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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兵马司胡同儿——我的家 来源: 皇城根胡同串子

送交者: 冷猫居士[♂★★猫帅★★♂] 于 2021-06-21 22:52 已读 1722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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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生到三十岁一直住在南锣鼓巷东侧的北兵马司胡同里,在那里我经历了童年、少年、文革、青年、恋爱、结婚、生子。那是让我对人生有着最初始的感觉最深刻记忆的地方,也是经常萦绕梦怀的地方。所以我想写一写,把这段岁月记录下来,记录这一段并不如烟的日子。




1, 四合院,胡同里


我家住的小四合院临近北兵马司胡同西口,以前的门牌 是北兵马司乙18 号。文革中改成大跃进路,后来又改成 交道口南六条,最后又改回来了加了胡同二字。紧邻现在已经成为北京地标的锣鼓巷,是个标准的正座儿四合 院儿。估计过去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住宅,也是个殷实人家的,不是前廊后厦那种,但红门绿纱玻璃窗比较现代保护完好。有些像现在热播的《什刹海》庄家的房子。解放后是由父亲所在的中直六院买下作为职工宿舍的。我家住北房六间,西头有个小跨院对面是厨房。院子里东西厢房各三间,南房四间,西南角是厕所和一间同我家厨房背对背建在西厢房后边的房子,估计是给保 姆住或是存储间,如图。院里青砖漫地,屋内是漂亮的花瓷砖地,就像《什刹海》里的,但没有那么花哨,看着更舒服一些。当然缺少了北京旧宅的天棚鱼缸石榴树, 先生肥狗,胖丫头后来有了一个。六间房听着很多了,在北京的住房应该算是很宽绰了, 但实际每间都不大,只有十二平方米左右,这类的房子进深都比较浅。



我家的厨房到是很正规,也很大,有灶台,天窗,上下水,在当时是很方便了,厨房门前的小跨院种着一棵香椿树,每年都会收获很多香椿,我们就是香椿拌面,香椿豆,炒鸡蛋炸香椿鱼做的不多太费油,那时油和鸡蛋 都是定量供应的。夏天的时候我们会摆个小桌在香椿树下吃饭,乘凉。这就是我为什么对香椿情有独钟,在英国家里也种了一棵,它为我带来了思乡的情结,家的味道。


什么时间我们搬进这个小院记不清了,只知道我和二哥都是在这出生的,大哥是在灯市口附近的奶子府出生的。和我们一起搬进四合院的几家不错的六院同事都陆续搬走了,换进来的经济条件都比较差,所以和这几家街坊的关系,始终没有发展成文学作品中描写四合院街坊邻里那种和谐的关系,但也没什么矛盾。到是西厢房住的高伯伯一到炎热夏季,吃过晚饭,喝着茶,摇着蒲扇, 在院里乘凉给我们讲故事,讲到关键时,戛然而止,然后就会说且听下回分解,不管我们怎么求也不再讲 了,急的院里的孩子们抓耳挠腮的。天气最热的那几天,孩子们会铺上凉席在院子里睡觉, 有时候睡到半夜又跑回去了。我和二哥同院子里的孩子还能凑合玩到一起,大哥不怎么合群,独往独来,干他自己的事,置了一套照相洗像 放大设备关在屋子里洗相片。要不就是看他自己定的杂志,《无线电》,《航空知识》,《舰船知识》,《大众电影》。从四合院里出来的孩子, 一般不用邻居这个词,都爱说,我们院的他们院的。




在北京,锣鼓巷这片的房子还是很有名气的,过去是达官贵人居住的地方,解放后也有很多高级干部,名人在此居住、记忆中有谢觉哉,董必武,粟裕,黄永胜,卫立煌,段云,李雪峰,陈永贵,吴桂贤,余秋里,王昆仑,帽儿胡同住着万里,刘劭文,赖继发,部级副部级的更是数不胜数。还有很多民主人士,屈武,齐白石, 茅盾。北兵马司住的倒是不多,只记得13号住着原来国民党教育部次长钱昌照,很文明的老先生,出门从来西服革履,金丝眼镜,花白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见人总是点头微笑。快到胡同东口住着毛主席、周总理的资深法文翻译齐宗华。




锣鼓巷从南往北,东西各有八条胡同整齐排列,呈鱼骨状又称蜈蚣街,北兵马司是路东第四条胡同。早年这些胡同都是土路,到五八年才修成了柏油路。北兵马司南边是东棉花胡同,被明星辈出的中央戏剧学院占据了整个胡同的西部,所以一出我们院子的大门对面就没有住户了,都是戏剧学院的围墙,围墙里面是学生宿舍,每天我们都能听到里面传来朗颂声,歌声,从来不觉得吵,还挺悦耳动听的。谁又能知道这是哪个明星发出的声音呢。由于胡同西部只有一边有住户,所以倒显得清净很多。胡同东口一个高台阶的四合院住着一对翻译夫妇,我有很深的印象,在当时的社会状态和风气中是很出众的,他们住的是独门独院,每天大门紧闭,又显得很神秘。有时碰到他们出来都穿着讲究,女士化淡妆,服饰很美很优雅。男士多数是穿毛料子的中山服。对妻子非常照顾,很绅士。他家有三个孩子,到现在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大儿子叫李万里,大女儿叫李莫娇,小女儿叫李莫愁,多好听别致的名字,所以记住了,好像都是府学小学的。他们也总是穿着漂亮整洁的衣,裙,女孩像美丽的小公主,不了解他们的背景,可能都是从国外买的,这样一家人哪能不引起邻里们的注意呢。文革一开始他们便消失了,我的一位要好的中学同学搬进了那个院子,我进去过很多次,但正屋紧锁,屋子里的一切东西俱在,很奢华讲究,这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前两年小学同学聚会,有几位住在北兵马司同学说,我母亲是胡同里最漂亮的,我想大家是把这位女士忘了。北兵马司的中部是交道口街道办事处,东四儿童医院,交道口派出所, 还有一个街道的纸盒厂,再往东就是交通部了。儿童医 院从未进去过,我们小时候有病从不去医院,也不打针输液,都在家吃点药就解决了。记得派出所的关所长每次在胡同里碰到还会同我这个小姑娘打招呼。后来派出所搬到往南过了东棉花胡同的板厂胡同了。我小时候很烦那纸盒厂,那个年代经常会有马车来运货,只要有马车停在纸盒厂门口我就过不去了,胆子特别小,生怕马踢我。真奇怪,属马的怎么这么怕马呢。


2,胡同里的生活


出了胡同西口往南走不到一百米,就是锣鼓巷当时最大的副食百货商店,四十八店,我们也叫它合作社,其实商店不大,但五脏俱全,有百货,文具,糕点糖果,油盐酱醋,鱼肉蔬菜,小店是锣鼓巷地区一带居民唯一一 家小百货店,那个时代没有几家有冰箱的,所以是老百 姓天天必去的地方。



蔬菜紧张时,每天到了进菜的时候,合作社外边的空地排起了大队,抢购。在合作社里也经常能碰到戏剧学院来买东西的俊男靓女,因为还是 学生,没出名,都不认识。戏剧学院还有一个新疆班, 都是非常漂亮的新疆姑娘,没怎么见过男士。那时父亲身体一直不太好,还有一些其他原因所以在家长期休养。我家的保姆走后,家里的食物一般都是父亲在合作社采买,有时候父亲还会去他们的店后和经理下 棋,跟售货员们也很熟悉,经常能买到一些紧俏货,比如豆腐,当时都是有限制的,可我家的豆腐从不间断, 都把我吃腻了,爸爸经常说,豆腐的营养甚至比鸡蛋都好。夏天父亲买了西瓜会放到商店的冰柜里,要吃的时候再去取,所以那时我们虽然还没有冰箱但酷暑之时也能吃到冰西瓜。总之商店为父亲提供了很多方便,也算是开了小小的后门儿吧。




小时候哥哥们都上了府学胡同幼儿园,到我报名的时候家里还有保姆被拒收了,挺难过。每天一个人在家很孤单。合作社里买一种装在小盒里的糖片,牛奶味,至今还记得,我很喜欢,每天爸爸上班前我都会向他要一毛二去买一盒,多少年以后,爸爸还会提起这事“爸 爸,给我一毛二”。两个哥哥每天都会坐儿童车去幼儿园,我很羡慕,到了下午,我就让保姆带我到胡同东口等着,儿童车来了我也坐上去和他们一起回家。拉车的叔叔好像姓姜,非常和气,对我很好,从不嫌烦。大哥说,他都上中学了有一次在街上碰到姜叔叔居然还认识他。这种儿童车实际就是在平板车上装个小木房 ,里面靠侧面窗户有座位,专门接送幼儿园的孩子,白天把小房子卸下来 ,板车做别的运输。


锣鼓巷合作社的斜对过儿是个回民小饭馆,在那里买的最多的是早点,火烧夹油饼,豆浆,是老百姓最常吃的。困难时期为了少吃粗粮,就用粗粮票买六分钱一个的火烧和炒面,极难吃。



锣鼓巷往北还有一个食品店,我们叫它北边小铺,也叫沙井胡同副食店,主要卖油盐酱醋,咸菜什么的。早年在沙井胡同东口还有一个一间门脸儿的小铺,只卖针头线脑,还有些挺有意思的小东西,小时候经常去。小铺的对面有个理发馆,那是哥哥们常去的地方。秦老胡同往北有个裁缝铺,是老两口经营,我母亲都是在那做衣服,是老主顾,主要做的是中式衣服。哥哥们基本没去过,都是我跟着母亲。再往北还有一家小饭铺,印象中总是到那去买家常饼。


出北兵马司西口帽儿胡同口南侧还有一个卖烟酒糖茶的小杂货铺,过年的时候还买老头花,兔爷和耗子屎(是一种呲花在脸盆里放,点燃后滴溜转),摔炮。街坊四邻都叫老板大舌头。一般人经常会去那打散装酒买开花豆什么的。后来关门了,改成了服务站,有时候我们会把被子送到那拆洗做。


挨着小铺南面院子的门房住着一残疾瘸腿的老人卖报纸。远近街坊都叫他金瘸子,我们叫他金大爷,是个典型的满清旗人破落后裔,不过长得有点吓人,每次到他那取报纸杂志看他用残缺的手指数报纸都觉得挺可怕的。平时我家订的报纸杂志都先送到他那有时间再去取,比较方便。


合作社南边有一家肉铺进门后要下台阶,老板是个中年妇女,不知为什么很早就消失了。对这个店我实在是没有印象了,据哥哥们说进到店里两边的木杠子挂着半扇猪肉还有猪头挺吓人的。


那个年代的锣鼓巷就是这个样子,那是一条把我们这几条平行胡同一分为二的横街,也就是这么几个小店,满足着这个地区老百姓的生活所需。人们过着悠闲,自得也有些古老传统的日子,是老北京人生活的缩影。


从上中学开始到工作,我每天都要路过锣鼓巷,上学时往北,上班是往南所以熟悉那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还要提一提往北第七条的后圆恩寺胡同,印象中那个胡同的房子最好,有好几处非常讲究的四合院,有蒋介石 公馆,父亲刚进京就住在那。后来改成南斯拉夫大使馆,再后来是亚非新闻工作者协会。那条胡同有我们最喜欢的圆恩寺影剧院,文革前都是在那看电影,看戏,那为我们兄妹的童年和少年时代留下了美好的记忆。(在以前的文章里写过不少这方面的内容,在这就不再赘述了)文革中拆掉了。


小时候走得最多的还有帽儿胡同,在这我也不多介绍了,因为帽儿胡同已经成为北京最有名的十大胡同之一,网上介绍的太多了。只想提一句,以前朝鲜大使馆在帽儿胡同一座几进的大四合院里,在街上经常碰到穿着民族服装的朝鲜人,小时候的印象是觉得她们很难看。后来使馆搬走改成了外交部宿舍,外交部副部长仲曦东和几家外交部的高级干部搬了进去。帽儿胡同比北兵马司长一些,但不是很直,正对着北兵马司,接近西口有个煤厂,路过那还经常能见到手工摇煤球。再往前是个儿童运动场 ,每次路过那都会去荡秋千,坐摇船……不过很早就消失了。出西口就是后门桥了。冬天我们去什刹海滑冰要走过帽儿胡同,夏天去游泳也要经过,去逛地安门商场,去新华书 店,去合义斋吃饭,去坐 107 (那时是7路)电车,去北海,都要经过它。北兵马司,锣鼓巷,帽儿胡同已经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那时候的它们是安静的,没有喧闹的, 最具北京味道的胡同,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家家烟火气十足,那么真实,那么安逸,又是那么遥不可及……


3, 文革开始后到 1984 年


1966 年文革开始了,以前读一些其他人对锣鼓巷的回忆,说这几条胡同里打死了很多人,但我们这条胡同没有死人,只看到过抄家,剃阴阳头,打人。也可能北兵马司的住户不多,胡同大部分都被戏剧学院和机关占用了。但我们每天都能听到戏剧学院打派仗,一派是红旗文艺兵团,另一派是毛泽东思想战斗队。利用他们专业的好嗓子在高音喇叭里对骂,也有武斗,但我们都不敢去看。有时候两派互请和他们一派的文艺团体来演节目,都是专业的,那我们就溜进去看。斗争会也有,我看过一次斗争叶向真,她是叶剑英的女儿刘诗昆的夫人。记得她穿着军大衣,挺威风地站在那。还有一次在顶楼小礼堂斗争李伯钊和阮若珊(李伯钊是杨尚昆夫人,戏剧学院院长,后者是黄宗江的夫人)那次还比较文明,没有武斗现象,但她们的头发都被剃了。


记得有一次我家前面的戏剧学院宿舍楼失火,是从顶楼开始烧的,老式的楼房是木质的屋顶,火势凶猛,风往北边刮 ,北兵马司被封了,从楼上屋顶被风刮下来燃烧的木头都落到了我家的院子里,好吓人,记得冉的爸爸从后面秦老胡同上房翻过去查看家里情况,还好有惊无险。提到上房,小时候我们经常从小跨院上房去玩,那时候挺淘气胆子也挺大的。


记不清是哪年了北京不允许院子里有厕所,都要去胡同里新盖的公共厕所,正好我们院子的门口有一片空地, 没人跟你商量,就在那盖了一个,倒是离得近,但是一天到晚臭气熏天,太难受了。好在我们的院子很深,实际是建在隔壁院子的后边,所以院子里倒是没有味儿。


那个年代住平房最困难的就是冬季取暖,每年一入冬就要安炉子,倒是不用我安,但不知为什么我小时候很怕看到爸爸指导着哥哥们安。他们那时都还是孩子,我想哥哥们一定理解我为什么害怕。我家要按四个炉子,没有煤气之前厨房还要有一个 ,可屋里仍不怎么暖和,一通炉子到处都是灰,开始是烧煤球,后来换成了蜂窝煤稍好一点,买煤,倒脏土炉灰也是个很辛苦的劳动,幸亏家里有两个哥哥,父亲也做。




没有了园恩寺剧院,戏剧学院在东棉花胡同西口盖了小剧场,离我家更近了就在合作社对过儿,交通部搬走了换了三机部,也在兵马司东口盖了个礼堂,还经常演内部电影,这两个地方我们还都有朋友,所以看电影更方便了。


七六年文革结束,但我们的生活模式并没有太大变化, 每天沿着熟悉的锣鼓巷来去往返,照旧在合作社里购买我们的吃食用品。


78 年大哥结婚了,把房子隔出了两间,家里显得有些拥挤,没多久医学科学院照顾老干部,为父亲分了一套两居室单元,大哥他们就搬出去了。从此便离开了我们的家。小的时候在家里我和大哥的关系比跟二哥好,没有印象和他吵架拌嘴,还会经常开开玩笑。但他们搬走以后关系变得越来越生疏了,倒是和二哥更亲近了。


80 年底我结婚了,有点居无定所,住进母亲为我们借的房子,但多数时间还是在北兵马司的小院里。同年医学科学院又为父亲装了电话,这让父亲很高兴,之前从家里拆走电话一直让父亲耿耿于怀。


小院里越来越冷清,孩子们都长大成人出去了,也有上山下乡没有回来的。83 年我的女儿出生了,我们又搬回了小院,请了保姆,二哥搬到单位去住了。


八四年初冬,第六医院新建的宿舍楼完工,母亲希望我们可以用现在的平房换到楼房里去住,起初父亲不同意,虽然平房住着同楼房感觉不一样,但卫生设备,冬天的取暖太不方便了。最后父亲还是同意了。就这样在女儿一岁之际我们搬进了楼房,离开了居住三十年的小院,离开了我们熟悉的一切。记得刚搬家时到没有太多的不舍,还觉得松了一口气,冬天终于可以不生炉子了,这将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多大的便利啊。但我知道北兵马司小院的一切已经


深深印刻在我的记忆里。直到现在每当我在 梦中回家一定是那个小院,从来没有梦见过现在的楼房,时儿会在梦中有个恍惚的感觉,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家呢。




(上图:南锣鼓巷蜈蚣街地图)


时过境迁,北京变了,锣鼓巷变了,好在这条蜈蚣街还幸存着,这几条胡同还幸存着,虽然已经被商业化改造的面目全非,但还能依稀找到它的痕迹。每次回京我都会去锣鼓巷转转,到北兵马司走走,我们曾经的家已经被毁的惨不忍睹,根本没有了院子,盖满了小厨房,我再不想进去看了。


昔日的锣鼓巷已经被淹没在一片叫卖声中,变成了寸土寸金的商业旅游重地,再没有了昔日的宁静,传统,古老和悠然。我想那些达官显贵们也会逃离这曾经藏龙卧虎的风水宝地去寻找平静和安宁。而留在我们心里的这块土地也渐渐模糊了,遥远了。


转眼之间我们已经在描述历史了,古都北京的历史,文化,传统渐渐被商业浪潮吞没,把一座美丽的古城变成了现代化的大都市,把幽静传统的锣鼓巷变成了灯红酒绿的商业街,而我们这一代人也只能在这过往今来的纠结中写一点历史了。


20200727


朴茨茅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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