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一种传播迅速且致命的病毒在三个月内就夺去了162条生命，遗体不仅有严重肺炎的迹象还留下了皮肤损伤。

然而，这种致命的病毒并没有吸引全世界的注意，只因其受害者是一群被海浪冲上新英格兰海岸的海豹。


图丨2011年，几只死去的海豹被冲上了新英格兰海岸。后来，科学家们发现他们感染了一种变异的H3N8禽流感病毒，这种病毒对人类也可能是致命的。

17年前，一种新型病毒在中国南部城市的野生动物市场上出现。患者初期有类似感冒的症状，但在不干预的情况下会迅速发展成致命的肺炎，并最终导致约四分之一的患者出现严重的呼吸衰竭。七个月后，当严重急性呼吸系统综合症（SARS）停止肆虐时，它已传播到全球32个国家，共有8000多人患病，其中800人死亡。

这就是为什么国际社会对如今中国武汉出现的一种与SARS相似的新型病毒感到担忧的原因。这种新型冠状病毒出现仅仅三个星期，就已传播到北京、上海和深圳等主要城市，以及邻近的中国台湾、泰国、日本和韩国，甚至远渡重洋出现在美国。无独有偶，此次新型肺炎的爆发与SARS类似，疑似与武汉海鲜市场里密集的野生动物交易高度相关。



忽略野生动物的健康状况就是增加我们感染致命疾病的风险，而为了食用野味更是对自己和他人生命的不负责任，极有可能助长病毒传播。一种杀死动物的新病毒出现，或是卷土重来，可能会成为下一次人类流行病的先兆，就像埃博拉、艾滋病、SARS和中东呼吸综合症（Middle East respiratory syndrome，MERS）。

人畜共患病的传染性很强，其病原体传播给人类的可能性，是那些没有野生动物宿主的病原体的两倍。而且，人畜共患病往往更难以控制。

在美国，当人类被诊断出一些疾病之后必须向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CDC)报告，但野生动物疾病却不需这样做。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新出现的（野生动物）疾病数量不断增加。这些疾病可以传播得又快又远，后果深远，导致野生动物数量显著下降，甚至灭绝。

—— 美国流行病学家 Jonathan Sleeman


人畜共患病的起因

人类活动在很多时候都会直接或间接造成动物传染病的产生和传播。例如，气候变化被认为是欧洲出现蓝舌病病毒（Bluetongue Virus，一种主发于家畜的传染病）的罪魁祸首——气候变暖使得携带病毒的昆虫可以抵达到荷兰，感染了农场动物和野生动物。

还有一些携带病毒的昆虫搭上了国际农产品和鲜花贸易的顺风车，将一些病毒传播到了世界各地，如施马伦贝格病毒（Schmallenberg virus，影响家畜）。

不幸的是，日益严重的环境污染还抑制了一些动物的免疫系统，使它们更易感染新病毒。


图丨温暖的天气使得携带蓝舌病毒的昆虫可以进一步向北传播。

而人畜传染病最主要的诱因还是越发拥挤的栖息地。随着人口的膨胀和城市规模的扩张，森林被砍伐，湿地水源被水坝抽取，动物和人的处境都面临着挑战。

“当动物和人拥挤在一个小空间里的时候，患病率和传播的严重性都会提高。”美国流行病学家Jonathan Sleeman这样说。

人类对野生动物栖息地的不断侵犯，使得病原体更有可能从野生动物传播到人和家畜。例如，在马来西亚，森林砍伐迫使果蝠在农民的果园里寻找食物，同时，果园的肥料由附近养猪场的猪粪提供。于是，一种由蝙蝠携带的尼帕病毒（Nipah virus，一种危险的人畜共患病）传播到猪身上，然后开始在饲养员身上发病。

在这些案例中，人畜共患病的跨物种传播，提高了病毒变异为对人类和动物都更加危险的病毒变体的几率。


图丨施马伦贝格病毒摧毁了欧洲的羊群。科学家认为，这种病毒是由寄生在运输的农产品上的昆虫传播的。野生动物，如鹿，也被感染，使他们成为病毒的潜在携带者。

一旦一种病毒跨境感染另一处野生动物种群，或变异为新种病毒，就很难控制它的发展。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一个更强大的监视系统来阻止动物间流行病爆发的原因。


小心蝙蝠

在与人畜共患病的持续斗争中，蝙蝠尤其值得我们进一步研究。

因为蝙蝠已被确认为世界范围内传播病毒的重要媒介——2017年发表的研究结果显示蝙蝠是SARS的源头，埃博拉病毒（Ebola virus）和中东呼吸综合症也和蝙蝠有关——它们是这些病毒的无症状宿主，这意味着它们可以在不发病的情况下感染和传播此类病毒。

据研究，蝙蝠可以携带60种不同的病毒，而且这一数量还在随着研究进一步增加。


图丨了解蝙蝠的免疫系统可以帮助人类抵御病毒。

格拉斯哥大学的蝙蝠流行病学专家丹尼尔·斯特里克警告说，我们不能确定所有的蝙蝠都携带病毒而不生病，这是因为研究人员很少会持续追踪一只感染了病毒的野生蝙蝠在未来的健康状况。

另一方面，如果一些感染了病毒的蝙蝠确实没有患病的症状，那么它们就有可能为如何控制这类病毒感染提供线索，进而启发相关疾病新疗法的发展。所以单纯的消灭蝙蝠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更何况人们也不能承受因缺少蝙蝠而对整个生态系统带来的风险。

斯特里克所在的新兴领域就是为野生动物注射疫苗。研究人员已经开发出一种口服狂犬病疫苗，它被置于一种凝胶中，置于蝙蝠背上传播——把蝙蝠和其他蝙蝠关在一个笼子里，由于蝙蝠是群居动物，在它们互相梳理毛发的同时就摄取了疫苗。

在实验室条件下，70%到100%的笼子里的蝙蝠用这种方法成功地接种了狂犬病疫苗。


图丨斯特里克正在进行研究。

然而，就目前而言，美国流行病学家Jonathan Sleeman认为，随着人类继续侵占野生动物的栖息地，我们需要更好地了解动物邻居们的习性，而非傲慢地从自然界摄取一切并视作理所当然。

随着近期中国新型冠状病毒的流行，人类对待野生动物的错误方式再一次引发关注，怎样改变我们错误的习惯？野生动物贸易是否需要得到更好的监督？这些问题都急切需要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