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釜底抽薪
 
余达财一直纠结着今年损失惨重，也知道给张甾潮惹来了一些麻烦。但是每当想起给张每年送的100万大洋时，觉得张轻轻松松地就收这么多钱，自己却和养猪农户们闹得沸沸扬扬，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太委屈，也想看看张最后怎么收场。余找出没有经过实名制登记的电话卡，拨通了张甾潮的手机，张接电话，说：“我正在想办法，你就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待着。”
 
而张甾潮回到家以后也开始担心，让他一夜无眠。早晨5点天还朦朦亮的时候，他终于想出了一个暂时平息这些事情的办法：马上成立一个专案调查组，把闹事的猪农全部抓起来，对这些人进行审讯，这样可以避免猪农们的集体性事件进一步发生。另外，对死猪进行化验，他知道化验的结果肯定是砒霜中毒，然后对一部分人进行严惩，杀一禁百。同时，为了平息养猪农户和余达财之间合同的纠纷，提出政府补偿养猪农户，这样农户得到补偿后停止罢市出售生猪，肉价下降，稳定鹿城的猪肉价格，所谓一箭三雕，而这一系列的举措确实暂时平息了这场风波。
 
但是，这件事情也惊动了省政府，省政府发函令鹿城市政府彻查此事并对肇事者严惩。这是张最不想看到的，开始有所顾忌，张甾潮认为此事已经平息，但是省政府发这样的函，即使后续做得再好，也会在上层领导的印象中造成对鹿城的负面看法，也会给自己未来的升迁带来不利。因为对于一个想在仕途上有所作为的人来说是一件带有负面影响色彩的事，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张甾潮纳闷省里是怎么知道此事的，猜测是被抓养猪农户的亲戚写得，但是想想又不会，因为猪农给猪喂食有机砷已经犯法，执法严惩，张做的对。是官场上的竞争对手，想想也不会，这是和南市长过不去。那会是谁呢？当天，鹿城的温度一下子升了十几度，脱掉了身上的羊毛衫，穿着衬衫还觉得有点闷热。而这时，吴二二和李大明干得热火朝天、汗流浃背，傍晚时分已经处理完了所有死猪猡。
 
正当张主任惆怅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响起，这会是谁呢？张有气无力的拿起电话：“喂，您好！”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南市长儿子南庭杰的声音，说：“张叔叔好！自己有个想法，现在猪肉市场很混乱，为了响应中央稳定物价的号召，同时他刚刚申请到省里的创业基金，所以想投入这笔创业资金来经营鹿城生猪的市场。”对于烦恼中的张甾潮来说是个兴奋剂，于是眼前一亮，这既是正想把这个烂摊子推脱的时候，正好也有人愿意接。搞好了，南市长脸上有光，搞不好和自己也没了关系；同时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彻底甩掉余达财。毕竟过去十几年收余上千万的好处是件不可告人的秘密，此举正好可以一举两得。于是，约好和南庭杰在蓝伽咖啡店进一步详细商谈此事。
 
市长公子对张还算尊敬，毕竟求他办事，辈分也小一辈，南庭杰说话客客气气，开门见山的说：“张叔叔，我想为鹿城人民做点事情，同时实践科学养猪的战略，想经营鹿城的养猪市场，包括饲养、经销和管理，恳请张叔叔能支持我。”张甾潮笑了，有条不紊的说：“没问题，肯定是支持你的，政府也是支持你的。但最近养猪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南市长是否同意你的计划？是否支持你啊？”南公子说：“当然，我老爹知道的，因为有省里的创业资金，我老爹也是支持的，现在需要张叔叔的大力支持，不知道您意下如何？”“我说过了，肯定支持你，但是我不能做得太明显，这样吧，等这个猪农罢市的事情稍微淡一点，处理完并释放拘留养猪农户后，你的项目就开始。”张说道。南公子这么一听，大喜，连忙说：“好，谢谢张叔叔。”张终于松了一口气，希望这件事情能推出去告一段落，同时也可以甩了老余，下来开始计划让南公子全面接手养猪市场的摊子和工作。
 
张甾潮是个一步一个脚印的人，心思慎密，他想：全部放了被拘留的猪农，也不行。总得抓一两个人关几个月，达到省政府严惩的指示，来震慑一下闹事的养猪农户。以后猪农不敢随便搞事和罢市了，导致肉价飙涨。张怕年纪轻的出来后和他拼命，因此吩咐了专案组的负责人，留一两个人最好是年纪大一点的继续关着，其余的放了。负责人一看基本都是三四十岁，大伤脑筋，留谁好呢？负责人想到了前几天闭路电视里看到一个老头和中年人填埋死猪的场景，因为专案组怕有人继续扔死猪在河里，于是启用了两岸的探头，而吴二二和李大明在沉思湾填埋死猪猡的事情被监控探头全部拍了下来。于是专案组调出录像，锁定了是吴二二和李大明。警车开道，到了纹水镇，把他们拷了直接吴二二和李大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到了拘留所，连连喊冤。专案组负责人说：“我们已经充分掌握你们犯罪证据，别喊冤了，来这里的人都喊自己是冤枉的，等下来判你个一年两年，你就不冤了。”说完，专案组在场的人哈哈大笑。
 
五 暗中较量
 
专案组为了快点交差，马不停蹄地开始审问他们。经过审讯，证实李大明是渔民，只是帮吴二二填埋死猪，专案组准备放了李大明，对李说：“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助吴二二填埋死猪猡也是犯法的，情有可原，念你是初犯，所以放了你。”李大明说：“那吴爷叔也是无辜的，怕有瘟疫，我们做好事，帮忙打捞和填埋。”专案组的人回应：“此案复杂，我们正在全力调查，吴二二也是养猪的，他的问题很严重。怎么，你还想继续留在拘留所。”李大明想：还是先走，赶紧把这个事情去告诉老吴的孙子，希望他能想办法救自己的爷爷。
 
吴二二承认了填埋死猪的事情，但是坚持是做好事，打捞和填埋死猪，并把相关事情汇报了乡镇府。吴二二坚持自己的清白，并说：“我是老党员，做过村支书，还是有思想觉悟的，不会做犯法的事情。”专案组的人说：“吴二二，你不还要再狡辩，闭路电视已经可以证明你填埋死猪，而且死猪的化验报告马上出来了，一旦证明有问题，你得坐牢了。”其实吴二二在乡镇市场上听刘根生说了死猪是中砒霜毒而死的，于是反驳，道：“死猪猡是我埋的但是埋打捞起来的死猪，对，我是养猪户，你们可以去化验我家生猪啊，看看我养的猪猡有没有问题。”专案组人员说：“吴二二，你是名老党员，知道坦白从严，抗拒从严的道理不？现在交代还可以轻判。”老吴无奈，见到专案组人员的不讲理，于是反问专案组人员：“你们凭什么？你们就是所谓的人民的公仆，不去抓犯事的人，反而在这里冤枉我这老头？这样子颠倒黑白？”这下可把专案组的人员惹毛了，恶狠狠的说：“好，我去看化验报告！吴二二你准备坐牢吧。”吴二二也被激怒了，告诉你们：“你们这是犯错误！老天会收你们的。”
 
李大明出来后，急急忙忙的找到了老吴的孙子吴治世，吴治世大学毕业被分配到鹿城市的卫生局工作。得知爷爷被拘留后，赶紧去拘留所看望爷爷，并问清楚了来龙去脉，知道爷爷是被冤枉，可是证据显示吴二二确实掩埋过死猪。这些死猪也埋在在自己家附近的沉思湾，都是不利证据。吴治世也想到了最近局里化验死猪的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知道只要报告一出，爷爷就会被起诉。于是，他安慰好爷爷，去局里打听化验报告的事情。就在吴治世回去的路上，化验结果出来，专案组的人已经获悉死猪猡是中砒霜毒而死。化验报告已经传真到拘留所，专案组的人开始审讯吴二二，说：“吴二二，你身为一名老党员，竟然怂恿群众，给猪喂食砒霜，事后私自填埋死猪。这是闭路电视录下你填埋的证据，这一份是死猪化验报告，你有什么解释？”吴二二危在旦夕。
 
年近七十的老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知道反抗也是没有用的。默默地说：“我对得起人民，我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这样做会遭报应的！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小心点。”专案组人员说：“你啰嗦，你的案子将移交法院，马上起诉你，老头你就等着蹲个一年半载吧。”这张甾潮的命令一下，各部门审理的速度是比闪电还快，比疾雷还响。张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基本进入尾声。但是他捉摸不透的是：到底是谁向省里汇报的？这时，张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
 
余达财知道南庭杰独霸了鹿城养猪市场的经销权后，暴跳如雷，骂张甾潮是欺人太甚，忘恩负义，于是用匿名卡打电话威胁张说：“逼急了，把事情都抖出来。”张说：“你没证据，如果有，也是你给猪猡喂食有机砷，必要的时候养猪农户可以出来作证，指证余达财。”余有火发不出，便说：“这么多年，你拿了多少好处？”张说：“我现在可以让猪农再告你，逼你赔合同上的损失，你陪得倾家荡产，什么都没有！老同学，我已经帮你把合同的损失通过政府全部补偿给了养猪农户。你应该感谢我才对！不是威胁我！”张喝了口水，放慢语气：“现在化验报告出来了，也有人要坐牢了。难道你想下半辈子做乞丐？老老实实，趁现在有钱，你就安安稳稳地去点别的。”既是威胁，也是劝导，余继续听着，“而且南庭杰接了这个摊子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以后我俩互不相干！”说完，电话就挂了。余达财被气的像只疯狗，破口大骂，骂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把自己的气消了一半。心灰意冷，感觉到这个社会的世态炎凉之后，就继续沉寂在西郊别墅的家里。
 
南庭杰拿了省里的创业基金补贴，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和发展。这一切又深深地刺激了余达财，但是余也无能为力。江山代有才人出，想想当年卖猪肉的辛苦，比比现在住大别墅开奔驰的日子，就这样算了吧。余无计可施，想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退到底，最起码张也善后了。张罗着自己么就去做别的生意了。但是，余达财想着刚才卫生局化验报告，怕以后猪农指证他授意喂食有机砷，索性在退出这一行之前，想办法把化验报告毁灭了，这样可以一了百了。
 
另一方面，吴治世为了救爷爷，面对的是霸权和重重困难。但是，他始终相信他大学老师告诉他的一句话，自古邪不能胜正。想了又想，死猪已经清理完毕，化验报告是最重要的证据，单单凭录像无法证明其喂食砒霜。毁灭了化验报告这一证据也就能使爷爷脱罪，这是活血是唯一的办法。结果决定夜闯卫生局的化验室，偷取化验报告。但是，这样做如果被发现了就是自毁前程，非但自己的工作没了，而且也救不到爷爷了。在万般无奈和思绪纠结的煎熬里，吴治世还是决定兵行险着。
 
六 天网恢恢
 
下午6点钟，余达财趁下班时间混进了卫生局，一会儿躲一会儿找，在天黑之后终于摸到了化验室，开始寻找化验报告。此时，大概8点钟不到，鹿城的大街上显得格外安静，出租车熙熙攘攘的游弋，卫生局大院静悄悄，只有一个保安在门卫。基于吴治世对于自己单位很熟悉，只身来到后墙，为了爷爷这下豁出去了，他爬过墙壁，摸到了化验室。此时此刻，余达财和吴治世在化验室相遇，把互相当做了贼，吴说：“我只要拿走死猪化验报告，你要偷东西，你随意。”余说：“我只要把死猪化验报告给毁灭，小子你别拦着我。”说完，准备抢吴治世手上的化验报告，两人开始了争吵，可能声音很响，正好惊动了巡逻的保安，吴治世人赃并获，化验报告是重要证据，专案组得知有人要偷，于是要求将其被带到拘留所。与此同时，专案组连夜向张甾潮汇报了此事。
 
吴和余想到了毁灭死猪的化验报告，其实张甾潮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正等着他们上钩，诸君入瓮。余达财和吴治世万万没有想到，老奸巨猾的张甾潮棋高一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切都在张的预计之中，可谓大获全胜。张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小人得志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心想：和我斗，你们还嫩。我纵横官场20多年，区区一个余达财和小年轻，怎么和我斗？这一夜，特别静，青蛙哇哇的叫，连一阵风的声音都听得见。张倒头就睡，他觉得胜券在握了。
 
在拘留所的吴治世无法入睡，想救爷爷，可现在自己都搭进来了，觉得是人生最大的耻辱，以后怎么见人啊？这时，收到了一条短信，幸好没被收走手机，提示：“你爷爷是清白的，你要顺着张甾潮的意，希望在明天。”落款人写着 - 会拯救你们的神秘人。吴又惊又喜，自己重重的掐了自己一下，感觉很疼，原来不是做梦，像谍战片里那样的有潜伏，还是像无间道一样的卧底？反正这次真的完了，死马当活马依吧。他回复：“一片黑暗，何来光明？”神秘人答复：“黎明前的黑暗，坚持就是胜利，稳住。”
 
第二天一大早，张甾潮来到了拘留所，开始用怀柔政策安抚余达财，说：“老同学你怎么进来了啊？”让余彻底是去了人格尊严，在张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一方面对吴治世进行收买，对吴治世语重心长的说：“小吴啊，听说组织上说你的表现一直很好，你怎么晚上还在化验室啊？这么晚是加班吗？工作这么卖力啊！”吴想和张甾潮争执，但是想到神秘人的话稳住，便说：“是啊，在加班。”
“现在正在提拔一批的储备干部。原本考虑你是人选，可是现在……”，张准备让吴最后屈服。
吴说：“自己头脑发热，做了错事，希望组织上能够给一次机会。”
张说：“机会是有的，就看你爷爷认不认错了，你得做你爷爷思想工作，让他认罪。”
“要是我爷爷认罪了呢？”
“那你就前途无量！”
“我不是很明白，领导您具体一点。”
“你大义灭亲，思想觉悟高，下来就是储备干部！”话音刚落，
 
此时，拘留所来了三个人，自称是省中纪委特派员，亮出证件，出示拘捕令，对张甾潮进行双规。张大声说：“搞错了！你们搞错了！”不停喊冤。其中一位，吴治世看着有点面熟，对张说：“张同志，请跟我们走，我们中纪委调查的所有人都说自己是冤枉的，最后都被判了。”于是，另外两名中纪委人员带走了张甾潮。吴治世看着有点面熟的人就是曾经大学的政治老师乔禾木，现在调到了中纪委工作。也因为是他收到了人民来信反应张甾潮的贪污问题，根据省中纪委指示开始对张甾潮进行立案调查。
 
他对鹿城的情况了如指掌，当秘密得知吴治世深夜潜入化验室偷死猪化验报告的时候，觉得可以出手了，一方面救这位曾经学生，用神秘人发短信给吴治世。结果吴配合的很好，和张甾潮的对话都拍了下来。另一方面，对张甾潮的案件进行逮捕。他同时也充分掌握了死猪案件，究竟他又是怎么知道死猪案件的来龙去脉的呢？还要从一封匿名信说起，这封人民来信详详细细说了死猪漂河、农户罢市、肉价上涨、喂食砒霜的事件，指明了余达财和张甾潮的官商勾结。而写这封人民来信的是吴二二，原来那天老吴去完乡政府回家后，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是写信，这一夜，他详详细细的描述了自己在苏俚河上的发现，汇报了从刘那里听到的一切信息，整理好以后写给了省里的中纪委。省中纪委觉得鹿城和张甾潮的问题多多，指示成立专案组调查，小组负责人便是乔禾木。乔禾木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了。也可以说吴二二自己救了自己。最后，法院宣判了余达财的行贿罪、投毒罪和张甾潮的贪污罪、玩忽职守罪。并对鹿城的死猪专案小组进行批评和整顿。
 
当吴二二无罪出来的时候发现沉思湾填埋死猪的土堆里长出了片片荷叶。他期待着这个夏日能开出荷花，鹿城也恢复了猪肉市场往日的欣欣向荣。人们茶前饭后的话题都在议论着这一场风波，吴治世虽然犯了错误，但情有可原，当自己还在纠结卫生局会不会对他进行处理的时候，收到一个短信：“黑暗还没有结束，治世是否愿意一谈，迎接黎明的到来？- 神秘人”吴治世随即回电，乔禾木的电话想起……因为乔禾木觉得此才可造，继续给他一个新的反腐任务，将功赎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