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家乡的老屋
寻找家乡的老屋
作者:刘敦楼刘敦楼刘敦楼我的老家离县城不远,仅十一二里路程。从县城向北步行走马路七八里,而后左拐向西走河堤土路四五里,过一道水泥桥继续前行不到二百米远向北一拐便抵达我的家乡——刘村。
刘村,在最兴旺的时候,居住人口有七百多人。同其他自然村落一样,房屋散落而建,占地足有一平方公里,在当地算得上是一个规模相当大的村子了。村中有一条自然小河,从西向东蜿蜒划过,将村子分为前刘村和后刘村。我家就住在前刘村尽东头。
生我长我的老屋是什么时候建的我是不清楚的,我也从未问过父母。大概是在爷爷的时候建起来的。
老屋是我儿时生活的全部。它是一座典型的苏北里下河地区的农家小院,青瓦白墙,在一片田野的簇拥下显得格外宁静祥和。院子的大门是两扇有了年代的楝树材质木门,上面的铜环在岁月的打磨下泛着古朴的光泽。每次推开大门,那 “吱呀” 的声音仿佛是老屋在轻声诉说着它的故事。走进院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它像一位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老屋。
春天,槐树开满了一串串洁白的花朵,整个院子都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我们一群孩子总是在树下嬉戏玩耍,捡起掉落的花朵,放在鼻尖轻嗅,那甜美的香气至今仍萦绕在我的心间。
老屋的正房有三间,中间是客厅,紧靠后墙横摆放着一张迎门的条台,条台前面放置着八仙桌和几把椅子。那八仙桌是家中的重要摆设,逢年过节,一家人总要围着桌子坐在一起,吃着丰盛的饭菜,欢声笑语回荡在屋子里。
客厅的正面墙上挂贴着多幅带框的已泛黄的老照片。祖父祖母两张照片特别大,而且是高挂贴在正中间。我过周岁的那一幅娃娃照好可爱,脸蛋粉红,小手胖鼓鼓的,一对眼睛亮闪亮闪的,是人见人喜欢。听母亲说是在外地工作的四姨回来给我过生日时拍的。
左边的房间是父母的卧室,里面摆放着一张雕花的大床和传统的衣橱,反映了那时的时尚和我父母年轻时的生活品味。
右边的房间便是我的小天地,一张小小的木床,一个堆满书籍和玩具的玻璃门柜,构成了我童年的乐园。
在那些宁静的夜晚,我常常躺在小床上,透过窗户看着天上的星星,听着窗外的虫鸣声,渐渐进入甜美的梦乡。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脸上,唤醒了沉睡的我。走出正门,便看到母亲,在后来另建的座东朝西的厨屋里忙碌的身影。袅袅炊烟从烟囱中升起,弥漫在整个院子里,显示了农家一天忙碌的开始。
吃过早饭,我便和邻里小伙伴们一起去上学。我们沿着乡间的小路奔跑着,追逐着,路边的野花野草在微风中摇曳,仿佛在向我们招手。下午放学后,我们常在田野里或房前屋后玩耍,捉迷藏、放风筝、捉蚂蚱,几乎处处是我们的乐园。夕阳西下,我带着一身的泥土和欢笑回到家中,母亲早巳为我们做好了可口的饭菜。
夏天的夜晚,是咱家院子里最热闹的时候。一家人把竹椅和板凳搬到院子里,在老槐树下纳凉。父亲会摇着一把大蒲扇,为我们驱赶蚊虫,同时给我们讲述着古老的故事。那些故事里有神仙、有妖怪、有英雄,听得我们如痴如醉。我们仰望着星空,看着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仿佛那些故事,就发生在那浩瀚的宇宙之中。偶尔有几只萤火虫飞过,我们便会兴奋地跑去追逐,想要抓住那一闪即逝的光明。
然而,没想到的是,我在村小一毕业就基本结束了在老屋的生活。为了使子女接受更好的教育,和父亲生意上发展的需要,父母决定在城里买房,搬到城里去居住。离开老屋的那一天,我心中充满了不舍,抚摸着老屋的门、窗,还有小床、八仙桌和伴我成长的自制玩具,在院子里几次拥抱老槐树,仿佛在和一位多年的老友告别。
坐在三轮车上,我望着渐行渐远的老屋,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知道,从那一刻起,老屋将成为我童年记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城里的生活与乡村生活明显不一样。高楼大厦代替了农家小院,车水马龙代替了乡间小路。虽然生活和学习条件好了许多,大学毕业后,我在大城市从事一项不错的工作,生活优渥,但我心中却始终感到有一种缺失,那就是对老家老屋的思念。
多年后,长期在外地工作的我,终于有机会再次回到故土,寻找那座久违的老屋。当我一踏上那片熟悉的土地时,心中充满了激动和期待。
然而,一下车,眼前的景象立即让我找不到南北。曾经的田野已经变成了一片工业园区,厂房林立,机器轰鸣。我沿着记忆中的小路寻找着老屋的踪迹,可是,老屋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废墟、瓦砾。我站在那片废墟前,心中很不是滋味,鼻子一酸,泪水朴嗽嗽地流了下来。
我在废墟旁徘徊,试图寻找一些关于我家老屋的痕迹。我捡起一块破碎的瓦片,那上面好像还残留着老屋的气息。我仿佛看到了小时候在老屋前玩耍的自己,看到了父母忙碌的身影,看到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的温馨画面……
就在我感到无比失落的时候,一位老大爷,其实,原来是我们家的邻居路过这里。我向他打听咱家老屋的情况,与他聊了一会,知道他出来办事顺道也来看看他家老屋旧址的变化,找回一些对老屋的回忆和对老屋的情丝。可见,寻找老屋,怀念老屋决不是我一个人,我想,已进城生活的原村民恐怕都有这份愿望和情感。
县城在不断向城郊发展,刘村的大部分土地被征用,我家的老屋已被拆掉好几年了。
大爷还告诉我,以前他常到我家老屋来玩,与我父亲是多年的朋友,“你爸妈是咱们村的好人啊!二老乐施好善,经常帮穷的故事常被村里人夸赞”。
大爷与我道别离开走远之后,我又在这块废墟之地来回走了几圈,无意间,在其左侧的一建筑物的一面墙上发现了一“规划公告”图。这规划图告诉我,在我家老屋的旧址上即将兴建一所九年一贯制的从小学到初中的义务教育学校,以满足附近工厂、公司等单位职工子女上学读书的需要。至此,我的心情又宽慰了许多。虽然,我家的老屋已不在了,但代表未来希望的一所现代化学校即将在这里落成。虽然,家乡的自然村落已基本不见了,但代表时代发展的一座座现代化工厂、公司、写字楼等拔地而起。难道这就是沧桑巨变的必然逻辑!
在寻找老屋,找童年感觉的过程中,我得知刘村的一些老建筑已被保留下来。如建于民国时期的“村公所”还保存完好,随时供游人参观。已存在200多年的“土地庙”还在,其香火从未断过。改革开放后建立起来的村史馆还在,续写村史工作从未间断过。家乡在城市化过程中努力留住“乡愁”,这同样是令人欣慰的。
临别的时候,我在老屋旧址和家乡其它地方又用手机拍下了许多,生怕有什么漏掉的地方。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腿脚的不便,这曾让我魂牵梦萦的地方可能很少再来了,我要用我的手机相机牢牢地记住这生我养育我的地方,直到我离开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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