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湖传说(三十二)
(三十二)
在生活中没人能够例外,他也在人之常情之中。
奶奶说的也对,他真的有点上火,睡在心爱的人边上做柳下惠,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能做的只能是化“火”为力量。因此,他让松花每天下午来医学院接女儿并把他的晚饭带来。等他晚自修回家,往往是11点之后了,头一挨枕头就入睡,用困剿灭了邪念。
但奶奶和他谈话后,他才发现松花真有点憔瘁了。
怎么回事?水土不服?结核病灶活动?想松庵了?
他解决问题的思路很快:一,去医院去检查;二,好好地和松花聊聊。
那天下午,女儿去少年宫后直接回家。他请了半天假。等他陪松花抽过血、验过痰、照过胸片,又到中医看门诊,配齐了药,走出附属医院时,天已断黑了。
“坐一会吧,松花,咱俩还没有机会好好聊聊。”当他们走过马路公园时,他抽出两份报纸垫在石凳上。
“斗私批修啊。”松花笑着拢了拢棉袄和围巾,坐了下来。
“是啊,你来上海后,我真没能好好关心你,看你这脸色。”
“你还能做什么?”松花眼有点红。
“当然能做很多,主要是主观上没能重视。”
“是吗?那你说说,你能做些什么?”松花开心了起来。
“首先是关心啊。”
“那我看看你能怎样关心?”
“那行,你现在得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嗯。”
“家里的饭菜不对你的胃口?”
松花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是我的不对,我怎么就忘了辣辣这事了。”他懊恼地在空中舞了一下拳头。
“我,我还不习惯你们的马桶,到时候想上公厕,但常常别人在用。”
“便秘了?”
松花点点头。
“多少天了?”
“好多天了。”
“嗨──,这是我的不对,我的不对,我的不对,”他一句重于一句,“我早就应该想到。”说完,他在自己腿上重重地槌了一拳。
“唉唉唉,别打折了虎骨。”松花也叫了起来。
“我是医生是不是?”
“那是。”
“你应该听医生的话是不是?”
“你不是医生也听你的。”松花顺从地靠着他。
“这就好,从明天开始,每天得喝2瓶开水。我到医务室帮你拿点导泄药,再不行叫建园帮你灌肠。”
“我能泡茶叶喝吗?你们上海这水能算是水?”
“不行,你得克服克服,茶叶会加重便秘。”他想了一下又说,“今天回家就得开始饮水疗法。”
“你这可是害人害己,半夜上厕所,一进一出,我可得爬你和丫头四次啊。”
说完两人都笑了。
“医生,我能问个问题吗?”松花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不问我问谁呢?说吧,什么问题。”
“你刚才说你主观上没能关心我,能不能交代交代,什么是这个主观?”
他这一下被问倒了。
松花一笑,给了他下墙的梯子,“我看你是主观客观一套一套地说溜了。”
“那倒不是,我老实交代,你可不能笑话我。”他想了一下说。
松花没说话,满脸疑惑并认真地看着他。
“这么说吧,”他叹了口气,下了决心,“每天晚上和你睡在一起,不忙个精疲力竭,很难,很难,很难──,”他很难了半天还是找不到道貌岸然的词,只好老实地说,“很难不动坏脑筋。”
松花用力捏了捏他的手,“你这只没用的大老虎啊──。”
还没等松花找到词说完话,只听他们身后一阵雷吼:“干什么好事!”黑暗中几只手电筒照住了他俩。
他俩站了起来,松花靠着他紧紧地搂住他的臂膀。
等他适应了黑暗中手电的反差,他知道这是工人民兵在例行巡逻,他一眼认准了那个上了年纪的头头,笑着坦然地说,“师傅,我是医学院的学生,这是我的学生证。她是我爱人,才来三星期,实在不能适应上海的自来水和伙食。你看看,能不能帮我出出主意,做做思想工作?”说着把学生证递了过去。
这带队的楞了一下,但很快作出了判断,学生证看都没看就还给了他,热心地说:“上海这水是味难闻,但很卫生,放心喝,不会生病的。这米──。”说着自己也开始抱怨起上海工人阶级贡献大,却老是吃陈米,“不过,你们可以到郊区去用粮票换点新米,会习惯的,会习惯的,我就是从乡下来的,现在习惯得很。”
他和松花打着招呼告别。
看着这帮巡夜的走远,他问松花:“再坐会吗?”
“不坐了,等再碰到一夥抓流氓的,看你还有什么别的理由?走。”
他骑车带着松花,到了成都饭店门口,一锁车,领着松花要进门。
“回家吃吧,再说丫头也不在。”松花不想进去。
“我们俩还从来没机会好好地……,嗯,谈过恋爱,现在得补课,你说是不是?”
“那是,你请客。”松花高兴地跟着他第一次进了上海的一家著名饭店。
在那里,他们并没有点得很多,一只重辣的回锅肉,一只重辣的麻婆豆腐。松花从来没吃过这样对胃口的正宗川菜,她鼻梁上沁着细细的汗珠,嘴里辣辣的烫烫的,心里热热的麻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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