗塞蒂,让她做自己专属模特,还和她订了婚。但名门出身的罗塞蒂家里不同意这桩婚事,加之他勾搭上了别的女孩,婚礼不断延期。8年过去,两人总算结为夫妇,可婚后的罗塞蒂仍然在外拈花惹草。终日抑郁不安的利兹身体每况愈下,不得不靠鸦片酊来缓解。1862年,利兹留下遗书,吞食了大量鸦片酊后自尽。那时她33岁,结婚才不到两年。 Elizabeth Siddal Seated in A Chair, Dante Gabriel Rossetti, 1860奥菲莉亚和利兹的死,让我想起爱·伦坡说过的一句不太中听的话:“佳人之死,无疑是世上最诗意的主题。”后面其实还跟了一句,“而讲述这个主题最合适的人,无疑是那痛失爱人的人”。放在今天这两位美人身上看更显凄凉。真正爱她们的人是谁呢。精神恍惚的奥菲莉亚死前哼唱着:“他会不会再回来?他会不会再回来?不,不,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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