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岁文聊】知青房东系列——暴风雪 (2-2)
【贺岁文聊】知青房东系列——暴风雪 (2-2)
大家觉得可能明天就应该来电了,所以就纷纷过来感谢和安慰那几位已经给冻得鼻青脸肿的”勇士。”鹿群揉搓了一下被冻得麻木了的双耳,似乎突然茅塞顿开。他两手一拍,惊喜地大叫了一声,太好了,把旁边的人给惊了一下,纷纷问他有什么好主意。
鹿群不好意思地含糊其辞,说是觉得女士们用壁炉取暖做饭的主意太好了。实际上,鹿群是听说机场关闭的消息后发觉那位领导的解释有可能会近乎完美。这场暴风雪的到来给领导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回国后,领导就可以说是自己的劳累过度和美国的暴风雪造成了自己的旧病复发,再加上美国的机场关闭,以至被迫滞留美国养病,遵医嘱多休息了几天。
鹿群现在只能打电话问候住院的领导,因为路上的积雪过厚无法开车。鹿群打好那个每天两次的问候电话就率领男房客们把壁炉搞好。大家围坐在壁炉前聊得热火朝天、身上都是暖洋洋的,孩子们也玩疯了。众人纷纷感叹还是人家西方人会享受,这大雪和壁炉是多么得和谐和浪漫呀。
过了半夜,大家就在从那壁炉里发出的暗红色的光线下睡着了。鹿群是把火灭掉才敢睡的,他怕一氧化碳中毒。
这样,大家只能都宅家。好处是这两天的停电搞得大家不能看电视、上网,只好凑一块儿聊天儿。众人这才发觉平时的交流太少了,有两个房客甚至连对门住的姓什么都不知道。大家多近乎,纷纷感叹这离开那些现代科技也是有好处的。
当然,坏处是聊得太多、太细,再加上不知道是谁的馊主意,学人家老美玩了一次 truth or dare,所以彼此之间秘密泄露了不少,引出了几个不必要的争端和很多日后不必要的麻烦。
最大的麻烦是硕士研究生、房客王国立。王国立好象有比较严重的网瘾。离开网络的这两天让他的精神似乎出了点儿问题。不知道是冻得、饿得、还是吓得,王国立是隔一、两个小时就要脸色蜡黄、打哆嗦、出冷汗,折腾个三分钟左右,跟电影里演的那些断了大烟的大烟鬼似的。
鹿群建议让小王一个人去发动了的车里,既能不影响别人的情绪,还能取暖。老张说鹿群已经冻糊涂了,指出:“这首先是那车子冻得发动不起来了,其次太危险,万一一氧化碳中毒了可怎么办?人命关天呀!”
大家出了个主意,让王国立在脑子里想像着上网、去想像那些网站。别说,还真顶了一会儿用。
更大的问题是女士们想洗澡但没热水。 男士更难,三天下来,男的都是胡子拉碴的、也没法子洗澡。这天,太太们先烧点儿水给孩子们洗脸、洗手,然后大家又烧了些方便面吃,权当早餐。老张安慰大家:“听说人家西藏人以前都不 shower,也没事儿。”
“那是没条件,有条件的也洗,”房客小易说。
鹿群觉得都怪平时太适宜了,这每天一澡把人都惯坏了。他说:“以前在国内的时候,不就是在单位里的一周一次的大澡堂嘛。”
大家只能坚持。可第四天了,水电煤气还是没来。老丁从 garage sales 淘回来的那些旧家俱都被烧了,用来取暖、做饭。鹿太太车库里的存货也给烧了不少。大家才发现这平时喜欢收集旧东西还有这好处。
大家晚上都挤在客厅的壁炉前面睡。孩子们照样乐天派、玩得、乐得活蹦乱跳的。众人互相监督着不许打呼噜和乱动。女士们集中了所有的衣物让大家各取所需,因为有的人的衣服比较单薄、有的人用不着的衣服太多。
次日临晨,鹿家发现家里的食物供应出了问题。鹿群估算了一下,应该是只够一天的了。那些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门。
唯一现成的吃食是前几天那些无法下咽的饺子。众人每每将就着吃上两、三个,忽悠一下自己的肚子。鹿太太认为大家这没断顿儿是自己的功劳,说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不是无缘无故的。她乐道:“前几天的饺子是不好吃,但现在不就救急了。如果当时好吃,大家现在不就得饿着了?”
“您就别提了,”谢丽儿说:“您那饺子也够添乱的。本来这水就不够,那饺子咸得,搞得大家喝水量也上去了。”
“有这么感激人的吗?”鹿太太不满了。
“别嚷嚷啦!”谢丽儿回了一句:“咱还有东西能烧、有东西吃吗?”
鹿太太一下也跟着急了。鹿群赶紧打岔儿说先开个会,分散一下大家的 stress。于是,大家开会讨论怎么分配食物。也没人经历过这情形,所以讨论得也不得要领。倒是有一点先统一了:必须先得让着妇女、儿童。
老丁犹豫再三,但还是忍不住首先对此提出异议。他说:“儿童优先我们同意,其他人就平等平等吧?”
“你!”小李指着老丁,质问道:“你!你真好意思呀?和我们女人抢吃的呀!?”
众人都不说话。小武子可能已经有点儿糊涂了,建议道:“嗨!我们可以抓鸟吃呀。”
“不行吧?”Austin 说:“这首先呢,抓到抓不到是一说。即使抓到几只,可能连孩子们都喂不饱。肚子饿的时候可是不等鸟的。”
鹿太太说:“还是先说说去哪儿搞些水吧。这已经渴了一天了。”
“这简单,”老张说:“喝烧开了的雪水就行。小时候我们喝过,比自来水好喝。”
“你怎么不早说?看把我们这渴的,”小李抱怨道。
“别说了,”鹿太太大声说:“大家要是有什么好主意可别藏着腋着的啊,现在要群策群力、共度难关啊。”
这时,有网瘾的小王又不行了,他哆嗦着、带着哭腔儿说:“找不到那个 site 啦。”
“你真能添乱呀!”小武子冲他喊道:“再多 click 几下不就行了?”
“可那 mouse 也没电了,”小王哭着说。
大家一看这怎么能行?小王这么大的个人,哭哭啼啼的会影响其他人的情绪的。现在这困境大家都没体验过。虽然表面上看上去还行,大家的心理都开始不同程度地脆弱了起来。实在是经不住他这么反复地折腾了。
鹿群他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轮流到外面陪同小王出去”劳改,”好转移他的注意力和不要让其他人看见他的惨样儿。
穿戴好后,他们出去砸冰、铲雪、跑步,直到把小王搞得精疲力竭、好让他能回来就倒头入睡、不再影响别人。就这样,在以后的两天里,只要小王一出那些征兆大家就让他出去劳改。自己家门前忙完了就去帮邻居家清理冰雪。
鹿家左手边的那个邻居好意,过来说不用小王给自己家门前砸冰、铲雪了,因为他以为这些中国人要以工换饭、或者收钱。这位邻居自己家的存货也所剩无几了。
小武子笑着跟他说:“Don't worry,it is 100% free。”
那位邻居笑笑、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们俩,不明白他们俩为什么只有一个人干活,另一个在旁边看着。但这位邻居还是觉得中国人真好,在这么困难的时候还能这么无私地帮助邻里。
在客厅里,老张在壁炉前蹲着自言自语:“我早就说过应该让那些成天去 gym 和没事儿干的人去人力发电。遇到这种情况不就救急了?”
“张主席呀,”鹿太太不满地说:“您就别蹲着了,注意点儿形象啊。您也不说些有用的。没事儿干,出去铲雪去!”
这时,小穆进门就骂:“妈的!这都快五天了,怎么还没修好呢?不就是些地上的树枝子吗?”
“是啊,”小李说:“怎么这么长时间了都修不好,这是什么效率呀?按说应该很快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
“你说的那是国内,”鹿群说:“这儿的工会不让外面的人进来帮忙。我听说他们在城外架着高音喇叭把那些赶来救援的人都给骂回去了。”
鹿太太问为什么。
“肥水不流外人田吧?”鹿群不置可否地回问了一下。
小穆问:“救灾也是肥水吗?”
“那当然了,”小武子说:“这是百年不遇的发财机会。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让别人来分一杯羹的。”
小李说:“人家来帮忙不收钱、是义务救灾。”
鹿群说:“那工会应该更不会乐意了。”
“这也太黑暗了吧?”鹿太太说。
老张想想,拍了一下桌子、喊了一声:“他妈的!走!我们出去抗议去!”
“省省吧,”小武子冲老张喊道:“连老美都不吱声儿。在这儿有谁敢惹工会的呀?人家美国人有个说法是,why is it so slow? it is because of lawyers and unions,所以这是正常的、不必大惊小怪。”
“这新闻界怎么也不出来呐喊一下呢!?”老张说完就明白了,说:“哦,是 union。人家美国的新闻不需要什么新闻导向。咱中国人要是和美国人一样爱国也就不需要新闻导向了。我看中国人多不是问题,问题是汉奸太多。”
众人举头发泄了愤怒,低头就不得不再次面对食物短缺的问题。
有几个房客藏着东西自己吃,不 share,到后来也不得不捐了出来,只有老丁坚持到了最后。老丁不吃自己的东西、先吃别人的,准备在合适的机会把自己的存活卖个好价钱,可总觉得还不是最佳的时机。
听着旁人说屋子里的食物只够两顿了,孩子们的也只够两、三顿的了,老丁现在觉得应该是等到那个机会了。他那壁橱深处藏着的那几十听罐装鸡汤和鸡汤面既可充饥、又能解渴。于是,老丁过来骗众人说他可以买到一些东西,只是会比平时贵一些。
“多贵?”Austin 问:“都是些什么东西?”
“好象是罐装食品,”老丁故作认真状,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象也就是平时的五倍吧。”
小武子一拍桌子,喊道:“谁他妈的这么缺德!?发国难财呀!?”
“别这么说嘛,”老丁说:“人家也是在帮大家。只是那东西太少,物以稀为贵嘛。况且人家还要给送过来。”
“这也太缺德了!”小李义愤填膺道:“我们大家都不要买啊,让他留着撑死得了。”
“别这么说嘛,”老丁说:“要是卖光了,我们买不到可怎么办呢?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啊。”
鹿太太想了想,说:“那我们还是先买点儿吧,别把孩子给饿着。”
“再等等吧,”老张说:“这都快六天了,再慢也应该来了。老丁啊,你和你朋友说一下,给我们留一些,我们明、后天买。”
老丁有点儿失望地说:“那我试试看吧。人家的货可是很抢手啊,到时候买不到可别怪我啊。”
“好好、不会怪你的,”鹿群保证。
小武子心想这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因为大家都出不去,老丁去哪儿拿东西呢?谁又会在这天气状况下来送货上门呢?他觉得这里头猫腻不小。他悄悄和 Austin 悄悄议论这事。他们俩怀疑老丁在什么地方有存货,决定等晚上大家入睡后,去老丁的房间查一下。
果然,半夜三更时分,他们俩还真找到了老丁的存货。他们悄悄地把那些罐头搬下来、放到厨房里的那个 Pantry,就回去睡觉了。
鹿太太和老张太太一大早去那个储藏室拿东西给大家做早饭。她们一看到那些罐头就傻眼了。这是奇迹出现?好人好事?她们俩大声地喊着Hallelujah。大家过来看了都很高兴,也跟着欢呼了起来。
Austin 欣慰道:“这下不用发愁了,一定是有人做的好人好事了。”
老丁也赶紧过来看大家在喊什么。他一看那堆东西就头大了,不自觉地叨唠着:“这、这、这……”
小武子过来搂着老丁,说:“看把你激动的。没关系,等来电了,我们一定要找到这个做好事的人,给他送面锦旗。”
老丁甩开小武子,喊道:“这是谁偷别人的东西呀!?这关键时候把人饿着了,谁负责呀!?”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小武子也明知故问老丁是怎么回事。老丁说这是他的朋友的东西,是他的朋友放在他这儿让他卖的。
Austin 笑着说:“那肯定是你梦游给送到 pantry 里的。原来你就是这个好人好事呀。”
“你胡说!”老丁喊了一嗓子。
“你闭上你那臭嘴!”小武子喝止住老丁,接着喊道:“老丁啊,你真是缺德得都登峰造极了!都不是人了!你不光吃大家的,还憋着劲儿要发这国难财呀!”
“你血口喷人……”老丁急了。
鹿群也气坏了,略带哆嗦地吼道:“这些东西没收!充公!老丁!你赶快找地方搬走!我们这儿不欢迎你!不欢迎你!”
老丁急得叫了起来:“凭什么没收我的东西呀!?谁给你的权力呀!?我要 sue 你们……”
“你 shut up!”鹿群气得脸红脖子粗地吼道:“谁给我的权力!?民主给我的!我今天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这民主的力量,大家同意不同意没收些这东西!?”
众人高声、齐声呐喊着,同意!同意!没收!没收!
“Please!”鹿太太也急了,喊道:“别再嚷嚷啦!孩子都要给吓哭了……”
孩子们好象终于得到了这个期盼已久的许可,就齐声哭喊了起来。鹿太太指着老丁,大声喊道:“你看看你呀!”
老丁喊着辩护道:“是你们把孩子吓哭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正值闹得不可开交、几乎绝望的时候,突然,电来了。大家怔了几秒钟,好象不太相信来电了,只是看着屋顶的灯。
小李带头开始欢呼雀跃了起来,众人跟着欢跳着。有几位都热泪盈眶了。有两位赶紧说感谢上帝,发誓从此就开始周末、周日都去教堂,看来自己的那些祷告是灵验了。
老丁后悔极了,心想蛮好在粮食紧缺的一刚开始就用高出一倍的价钱卖了呢,现在全砸手里了。小武子欢跳完,过来看看老丁,大声喊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撑死你!撑死你!”
周围的人也欢快地冲着老丁拍着手、有节奏地喊着:“撑死你!撑死你!撑死你……”
突然,头顶上的灯泡又灭了。大家的呼喊声也跟着一下消停了下来,都失望而期待地抬头看着那几个灯泡。有几位还怯生生地看了几眼老丁,生怕老丁提出更高的价格。
这再次断电让老丁眼睛一亮、挺直了身板,也紧盯着那些暗了的灯泡看。虽然老丁还没来得及想再加价的问题,但所需的底气已经十足了。
可没过几秒钟,那些灯泡哗地一下又亮了,众人的眼睛给晃了一下,但还是盯着看,生怕它们再灭了。
丽丽和虎子两个小家伙拉着手还在奶声奶气地跳着喊,撑死你!撑死你!众人又开始跟着喊了起来。老丁对众人先是横眉冷对,就低头不知道在看地上的什么东西,然后只好不声不响地走开了。
隔日就一切恢复正常。众人在客厅里在做灾后总结。鹿群说:“都怪这次天气变得太快。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都没什么,所以大意了。”
小穆说:“现在看来也大可不必那么紧张。不是最后大家也没事儿吗?”
“事后诸葛亮!”老张笑道:“现在你轻松了,当时你不是也跟着哆嗦吗?Plan ahead 总没错吧?咱又没习惯什么都和政府要。”
鹿群说:“有个研究表明呀,这 polar vortex 来的时候,看 TV and porn 的 up 了,而且 the more porn,the fewer children。”
“不会吧?”小武子质疑。
“怎么不会?”鹿群说:“那个新闻里还讲,加州有个男的要和他的 computer 结婚,因为网上的 porn is too much and too convenient。可计算机怎么生孩子呢?”
“对呀,”老张说:“这可能就是为什么我们文革时候生那么多孩子,原来都是那性禁痼给折腾的。”
小武子说:“这冻得,连 Chicago 的枪击案也少了。这不,刚刚回暖了一点儿,昨天就有二十多人给 gun down 了。”
老张笑着说:“前几天肯定是冻得出不了门,或者是枪给冻住了。反正那几天是把那些哥们儿们给憋屈坏了。”
小武子转念一想,问:“那 global warming 了,Chicago 的枪击案不就也要高上去啦?”
“没事儿,”老张笑着说:“birth rate 也跟着上去了,人不会少的。”
在随后的几天,大家纷纷去超市置办了急救包、救急用的水和食物。以前,大家在一起缺个什么相互借一下就行,所以养成了没什么存货的习惯。
老丁本来也没有存货的习惯,那些引发波澜的罐头只是因为他找到一张 Sam's club 的一天通行卡,所以一下子买了半年的罐头,因为老丁没时间做饭、那些罐头吃起来很方便。
老丁和鹿群事后都装糊涂。鹿群觉得自己当时有些失态、反应过激,况且人家老丁让大家烧了他那么多旧家俱,平时还帮众人修这修那的,也够意思了。
老丁不做声是因为真找不到更便宜的住处了。虽然自己淘来得旧家俱都被烧了取暖、做饭了,可还是觉得自己一时糊涂,有点儿过份了。临了,大伙儿也没有没收他的罐头。
有网瘾的小王事后不仅开始有意识地多出去运动,还得到了一个创意。他要去创建一个网站,专供有网瘾的去纠正网瘾恶习。小武子问是什么东西。小王说:“保密,还没搞好呢。保证让你看一眼就不想再看那 screen了。”
“不是给 Halloween (万圣节) 设计的吧?”小武子笑问。
小王高兴地说:“好主意呀!可能也有那个用处。”
老张手里拿着几页纸,过来说:“您就别浪费您那脑细胞了。给出点儿点子,看怎么能把这 treadmill 给改造一下,好发电呀。”
小王看看老张,说:“我看应该是,您就别浪费您那脑细胞了。现在肯定是还没有那个 need,要是有了也轮不到你去赚那个钱。现成的,我爸说他小时候的自行车灯就是靠骑车发电的。”
老张想起来了、直眼儿了。小武子看到老张的样子就和小王说:“你小子又要让老张恨自己出生得过晚了。”
学理工的老张总是尝试着用自己的发明创造去搏得一生的第一桶金,但每每落个恨自己出生过晚:能赚钱的发明都早问世了。
第二天中午,鹿群和那几位校友去机场把那位领导和他的三个随行人员送走了,因为他们得赶回去过春节。
“绝则错呀,”鹿群看着远去的飞机心想:“太热情了也不好。本来挺好的事儿,领导可能会觉得是个丑闻了。但愿他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后遗症,否则那些心思不就白费了?也有可能已经白费了……”
鹿群刚才看见领导和靳英校友是含泪拥抱告别的,向他们几位只是回手告别。鹿群不知道的是这位靳英校友的家离那家医院就是十分钟的步行距离。靳英校友在暴风雪期间每天都去看望伺候领导,已经被领导认了干闺女。
******* 又一个周六的一大早,老丁匆匆下楼要去出车帮人搬家。其他人看见老丁,都是惊讶一下,然后就笑了,因为老丁的额头上写着宽宽大大的两个字:缺德。
老丁问大家怎么了?为什么笑?没人说为什么。没人作答。Austin 笑笑说:“Okay,if nobody is going to say the elephant in the room,I'll have to do it。”
Austin 对着老丁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老丁问怎么了。鹿太太笑着说:“老丁啊,你这是怎么了?那事儿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不必这么认真嘛。”
“什么事儿,怎么了?”老丁忙问。
“不错,不错,” Austin 笑道:“看来这次你是下决心要悔改了,都给自己刺字明志了。”
“你们在说什么?”老丁问。
“哦,你不知道呀,”鹿太太指指老丁的额头,和老丁说:“去照照镜子去。”
老丁上楼去了。
小武子笑话 Austin 和鹿太太,说:“你们也真糊涂。他自己怎么能给自己的额头上写呢?还那么工整。”
“照着镜子自己写的?” Austin 猜道:“他请别人写的?可看样子他好像也不知道呀。”
没过一分钟,老丁额头菲红、下楼就骂:“谁这么缺德呀!?谁这么缺德呀!?用的是 permanent marker,这都洗不掉啦!”
在场的人哄堂大笑了起来。老丁大喊一声:“你们别笑啦!怎么能这样幸灾乐祸呢?这可怎么出门呀?一会儿还得去帮别人搬家呢!”
“这还不简单?”小武子笑着说:“外国人肯定看不懂,你就说是 tattoo;华人要问,就说谁看就是说谁,反正不是说你自己。”
众人又笑了起来。老丁瞪着他们咬牙切齿道:“你们别高兴得太早了!我这就去拍照存证,我就不信查不出是谁干的!到时候,我非 sue 他个倾家荡产不可!”
“别别别,”鹿群赶紧拉住老丁,回头对众人说:“这是谁干的呀!?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恶作剧呢?太无聊了吧?”
鹿群仔细端详了一下老丁的额头,安慰他:“我看你也别查了,肯定查不出来。这是标准的仿宋体,象打印上去似的。即使有指纹也已经让你给洗掉了。不过也没关系,先去 Walmart 买顶帽子戴着,等过几天那层表皮细胞老化脱落了再给人家还回去不就行了?”
老丁看看鹿群,然后就气冲冲地出门去买帽子了。大家又开怀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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