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揭开了出轨男女的遮羞布
遇见张小娴 2022-05-21 08:00 发表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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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一对男女的对话:



“你不知道我都有多爱你吗？”



“别这样，亲爱的，我爱你。但是我们并非生活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我们还有社会关系束缚着，你需要理智一点。”



“我怎么能理智得起来呢？对我来说爱情就是一切，你就是我的全部。可它对你来说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这我怎么受得了？”



“它当然不是一个插曲。但是，如果你要我以毁掉我的前程为代价，离开一直十分信赖的妻子，然后和你结婚，这实在超乎我的想象。”



“如果是我，我就会愿意。”



“你和我的情况有着天壤之别。”



“唯一的差别是你不爱我。”
“一个男人深深地爱一个女人，并非意味着他就希望下半辈子和她共同度过。”
不用我多做介绍，想必诸位看官都会看明白，这是一对偷情男女在谈判。
对话虽然不长，但我们能够得到的信息却很多。


他们大概都有家，然后在一起偷情，感情正处于热恋期。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女人开始逼宫，想要男人离婚，但男人其实从开始就没有想过这件事。



在女人的咄咄逼人面前，男人退缩了，害怕了，想要撇清自己。



他虽然满口说着爱，强调各种苦衷，“我不可能离婚”的态度却异常坚决。



所有的猜测都是对的，这段摘录自英国作家毛姆的小说《面纱》中的对话，发生在女主人公凯蒂与她的情人查理摊牌时。



凯蒂和查理偷情已经有段时间，有时候去外面的旅馆，也有时查理趁她丈夫瓦尔特中午不回来溜进她家。



凯蒂深深为查理而迷醉，他是一个高大英俊，潇洒优雅，魅力十足，而且事业如日中天的人，所有的人都喜欢他。






这与她的丈夫瓦尔特形成鲜明对比，瓦尔特是一个沉默木讷的男人，她一点都不喜欢他，嫁给他只是一时的冲动——她必须赶在妹妹出嫁之前把自己嫁出去，免去遭到周围人的同情。



凯蒂从小就是一个美人，一生都对自己平庸的丈夫不满，觉得所嫁非人的母亲一心想要利用女儿完成阶层跨越，为女儿找到一个杰出丈夫。






凯蒂欣然接受了母亲的安排，她被训练成了社交场上的高手，美丽风趣高雅，谈吐得体，既能让诸多男性为她频繁陷入爱河，又能得体而圆滑地拒绝那些不符合要求的男人的求爱。



这个过程持续了4年，她都快变成了一个老姑娘，理想的丈夫还是没有出现，母亲对她极端失望，一心想让她早点嫁出去，好离开自己的家。



凯蒂在进退维谷之下遇到了细菌学家瓦尔特，瓦尔特根本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他长得还算清秀，只是太死气沉沉了，在她面前一直十分拘谨。



但瓦尔特突然向她求婚，说自己早就爱上了她，而且爱她胜过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只是因为实在缺乏勇气而开不了口。



凯蒂有点感动，想想自己的年龄，再想想妈妈那张冷嘲热讽的嘴，她答应了，和瓦尔特一起从英国来到了香港。



在婚后的两年时间里，瓦尔特对凯蒂十分关心体贴，替她做所有的琐事，给她提供了非常舒适的生活。



凯蒂为此多少有点瞧不起他。一个男人如果太爱她的妻子，而她又没有同等的感情回报给他，她就会看不起他。






他们的生活习惯完全不同，凯蒂天性活泼，爱说爱笑，到处参加舞会，瓦尔特忙于科研，喜欢阅读，业余时间只打打网球和桥牌。



凯蒂和查理在一起感受到到了真正的快乐，他轻易而举就能逗笑她，她希望自己是他的妻子，而不是瓦尔特的。



而她同时也深深怜悯——也可以说是轻视他的妻子多萝西，一个端庄、无聊、烦人，一点都不可爱的女人。



凯蒂相信查理一点都不爱自己的妻子，“查理从不提她，他当然一点都不把她放在心上”。






但很不幸，他们的关系被瓦尔特发现了，凯蒂横下心，想和瓦尔特离婚。瓦尔特却指出，查理斯不可能和他的妻子离婚的。



凯蒂才不相信瓦尔特的话，她觉得瓦尔特根本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他迫不及待想要和我结婚……他全心全意地爱我，他爱我像我爱他一样深。”



瓦尔特的眼神充满了辛辣的讽刺，“他在说谎，你自己也知道他在骗你。”



瓦尔特给凯蒂开出了一个条件：如果查理愿意在他们双双签订离婚协议后的两个星期内娶凯蒂，他就会对凯蒂放手。



凯蒂接受了这个条件，她对查理信心十足，“查理对离婚绝无二意，即便她对他的决心有半点怀疑，也是对他无耻的背叛。”



凯蒂和查理见了面，查理的反应出乎凯蒂的预料，他绝对不会和妻子离婚，如果瓦尔特要公开此事，他会向妻子坦白，祈求妻子的宽恕。



“她会遭受打击，伤心欲绝，但是她会原谅我。”


这个结果令凯蒂难以接受，她不禁质问查理，“当初你有必要告诉我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其他的你都不想要吗？”



查理冷峻地回了这样一句话：“呃，亲爱的，当一个男人爱上了你，他说的话是不能字字当真的。”



凯蒂崩溃了，接下来他们之间进行的就是开篇的那番对话。

 

虽然毛姆的这部小说发表于1925年，距离现在有接近100年的时间，可是对于人性，时间是停滞的。



毛姆在100年前所刻画的男女在婚外情中的不同心理，于现在几乎并无二致。这样的对话不断重复轮回，把它直接不加任何修改换到现在的家庭伦理剧当中，也绝对不违和。



他撕开了出轨男女的遮羞布，让我们赤裸裸看到里面那些无耻的欲望和自以为是的虚荣。



这种感觉几乎令人毛骨悚然，100年前的英国人，与100年后的现代人，偷的是一样的情，追逐的是一样的欲望。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所有的感受，所有的故事都已经被前人经历完了。






查理按照现在的说法，是典型的出轨渣男，在勾引凯蒂的时候竭尽所能，好话说尽，不择手段。



他要的不过是一时欢愉，海誓山盟只是偷情前的开胃小菜，他从未想过离婚，更不可能让一个情人破坏了自己的伟大前程。



凯蒂不是他的第一个情人，他的风流韵事很多，从没有当真过，也总是小心行事，不会惹祸上身。“他不是一个耽于情爱的人，只是他爱慕虚荣，希望自己被女人崇拜罢了。”



他的婚姻不仅不像他说的那样无聊，反而固若金汤，妻子多萝西是他背后的智囊团，他能在官场上一路顺风，依赖的正是妻子非凡的头脑。



他们是一对“奇葩夫妻”，查理一点都不会觉得自己那些风流韵事是对多萝西的伤害，“只要她不知道，眼不见，心不烦。”



而多萝西其实了解他的所有破事，知道他都是小打小闹，从不放在心上。



多萝西甚至会拿他的情妇打趣，不介意与她们交朋友，“爱上她丈夫的女人永远都是些二流货色，这简直也令她脸上无光。”



单纯无知的凯蒂一脑袋扎了进去。她是美丽可爱，可是她也仅仅如此而已，除了穿衣打扮，展示自己的魅力，她并没有被培养出别的技能。



她一生的使命就是为了嫁一个好丈夫，但她不懂男人，更加不懂一个官场男人的本性。



瓦尔特作为男人，比她更懂查理的那点龌龊心思，他答应离婚只是做了个局，为的是让凯蒂自己去看透查理的本质。






果然，凯蒂一提离婚，查理马上变脸。



他不仅冷酷无情地拒绝了凯蒂的要求，而且还羞辱凯蒂，认为当初是凯蒂先勾引的自己，“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如果不是你清楚地向我暗示你想和我上床，我是做梦也没有想过的。”



当现实的阳光照射出私情的暗室，一对昔日的热恋情人开始互相指责，彼此怨怼。



“他明白你爱慕虚荣，胆小怕事，自我钻营。他是叫我自己用眼睛来看清你。他知道你一定会狗急跳墙。他知道我一直以为你爱着我，其实是我犯的愚蠢的错误。他知道你除了自己根本不爱别人。他知道你为了保全自己，会毫无怜惜地牺牲掉我。”
凯蒂如此痛骂查理。



查理的这番写照可以作为绝大部分出轨男人的画像。好的男人各有各的好处，渣男的渣却都是一样的。

 

《面纱》是一部女性精神觉醒经典之作，作者毛姆并不仅仅止步于剖析一对偷情男女的内心世界，还对人性、欲望、情感等进行了深刻挖掘，更重要的是借用凯蒂的经历，开辟了一程女性自我成长之路。






凯蒂是被尖酸刻薄、急功近利的母亲当做一种花哨的工具抚养长大的，正如她对瓦尔特所说，“因为我愚蠢、轻佻、虚荣，你就责备我，这对我是不公平的。我就是被这样教养长大的，我身边的所有的女孩都是如此……”



结婚是她的谋生手段，也是她逃离原生家庭监管的途径。



她不爱瓦尔特，就看不见他身上那么多的宝贵品质，她爱查理，爱的也不过是他身上那些新鲜浮华有趣的东西。



无论选择谁，她都无法获得真正的安宁，因为她内心是空虚的，她只想成为某一个男人的太太，爱情是序幕，如果不通向婚姻将没有任何意义。






搞砸了婚姻，失去了查理，她整日以泪洗面，和瓦尔特一起来到瘟疫横行的湄潭府。



在那里她看到人们在不断死去，看到修道院的修女们冒着生命危险救济灾民，看到瓦尔特整天早出晚归的研究战胜瘟疫的办法，她为自己的游手好闲而羞愧。



她成了修女们的帮手，帮助她们照顾那些失去父母的孤儿，工作占据了她生活的大部分时间，她却欣喜地感觉到自己在不断成长。



“在和别人的交往中，她接触到了新的生活，新的观念，这启发了她的思维。她的活力又回来了，她感觉比以前更健康，身体更结实。如今她什么都可以做，就是不会哭了。”
以往的感情经历成为一场难堪的噩梦，她不敢相信自己曾经对查理投怀送抱，他是个小人，她曾经也是个小人。
就在她以为自己有一天会和瓦尔特重归于好时，瓦尔特染上瘟疫去世了，这成了她生命中的另外一堂重要的教育课。


没有永恒的生命，生活本身就是一切。
“唯一能使我们从这个世界的嫌恶中解脱出来的，就是纵使世事纷乱，人们依然不断创造出来的美的事物。人们描摹的绘画，谱写的乐曲，编撰的书籍，和人们的生活。而其中最为丰饶的美，就是人们美丽的生活。那是完美的艺术创作。”


她变得更坚强了，冷静而又自制。



怀着身孕的凯蒂回到香港，查理再次无耻地纠缠凯蒂，凯蒂彻底看透了查理的本质，“你的确是天底下最虚荣最愚蠢的笨蛋。”



她决定拯救自己，不让自己重蹈覆辙。
“我屈服于你是因为我需要你，但那不是真正的我。我不是一个可憎、放荡、像野兽一样的女人。我绝不是那样的人。”
凯蒂回到了家乡，强悍了一辈子的母亲去世了。曾经她的一切都是母亲锻造的，现在她才看清，母亲追求的都是些低级、无聊的东西。
凯蒂终于懂得去爱人了，准备和曾经平庸得被母女三人嫌弃的父亲一起生活，回报父亲的养育之情。
“她不清楚未来有什么在等待着她，但是她心里准备好了，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以轻松乐观的心态去接受。”
她希望自己肚子里的是个女孩子，她希望这个女儿是个无畏、坦率的人，是个自制的人，是个不会依赖别人的人，是一个自由的人，是一个可以靠手艺养活自己的人。
她对父亲说了这样感人至深的一段话：
“当我回首我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时，我非常恨我自己，但是我无能为力。我要把女儿养大，让她成为一个自由的自立的人。我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爱她，养育她，不是为了让她将来和哪个男人睡觉，从此把这辈子依附于他。”
这段话说在100年前是相当前卫的，那是一个女性只能把婚姻当做是谋生手段的时代，毛姆已经意识到了女性独立、自由的重要。


这本书就是一个迷途女人的自白，她走过弯路，犯过错误，终于发出我要自由的呼声。






即使在当今社会，这样的呼声依旧振聋发聩。



女性应该和男性一样，将自己的生命融入到火热的充实的生活中，看见世界的真正样子，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去竞争、去努力、去相爱。



爱情不是女性唯一值得追求的东西，相反，它只是生活这块大蛋糕上的红樱桃。



没有生活，就没有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