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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壮的西征:深究西路军的来龙去脉(三)

送交者: hgao[♂☆★★★★声望勋衔19★★★★☆♂] 于 2022-11-12 16:28 已读 916 次 1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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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最后机会为何丧失?对东返信心动摇  

1、再次西进迭遭重创
就在红5军袭占高台的第二天(1月3日),随红9军行动的西路军总部在夜间行军时,在甘州西南的甘浚堡突遭马家军骑兵袭击,损失惨重。尤其是总部,参谋和情报人员伤亡甚多,侦查电台等通讯器材大多散失,通讯系统大部瘫痪。 无线电侦听是情报的重要来源,也是红军克敌制胜的一大法宝,作战不可或缺。这次损失,对西路军后续作战造成了巨大不利影响,只能请求远在河东的红军总部和军委提供侦察情报。西路军在报告甘浚堡损失时说:“今后器材难久持,即小规模之二局工作亦难恢复,务望军委供给我方材料。” 甘浚堡遭袭,西路军在4、8、9日三次向军委报告战损情况,可见损失和影响之大。并且电台损失的恶果很快就显现了。 红5军占领高台后,马家军上万步骑跟踪而至,并在4日包围了高台,随后发动猛烈进攻,同时分兵监视驻临泽的红9、红30军。当时红5军只剩下1部电台,由政委黄超所掌握,与西路军总部(驻临泽)在一起。因此,红5军被围后,无法与西路军总部电台联络,军长董振堂数次派人出城报告,均被马家军截杀。 直到18日,西路军二局破译马家军电报,才得知高台被围,红5军情况危急。当时西路军已经没有机动兵力,只得派骑兵师在19日一早出援,途中遭敌1个骑兵旅和2个步兵旅围攻,损失殆尽。师长董彦俊、政委秦贤道以下大部牺牲,仅1团团长徐国夫率100多人马撤回。 董振堂率红5 军(2个团、军部及直属队)孤军奋战半个月,终因寡不敌众,弹尽粮绝,近3000勇士大部壮烈牺牲,仅极少数突围,基干尽失。  

2、西路军决心东返
红5军高台失利,西路军所属3个军已有2个遭到重创,整体战斗力大减。至此减员也达一半,部队越打越少,战斗人员只剩下7000多人。 徐帅回忆录中有这样一段话:“从16日起,中央即连续来电,指示西路军准备东进。”并说这“与西安的紧张局势密切相关”。但军委16日电报是这样说的:“同意西路军在现地休息一个时期,集中全力乘机向东打敌,尔后以一部西进。在这种条件下,并大大向东扩张甘北根据地。……你们必须从提高信心,努力军事政治的转变,求得自己的力量战胜二马,才能保证创立甘北根据地,及在可能时派一部占领安西的胜利。” 这个电报的意思很明确,是因为远方物资到达尚早,屯驻临泽一地施展不开、补给不足,要西路军向东扩大根据地,而不是东返。实际上,东返是西路军在这之后主动提出的。在此前后,军委并没有要西路军东返的电报。  21日,徐、陈致电军委:“决今晚全军集结出动,走南大路,以十天行程到达古浪、上门地区,尔后向平番或靖远集中”;并说“士气正旺,沿途相机抗击”。 23日,电报询问黄河的开冰期以及“到古浪、土门后,究取何路渡河、何地集中”等。24日在报告马家军企图“堵我东进,迫我西进”等情况后,表示“我方基本上坚决执行东进计划”。从这些电报可以看出:西路军准备沿原路返回河东,并且决心很大。 对西路军决定东返,军委在24、25日两次致电徐、陈:“你们行动方针以便利击敌、保存实力为目的,行动方向由你们自决。如你们决定东进,我们是赞成的。” 

3、退而困守倪家营子
与此同时,军委一面数电指示与南京政府谈判的周恩来、潘汉年等,设法通过各种渠道,要求马家军不要拦截;一面准备派红28军、红32军适时到靖远河边策应,并“以各方用力设法援助”西路军。 从上述电报内容可以看出:一是行动方向由西路军“以便利击敌、保存实力”原则下自主决定,军委并无明确指令;二是如果西路军决定东进,中央明确赞成,并准备提供一切可能的帮助。 应当说,这个决心和决定是正确的。此时西路军实力尚存,如果横下一条心,坚决向东打,或许还是有一线生机的。这也是西路军最后的生存机会,但内部又起纷争。 西路军在东进途中,与堵截的马家军展开激战。23日进至龙首堡、西洞堡一带,“暂休整一两天,备击来敌”。27日,西路军在西洞堡消灭马家军1个宪兵旅、击溃1个骑兵旅,歼敌800多人,取得进军河西走廊以来最大的一次胜仗。 可令人费解的是,此时西路军的东进信心却开始动摇,在当天(27日)21时致电军委,认为马家军“已备于东,马上东进不易,宜在甘州以西周转一时,求各个击敌。万一东北地区受阻,可否即在现地区争取时间”。并要求“实情望今夜速实告,以便可东则东,可西则西”。 可未等军委回电,西路军即于28日晚西返临泽,进驻倪家营子,“争取休整和歼敌,为东进创造有利条件”。此后,西路军被动应战,困守倪家营子。由于子弹几乎耗尽,此后西路军将士基本上是用大刀、棍棒等冷兵器作战,已经十分疲弱的兵力逐渐被消耗。  

4、西路军最后时刻到来
为了摆脱被动和危险局面,2月中旬,徐向前提议讨论行动方针。在西路军军政委员会的会议上,基于外援无望,徐建议自救突围东返,并得到一致赞成。21日,西路军撤出倪家营子,向东突围。当进至威敌堡地区时,遭马家军拦阻。 见东返受阻,陈昌浩信心再次动摇,提出返回倪家营子。 对此,徐向前坚决反对,两人大吵一顿。在会议讨论时,陈昌浩不惜祭出“右倾逃跑主义”等政治大帽。这样,西路军于当晚再次返回倪家营子,最后失败的命运就此决定。 此时的倪家营子已经残破不堪,马家军又跟踪而至,双方血战5个昼夜,西路军濒临绝境。27日,西路军不得不再次从倪家营子突围,“准备沿祁连山东返”。 自1月28日进驻倪家营子后,西路军被动应战,消耗日增。期间在2月21日曾经突围,但次日又返回;27日再次突围,准备东返。但此时,西路军人数已经不满万人,粮、弹极度缺乏,实力已在1个月的战斗中消耗殆尽,无力回天了。 在退往祁连山的途中,马家军一路围追堵截,无日不血战。离开堡寨到野外,马家军的骑兵优势充分体现,一路仍穷追不舍,极为残暴,弹尽粮绝的西路军沿途损失惨重。 3月11日,西路军退到梨园口时,战斗部队建制大多瘫痪,只有妇女先锋团建制完整。无奈之下,只得动用妇女先锋团担任正面阻击,掩护总部和伤员撤往祁连山中。经3天激战,妇女先锋团全军覆没,令人极为痛心。 13日,西路军再次向军委告急:“现不足3个团,虽精神团结,斗志坚决,但子弹几尽,日夜连续血战,受挫极大。”并望援西军火速前进,“估计援军若能于五日内渡过黄河,先头部队渡河后即向凉州进逼,则围可立解,大批干部及积极分子可以保存”。 可这时,援西军还远在1000多公里之外的黄河东岸。

十、西路军为何失败?主观上犯了“严重错误” 

1、最后兵败祁连山
军委当天即回电:“你们现在已处于特殊情况之下,已不是一般方法的解决问题,必须立即采取特种方法,达到保存一部分力量之目的。因此我们向你们提出下列事务和方法,请你们考虑决定一种:率现存之3团人员向外蒙冲去,率现存之3团人员打游击战争。” 根据军委这封电报精神,西路军军政委员会14 日召开了最后一次会议,并发出最后一封电报:“今天血战,部队无弹,饥渴,损失甚大,已战到最后,确实现存2团余兵力,伤亡及牺牲团级干部甚多,只有设法保存基干。”会议决定徐、陈脱离部队,成立西路军工作委员会,由李先念统一军事指挥,李卓然负责政治领导。 这一天,也标志着西路军的最终失败。此时,西路军只剩下约3000人,其中建制还算完整的只有2个团。 15日,西路军工委会给军委发出第一封电报,决定将余部编为三个支队:张荣(毕占云)率15团、伤员及特务团一部为一个支队,约1000余人;王树声率20团及骑兵2个连为一个支队,约700人;李先念率30军余部5个营及总部直属队等部为一个支队,约1000多人。 17日,军委回电,“同意你们成立工委会,并分为三路游击”。由于远隔数千公里,军委特地提醒:“你们行动应完全放在独立自主的方针上面。” 后来,张荣、王树声率领的2个支队在祁连山大部损失,仅少数人员陆续自行返回陕北;只有李先念支队沿祁连山西进,于5月初抵达星星峡,由陈云、滕代远派车接到迪化(今乌鲁木齐市),只剩下437人。  

2、不惜用金钱收买二马
西路军渡河之初,辖红5、红9、红30军、骑兵师、妇女先锋团等,全军总数约21800人。从1936年10月29日渡过黄河,到1937年3月14日兵败祁连山,前后4个多月。 西路军败局,始于古浪,定于高台。实际上,红5军高台失利后,中央也已预判到西路军危局。 1月21日,即收到西路军决定东返电报的当天,毛泽东即致电正与南京政府谈判的周(恩来)、博(古):“西路军在高台、临泽一带不能立脚。20日晨攻破高台,董振堂同志牺牲。他们从本日起转向东进,望速商于学忠准备派一部策应,并与交涉红军离开河西抗日,勿加干涉。”此后,军委先后数十封电报,想尽一切办法营救西路军及失败后的被俘、失散人员。 在这期间,主要目标是设法让马家军停止进攻,以便西路军能顺利东返;或以甘州为界,与马家军分地驻防,“不相侵犯”。还请邓宝珊、吴鸿宾、杜斌臣、张冲等一切可能的关系,设法疏通二马。 经过周恩来等人的工作,南京政府同意西路军与马家军分地驻防,顾祝同也电令二马停止进攻红军。但一来,马家军是西北军阀,不怎么买南京政府的帐;二来,马家军此时已经杀红了眼,2个多月的激战,马家军损失更惨,伤亡高达2万多人。 对此,毛2月18日致电周:“请多方设法找人去青海,西路军问题解决甚关重要。”准备与马家军直接沟通,同时筹组援西军。 24日,毛致电周:“听说马步芳很爱钱,请你考虑是否有办法送一笔钱给马,要他容许西路军回到黄河以东?”准备不惜用金钱收买二马。 

 3、马家军并非那么强大
甚至在27日的电报中说“对两马不但是十万就是二十万和更多些都可以,而且必需。此事需以最快速度办妥”,以换取西路军东返时“请两马不要阻拦和恶意追击”。 3月2日,毛致电徐、陈,询问“你们驻地地形如何,能修飞机场否”?当时已基本做通顾祝同工作,准备派飞机接济西路军。可谓办法想尽,但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关于西路军的确切损失,笔者没有找到权威数据,很多文章的数据又不统一。笔者经反复比对,大致是:7000多人阵亡,近6000人被俘后被杀害,约4500人自行或营救回到延安,约4000人流落在西北各地或回到家乡,只有李先念率领的400多人是成建制归队。西路军牺牲人员中,有9名军职干部、30名师职干部、143名团职干部。 西路军失败后,中央的工作重点转向设法解救西路军被俘人员,援西军的主要工作也转为收容失散人员。如4月3日,军委致电叶(剑英):“现集凉州之俘虏六千人,要求顾主任迅即电马步芳,全部调来平凉,经过关师长麟征驻地移至四方面军归队,请彼注意切勿再有残害与压迫之事,到兰州时我方派人前往招待。对徐向前、陈昌浩二同志及其他干部,如为马步芳所虏,应严令马不得加以任何残害行为。对河西余部,请顾令马不得再行追击,依其转赴新疆受盛世才收编。” 西路军失败,至今令人痛心不已。其失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现在不少文章都把马家军描述的很强大。但实际上,当时马家军正规军共9个旅,包括6个骑兵旅,3个步兵,约1.3万人,连民团在内总兵力约2万人,后来陆续增调一些民团参战,武器装备甚至比红军还差,并非后来描述的那么强大。

 
 

4、西路军犯了“严重错误”
马军家虽有主场作战和机动性优势,熟悉地理、气候和民情,人员和物资可以随时补充,但并非不可战胜。西路军过河之初,在数量上和质量上并不比马军家差,而且红军长期与优势敌军作战,胜多败少。可为什么会败给马家军呢? 陈昌浩亲身经历了西路军的整个过程,是军政委员会主席,对西路军的重大政治军事行动有最后决定权。1937 年9 月30 日和10 月15 日,就西路军失败问题,陈昌浩向中央递交了2份报告。报告很长,有6万多字,详细说明了红四方面军自北上甘南到西路军失败的整个过程。 我们来看看他对西路军失败的分析,大家一起评判。 陈昌浩在报告“总的结论”部分,专门说到西路军失败的原因与教训,在强调马家军的野蛮、凶残、兵力强大以及河西走廊地理等客观因素后,认为西路军在主观上犯了“严重错误”: 一是在渡河之后、敌主力尚未集中之前,没有集中兵力乘机退敌; 二是“未以击灭敌人为接通远方之基本条件”; 三是没有集中最大兵力,通过包围与决战歼敌一部,“确是犯了分兵攻防、分兵进击的严重分兵之错误”; 四是因为没有集中兵力实行包围战,不得不单纯防御,与敌人拚消耗,尤其是高台失守之前的“单纯防御确是自取之祸”; 五是分兵抢占要点,致使兵力更加分散,“给予敌人各个击破之机”。 最后,“我的结论是:西路军能够不犯上述主观上主要错误,是可以根本上打击二马,停止其进攻”。 对于西路军失败一事,陈昌浩终生愧疚,1967年7月30日自杀身亡,时任中央编译局副局长。

十一、西路军为何失败?轻敌及所导致的指挥失误 

1、亲历者及重大关系人说
张国焘、徐向前、李先念、陈云都是西路军的亲历者或重大关系人。我们也来看看他们的观点: 张国焘在回忆录《我的回忆》中,用较长篇幅谈及西路军。对于西路军失败的原因,他没有直接分析,而是转述别人观点来证明自己: 一是“四方面军干部则认为西路军的失败,是陈昌浩同志的指挥错误,如果张国焘同志也过了黄河,亲自策划指挥,则不会失败,反会胜利”; 二是“朱德曾向我慎重指出,不能说西路军的失败根源于西进计划根本不对,应当认定四方面军总指挥部犯了战术上的错误。西路军对付马步芳部,应当游刃有余。他批评陈昌浩勇猛有余,稳当不足,徐向前虽较稳当、但遇事太尊重政委的意见。朱德肯定的说:西路军骤然没有老练指导者就近指示,兵力使用不当,不能集中兵力打击敌人,而且对骑兵作战技术不够熟练,这些才是失败的主因”。 徐向前是西路军总指挥,负军事指挥之责,在回忆录《历史的回顾》中,提到“西路军为什么最终惨遭失败”时,说是因为三个问题:一是任务“飘忽不定”,二是丧失战场主动权,三是战场指挥缺乏机断专行。 按陈云自己的说法,“西路军问题是一件和自己有关的事”。1983 年1 月5 日,陈云有个谈话,说“西路军的失败也不是因为张国焘路线,而主要是对当地民族情绪、对马家军估计不足”。 1983年2月25日,李先念向中央递交了一份《关于西路军历史上几个问题的说明》,说开始对“困难和敌人的力量估汁不足。到临、高地区以前,总讲形势大好,敌人已被我基本击溃,严重轻敌。有时兵力的使用也过于分散,有的战役也没有打好。这些对西路军的失败也有关系”。  

2、轻敌及所导致的指挥失误
从上述几位及转述的观点看出:西路军最终失败的主要原因,首先是轻敌及所导致的指挥错误,其次是内部意见不统一。 对于马家军的认知,西路军似乎经历了两个极端:先是极度看不起它,后来(包括现在)对它又有些“神话”。 有一个趣事:董振堂的红5军源自西北军,是宁都起义加入红军的。大概在1928年前后,西北军步兵曾把马家军骑兵打得落花流水。董振堂亲历过那些战斗,会不会把这些情况传递给西路军领导? 红军之前屡次打败过马家军,西路军过河之初也打败过马家军。这些因素综合在一起,难免会产生轻敌思想。例如:西路军过河之初的一条山战斗后,徐、陈在11月3日电报中就称马家军“战斗力极弱”。 此后,西路军一路“形势大好”,即便是红9军古浪失利后,徐向前提出要“好好估计形势”时,陈昌浩却认为“马家军已经被我们基本击溃,有什么可顾虑的”? 反观马家军,虽然装备差,但作战凶悍顽强,加之骑兵机动性优势,尤其在“保地盘”的驱使下,敢于拼命,战术也相当灵活。 1936年11月初,马家军在武威召开军事会议,总指挥马元海说:“与红军正面作战,兵力装备我们比不过,也斗不过,最好的办法是尾追。我们有的是骑兵,发挥骑兵特长,天天将红军的殿后部队截取一部。从武威到嘉峪关的狭长通道上,很能截取一大部分红军的兵力。如果红军在长途流窜疲惫之余,占领城池顽抗,我则用大力围攻。骑兵沿途疲劳追击,使红军休整和给养都成问题,以饥饿疲惫之军盘踞城池,绝没有攻不破之理。”在后来的作战中,马家军采用的基本就是这些战术。 由于轻敌,西路军在排兵布阵等作战方面产生了一系列的指挥失误,在战略战术上丧失了主动权,大多数时候处于被动挨打境地。  

3、张国焘一手促成西路军及西进
1937年3月31日,政治局在《关于张国焘同志错误的决议》中,有这样一个表述:“西路军向甘北(河西走廊)前进与西路军严重失败的主要原因,是由于没有克服张国焘路线。”这个表述,实际上是为西路军失败定性。 认真阅读当时的文电等资料,这个表述的前半部分是合乎实际的,因为西路军的形成和西进,是张国焘一手促成的: 首先,前文说过,红四方面军北上之时,他就心存去河西走廊“独立开展一个新局面”的想法。他同意北上陕甘,但并不想会师。在甘南时就准备西渡黄河,进军青海。只是由于天气原因,不得不北上会师。但因为在甘南耽误半个月时间,致使红军三大主力联手打击胡宗南等部的计划无法执行。 其次,西路军3个军,即红5、红9、红30军中,只有红30军渡河是奉军委命令。军委在1936年10月24日晚电报中要求“九军拟暂不渡为宜”,可红9军次日晚即在张国焘的批准下渡过黄河,致使河东兵力不足,胡宗南、关麟征等部快速北进,迫使守卫渡口的红5军也不得不渡河。陈昌浩后来在报告中也说“在渡河后才知道军委不赞成3个军渡河”。 第三,西路军在渡河之后西进,也是奉张国焘命令。11月5日,朱、张致电徐、陈,要西路军“独立开展一个新局面”,迅速西进凉州,“行动要迅速、秘密、坚决和机断专行”;并说“不得已时不必留兵力守渡口,如有必要当由31、4军负责来接通你们”。这封电报中,张国焘不仅要西路军“机断专行”,还计划让红四方面军的另外2个军(红4、红31军)也过河。  

4、西路军也渴望开创“一个新局面”
西路军的形成和西进,是奉张国焘(以红军总部名义)的命令,军委只能事后背书。不可否认,不仅张国焘,红四方面军很多干部同样有去河西走廊“独立开展一个新局面”的强烈愿望。西路军成立后,这个愿望更加迫切。 11月11日,军委对西路军西进河西走廊表示担忧,在电报中给了西路军两个选项,一是西进河西走廊,二是返回河东。在西路军短暂的历史上,这封电报非常重要。对此,西路军军政委员会开会讨论时,是一致赞成西进,以“接通远方”。这与张国焘的观点完全一致,且信心满满。 自西路军西渡黄河开始,在行动方向上,基本上都是西路军提出意见,军委认可。军委也时有意见和建议,都是协商、探讨、征询,从无命令。并且,意见一致时听军委的,意见不一致时西路军自主决定。从往来电报看,无论是东返、西进或是创建根据地,军委从未干预过西路军的行动。当时的情形,军委是指挥不动,也干预不了。 西路军西进凉州以后,张国焘不再负军事指挥之责,但影响仍然巨大。在此期间,西路军曾两度与军委发生激烈争执。从电报内容看,西路军的措词要远比军委更强硬,军委不得不两度抬出张国焘,发电报说服、批评西路军干部。由此可见张在红四方面军的威信和影响。 因为草地分裂的过节及西进期间的争执,陈昌浩在西路军军政委员会最后一次会议,即石窝会议之后,还对不愿回延安的徐向前说:“不行,我们回去要和中央斗争去。”请注意:是“要和中央斗争”。

十二、谁应对西路军承担责任?探索中的一次失败 

1、谁应为西路军失败承担责任?
需要说明的是:中央关于西路军失败的责任问题,从没有做过正式结论。但长期以来,关于西路军失败的责任问题,众说纷纭,不同时期有不同说法。在上世纪80年代之前的说法有二:一是认为主要责任在张国焘,一是说主要责任在西路军自身;这之后,又说是中央决策失误,甚至有“阴谋论”之说。 综合当时的往来文电等资料,客观地分析,“西路军向甘北前进与西路军严重失败的主要原因,是由于没有克服张国焘路线”这个结论并不全面:西路军的形成及“向甘北前进”,确是张国焘影响、推动和批准的。对这一阶段,张国焘确实应负主要责任。 对此,张国焘在回忆录中说,“当时我引咎自责,声言我应负担西路军失败的全部责任。我不愿诿过于人,从未指责过别人,只说一切错误都直接间接与我有关”。 但把西路军失败的主要责任也推给张国焘,就不符合事实了。 西路军西进甘、凉之后,与张国焘的关系已经不大:一来,张国焘已不再指挥西路军;二来即使西进,也不意味着就一定就会失败。西路军在河西走廊失败,主要是战略战术上的错误,首先是轻敌,是对马家军及地理、气候、民情等估计不足。并且西进以后,所有行动基本都是西路军自主决定的,最终失败的主要责任当在西路军自身。 对这一点,陈昌浩在《关于西路军失败的报告》中,除了辩解“西路军绝对是在中央领导之下”之外,对西路军政治路线错误表示“由我个人负责”,对西路军的失败也认为“最主要原因是(自己)没有克服国焘路线”。 所以,对西路军失败实际上受到影响的,只有张国焘和陈昌浩两人:一个受到批判,一个受到批评,都没有做组织处理。

 2、西路军执行的是中央决定?
但上世纪80年代以后,有人说西路军失败是中央决策失误,甚至有“阴谋论”一说。真的是这样的吗? 对西路军的历史问题,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禁区,不容讨论。上世纪80年代以后,这个问题可以讨论了。尤其是一些西路军的老人,对西路军失败的主要原因,“是由于没有克服张国焘路线”这个结论不满意,认为“西路军执行的任务是中央决定的”,还有人说西路军失败是中央的决策失误,甚至说西路军失败是某人的“阴谋”。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 对这个问题,笔者之前通过往来电文等资料,已做了详细的分析,读者应该有了清晰的概念。这里对几个重要节点再简要回顾一下。 首先,前文说了,张国焘和红四方面军早就存有去河西走廊“独立开展一个新局面”的想法,并一直在设法付诸行动。 其次,西路军的组成中,只有红30军渡河是奉军委命令,其他如红四方面军总部及红5、红9军渡河,都是徐、陈要求并经张国焘批准的,并不是军委下达的命令,甚至是违背军委命令的。当时军委也指挥不了红四方面军。 第三,红四方面军总部及3个军渡河以后西进甘、凉地区,也是张国焘下的命令,还要西路军“机断专行”,其用意就是要西路军不受军委节制。 第四,西路军过河不久,即11月11日,军委致电询问西路军单独西进有无把握、返河东有何困难,甚至“能否解决衣服问题”等。对此,西路军信心满满,“我们可以完成任务”,明确拒绝东返。在朱、张14日批准西路军西进甘、凉计划后,军委才在15日回电认可。 第五,在河西走廊的所有行动,基本都是西路军提出,军委认可的。包括1937年1月21日决定东返、28日放弃东返又复西进等,都是西路军自主决定、军委事后认可的。 

3、西路军“在中央领导之下”
上述事实,当时的往来电文说得清清楚楚。所以,说“西路军执行的是中央决定”,明显站不住脚。 西路军及行动虽说不是中央决定,但军委事后也都默认或电报认可。这相当于军委对西路军的决定背了书。既然背了书,就不属于违背命令,且整个行动也始终在军委关注之下。所以,陈昌浩在报告中说:“西路军绝对是在中央领导之下。” 应当说,陈昌浩这个说法是比较恰当的。“西路军执行的任务是中央决定的”说法并不准确,而说西路军失败是“中央决策失误”就更离谱了。 实际上,西路军失败,是当时极其复杂的内外部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也正因为如此,中央从维护红军团结出发,着眼于未来,只批判了张国焘、批评了陈昌浩。并且批张、批陈的重点,也在草地分裂的另立中央等问题。对西路军失败,实际上是没有追究任何人的责任。 不仅如此,在《关于张国焘同志错误的决议》中,还明确表明“对于国焘同志领导下的四方面军干部的艰苦奋斗、不怕牺牲、不畏险阻、英勇善战、献身于事业的忠诚,表示深切的敬意”;认为红四方面军“干部是中央的干部,不是张国焘个人的干部”。 当年,除了抗大在批张时有些过火之外,中央对红军方面军干部从未另眼相看。 即便对张国焘本人,当时党内很多人提出对其进行组织处理,要求“开除其中委、总政委、政治局委员、副主席、党籍等”。对此,中央认为“还是不做结论为好”,因为张国焘“是老同志,创立党的同志,虽有错误,还有功绩;本人已开始承认错误,就应该帮助他;需要在原则基础上团结一致,还要他在中央工作,这是很重要的”。 不能不说,中央对西路军的处理是比较英明的。 只是后来,张国焘因受到王明的死亡威胁,于1938年4月4日从延安出走投蒋。  

4、西路军精神和星火犹存
至于“阴谋论”,就更不值得一驳了。只要看看当年的往来电文,智者自明。 西路军失败后,中央极为关心并极力营救被俘和失散人员,多次督促南京政府或自行联系,要求马军家对西路军人员“不得为难”,并派出多路人马联系、查找、接回被俘人员。陆续返回或接回的西路军人员有4500多人。 西路军军政委员会共11名委员,其中郑义斋、杨克明、陈海松三位牺牲,熊国炳被俘后返回老家;除陈昌浩受到批评外,返回延安的五位都安慰有加。比较冤的是李特,随李先念支队历经万苦抵达新疆后,却被王明和邓发以“托派”罪名杀害。但此事与西路军失败无关。 徐向前离开西路军后,历经1个半月艰辛,才找到援西军司令部。一回到延安,毛泽东就接见这位西路军总指挥,并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能回来就好,有鸡就有蛋。”自认为打了大败仗,“批评、撤职、杀头”都是应该的。这番话让徐向前“很受感动”。相反,张国焘见他时,却责备了一番。 或许是心结太深,陈昌浩离开西路军后,没有直接去延安,而是返回老家武汉,据说期间还去过大别山“打算重举义旗”,直到5个月后才回到延安。 经多方营救,西路军自行或营救归队约4500人。可以说,西路军虽败,但星火犹存:建国后共产生112名开国将帅,其中元帅1人(徐向前)、大将1人(王树声)、上将3人,中将15人,少将92人。 西路军虽然失败,但红四方面军还在。5个多月后,以红四方面军所属红4、红31军为基础,改编为八路军129师,奔赴抗日战场,后来发展为第二野战军。又12年后,彭德怀指挥一野在甘、青地区彻底歼灭马家军,足以告慰西路军英烈。 

结束语:在中国革命史上,经历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失败,西路军是其中比较大的一次失败。客观地说,这是艰难探索中经历的一次失败,一如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皖南事变,等等。笔者此文,只是一种欲望驱使,希望还原历史的本来面目。西路军将士们浴血奋战,与湘江战役及长征路上牺牲的众多红军烈士一样,值得我们永远铭记。
主要参考文献: 徐向前:《历史的回顾》 陈昌浩:《关于西路军失败的报告》 李先念:《关于西路军历史上几个问题的说明》 张国焘:《我的回忆》 双  石:《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文献汇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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