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爱尔兰和爱尔兰边界。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记者 | 肖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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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与欧盟之间旷日持久的辩论、拉锯终于迎来了一个句点。17日中午，英国首相约翰逊与欧委会共同宣布达成新协议，为10月31日英国脱欧吹响号角。但对约翰逊来说，另一场战争才刚刚启幕。

接下来约翰逊将带着这份新协议回到英国，等待议会在周六（19日）投票表决，就像今年初特蕾莎·梅做的那样。今年1月和3月，特蕾莎·梅的脱欧协议3次遭议会否决，使她不得不申请延期脱欧，最终无奈辞职。约翰逊会重蹈梅姨覆辙，还是打破僵局闯关成功，处于关键位置的北爱尔兰态度至关重要。

脱欧后北爱尔兰与爱尔兰之间的边界问题始终是脱欧协议中最棘手的部分，一方面英国要彻底脱离欧盟和关税联盟，另一方面又不希望爱尔兰岛上出现硬边界。如何找到一个的折中办法，英国内部从未达成过一致。

与特蕾莎·梅提出的北爱尔兰后备计划不同，这次约翰逊把北爱尔兰“留在”了欧盟。据界面新闻报道，在新协议下北爱尔兰将留在英国海关辖区，享受英国贸易政策，但也将保留欧盟单一市场入口的地位，北爱的增值税设置将与欧盟一致。欧盟规则将适用于北爱尔兰流通的所有商品，因此爱尔兰岛上不会出现检查站和“硬边界”，但不列颠本土进入北爱尔兰的货物将在运送货物的港口和机场进行边检，同时爱尔兰还要遵守欧盟的关税规则。

这样一份协议实际上已经触及了与保守党联合执政的北爱尔兰民主统一党（DUP）的底线，他们早已明确拒绝在脱欧时北爱地区和英国出现法规差异。DUP代表着北爱地区的亲英派和联合派，他们支持爱尔兰留在英国，但约翰逊却要把北爱留在欧盟单一市场内。在北爱的英统派眼里，这无异是背叛。

“我们通过战争和数千人的牺牲才得以把北爱尔兰留在联合王国内，而现在却用一个海上边界和一系列规则把我们往爱尔兰共和国那边推。”前亲英活动人士柯林斯（Ian Collins）说。他的兄弟就在上世纪的北爱冲突中牺牲。

在本月初约翰逊公布脱欧方案最终版时就提到，将在爱尔兰海上有一条北爱尔兰地区和英国其他地区之间的监管检查边界，进行货物检查。当时英媒就指出，这无异于在英国和北爱之间设置了一条海上边界。
协议公布后，DUP当即发声明称，他们不会在议会中支持约翰逊的协议。他们认为，约翰逊本可以争取让欧盟作出更多的让步，但他太急切的想要不惜一切代价达成一个协议，而目前的协议将会使北爱和英国背道而驰。


DUP指出，约翰逊的计划对北爱的经济有百害而无一利。它意味着，脱欧后北爱东西走向的贸易路线将要遵守欧盟关税同盟的规则，与此同时北爱又是英国海关辖区中的一部分。

北爱尔兰制造业联合组织Manufacturing NI也认为，这样的安排可能会使北爱和英国其他地区之间的贸易产生新的壁垒。

不少北爱尔兰人都担心，这份协议的实施将会给北爱经济带来重大打击。DUP警告称，海关检查将导致商品数量减少，价格提高，影响消费者的生活。而在17日上午，DUP就赶在约翰逊和欧盟宣布达成协议之前宣称，无法支持约翰逊政府。

作为一个在议会中仅占10个席位的小党派，DUP对脱欧影响力远高于它在议会中占的比例。正是DUP的坚决反对，让梅的协议在议会三次遭遇滑铁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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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立于1971年的DUP是北爱尔兰地区最大政党，支持统一，支持脱欧，在社会政策方面相当保守，且立场极为强硬。2007年，DUP和曾经武装闹独立自治的新芬党建立权利分享机制共同执政，但这个机制在2017年崩溃，双方重启谈判，北爱进入漫长的无政府时期。

同年，时任首相特蕾莎·梅为了让脱欧协议能顺利在议会通过而宣布提前大选，却意外错失议会多数席位，不得不与DUP达成协议，组成执政联盟。也正因为如此，DUP的脱欧立场对保守党意义重大。

新脱欧协议要获得英国议会下院通过，必须取得超过半数的赞成票，即320张。在保守党不占多数席位的情况下，失去10名DUP议员的支持将使约翰逊的闯关难度进一步提高。刨除对脱欧一直持否定态度的自民党、苏民党、绿党等少数党派后，约翰逊可能不得不拉拢个别赞成脱欧的工党籍议员，以期在下院表决时获得足够多赞成票。

DUP的脱欧立场对很多强硬派脱欧支持者来说也是指路明灯，一些议员甚至表示不会为任何没有DUP支持的协议投票。保守党主席克莱弗利（James Cleverly）表示，将继续与DUP进行对话。

此外，约翰逊的脱欧协议中还引入了“咨决机制”（consent mechanism），北爱尔兰议会将每四年进行一次投票，通过简单多数来决定是否继续实施，第一次投票将在2024年进行。DUP提出，根据1998年的《贝尔法斯特协议》，这项安排需要得到独立派和统一派政党的共同支持。

毫无疑问，独立派政党必然对排除了硬边界的协议持欢迎态度。但DUP作为统一派的最大政党，手上再次握有一张至关重要的否决票。

彭博社认为，DUP反对脱欧协议更多是在维护他们勇于反抗的名声。他们实际担心的是，新协议会不会为爱尔兰岛的统一提供方便；一旦支持协议，联合派选民会怎么想。

英国《卫报》评论称，只要有北爱尔兰存在，英国就不可能跟欧盟彻底断干净。闹了三年的脱欧能否真正画上休止符，静待周六结果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