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让我们觉得自己老了的瞬间
Original 赵奋斗 赵奋斗 Today
以前看过一篇文章，总结人都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老了。排名第一的是当周末只想呆在家里而不是出去玩的时候，第二是当彻夜party成了负担而不是享受。

我猜文章的作者是个外向人。

因为照这个单子，我老了一辈子了。

就我自己来说，让我真正感到老了的都是一些很琐碎的事情，比如相比年轻时逛店总是几个好友搭伴，现在越来越喜欢自己购物。

比如不管工作忙不忙，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想先找个地方瘫一会儿。


比如一个八卦反复说，而且总是越说越不确定：这件事我是不是以前说过？通常朋友的回答也很惨：不知道哎，就算你说过我也忘了。

再比如冬天看到别人穿裙子，第一反应不是好漂亮，而是“天啊她不冷吗？”和“得瑟吧，将来迟早老寒腿！”

还有就是出门在外，每次经过厕所，总想着来都来了。。。

最可悲的是每次还真就不白去。

前两天得意回家，我和有剩开车去bus站接她，提前了大概五分钟，等的时候看到旁边有个商店，我习惯成自然地问有剩：要不要进去上个厕所？

他习惯成自然地说好！（所以夫妻年龄差距不要太大，否则这种事会没有共鸣）

正好当时bus进站，小姑娘在车上眼睁睁看着她爹妈一溜烟跑了。



刚进商店收到得意短信：你们干嘛去了？都不等我吗？

我铿锵有力地回了一句：老年人，膀胱小，不能等！



二

最近一次发现自己老了，是配老花镜的时候。

是啊，我老花了。

细想起来应该是老花了有一阵子了。之前洋相给我看个啥，我经常需要把头往后仰一下，因为看不清。但那时我并没意识到是我的问题，总觉得是他把手机贴我太近。所以每次都是一边仰头往后靠，一边理直气壮大骂：你咋不把这手机直接拍我脸上？是胳膊短够不着吗？！

直到前些日子，需要在墙上钉几个特别小的钉子，测好位置画了记号之后，爬下梯子上了趟厕所（对啊又是上厕所），回来就死活再找不到标注的位置了，壁虎一样趴墙上一寸寸拿着手电筒照了半天，最后只好重新画了记号。

钉完钉子从书架上找了本字最小的书，拿到手里远远近近地比划，骇然发现书拿得越远看着越舒服。（所以还是要多看书啊，你看我这样不爱看书的人，眼花了都没法及时发现）

急吼吼打电话约眼科医生，秘书说你的医生休假，别的医生行吗？我说行行行，谁都行。

没想到瞎猫撞个死耗子，到了预约那天，发现医生居然是个超级小帅哥，有头发没肚子，又年轻又帅气。

顿时在心里扼腕：早知临来前该画个眼妆的啊！


这样隔着仪器四目相对时，医生一定会感慨：啊，多漂亮的一对老花眼。

不过这点歪心思在小医生一遍遍安慰我“你这个年纪老花很正常”时，就烟消云散了。

什么叫我这个年纪？我这个年纪怎么了？！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投诉你！





三

那天检查完眼睛，我挑了副花里胡哨的眼镜框。

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只能说老花这件事给我的刺激真是挺大的。

但取眼镜的时候还是恢复了理智。尤其是看着镜子里那个戴着又镶钻又印花的玫瑰金眼镜的黄脸婆，简直羞愧到不敢相认。

天啊！我都干了些什么？不过是老花而已，要不要搞得像个色盲一样这么折堕啊！

开车回家的路上在每个红灯处对着后视镜仔细端详自己。越看越不能忍，怎么看都像个人老心不老的老不正经，猥琐程度堪比那种一把年纪了开个红色敞篷跑车的秃顶老男人。

到家后继续照镜子，心存侥幸地想，也许只是我自己总盯着眼镜看所以觉得夸张，别人看整体未必会有这么突兀的感觉。

这个幻想在有剩回家的那一刻彻底破灭了。

首先，他一进门就注意到了我的眼镜。




一样东西能让有剩这个睁眼瞎都注意到，那必须是bling bling到了晃瞎眼的级别。

其次，他只说了一个字：嚯！

上次他这么反应的时候是在车库看到老鼠。

于是我当晚宣布要再去配一副眼镜，保险不包也要配。

有剩一听我又要花几百块再配一副，立刻指天发誓说这个眼镜好得很！时尚又好看！一点没毛病！

他进一步给我分析：你知道你为什么觉得这个眼镜不搭？不是眼镜的问题，是你该去理发了，头发长了没型，显得不精神，就衬得眼镜比较打眼。

说起来，我的确是有一阵子没去理发店了，因为想把头发留长了，烫一下。

可有剩坚持说我适合短发，还深情款款地回忆起大学时我那个超级短寸头，问我为啥有了孩子之后就没再留那个发型了。

我想了一会儿，怎么也想不起原因了。


四

那天当理发师语调犹豫且不确定地宣布理完了真好看时，我看着镜子里那个戴着花眼镜的猥琐大叔，第一反应是捡了好大个便宜，花三十多块变了个性。


同时也想起来为啥有孩子之后就没再留过这个发型了。

因为年纪不适合。


真的，一个年纪做一个年纪该做的事这句话也适用于发型。上次剪这么短的头发时我穿低腰裤，现在低过肚脐的裤子看一眼都觉得肚皮冷飕飕。

四十多岁快入秋了剪个青瓜皮，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当晚有剩回家，进门看到我，又是一个字：嚯！

妈蛋你还有脸嚯？还不是都赖你！




以后再在穿衣打扮这种事上听有剩的，我特么就不是人！

现在早晨刷牙都不敢看镜子。

不想看。

等过两天头发长了变回女人再说吧。

所以老花其实是大自然给人类最大的体贴啊，是为了让我们看不清自己头上脸上被岁月刀刻斧砍出的各种不堪。偏偏有些人想不开还要瞎折腾，先配个眼镜再弄个鬼里鬼气的发型，让自己的老态历历在目，简直是自作孽不得活。

周五参加儿子学校的party，遇到一个好久没见的朋友。对方见了一惊：哇你你你换发型了！

唉对。。。

朋友挣扎着说：哎呀看着不一样了呢。

必须的啊。。。

又聊了一会儿，朋友实在憋不住，问我：怎么想着剪这么短呢？

。。。大概是因为老花影响到脑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