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两个“萨尔瓦多”。
一个是巴西名城萨尔瓦多（Salvador），它坐落于巴西东北部，是一座靠海的世界遗产名城；那里属热带雨林气候，全年无干旱期；年平均降水量达2000毫米。
当然，今天我们要说的，并不是湿润的“萨尔瓦多城”。


巴西萨尔瓦多城黄昏下的海滩，远处是巴拉灯塔（(Barra's Lighthouse)）


上世纪90年代，孩子们在巴西萨尔瓦多的广场上泼水嬉戏

另一个“萨尔瓦多”，就是今天的主角。
它与上面湿润的城市呈鲜明对比——著名的“火山之国”，中美洲最小的国家，也是中美洲最缺水的国家——萨尔瓦多共和国（The Republic of El Salvador）。


萨尔瓦多著名的伊洛潘戈湖（Lake Ilopango）火山

在萨尔瓦多共和国，大面积土地在雨季无法储水，致使洪水泛滥；另一方面，干旱程度又让成千上万人无比窘迫。
如今，萨尔瓦多的水资源短缺问题，已影响到该国160万人口（该国总人口1/4）；除此之外，该国90％以上的地表水受到污染。


萨尔瓦多Cabañas的一个小社区，一个女孩在黎明时分洗头。该社区大多数人无法获得自来水，旱季时只有凌晨2点有水源供应。

萨尔瓦多共和国，位于中美洲狭长的“干旱走廊”，毗邻大西洋与太平洋，是世界最易受极端天气和气候变化灾害影响的国家之一。比如2014年，中美洲遭受创纪录干旱，短时间内就导致萨尔瓦多至少9.6万家庭没有充足食物；2015年，厄尔尼诺现象持续强劲，严酷天气依然在该国漫长持续；2016年，该国自干旱发生以来，首次宣布进入紧急状态。


25岁的Ana Lillian Ramirez为3岁女儿穿鞋，Ana所在社区有28所房屋（约70人）极度缺水。

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署今年2月发布数据显示，萨尔瓦多、危地马拉、洪都拉斯和尼加拉瓜这4个中美洲国家饥荒人数——较过去两年翻了近两番。
这4国今年有近800万人在忍饥挨饿；2018年这个数字还是：220万。


萨尔瓦多某火山，太阳即将升起

除了“火山之国”，萨尔瓦多还是著名的“咖啡之国”。
作为中美洲最小国家，却曾以每年数百万袋咖啡产量，跻身世界咖啡生产国第一梯队（虽然截至去年，该国咖啡生产能力已大幅下降）。


萨尔瓦多Caña Brava社区的居民不得不自行挖掘土井，寻找水源。

然而，在以咖啡、蔗糖等农作物出口而闻名的萨尔瓦多，工业、农业化的扩张势必加剧森林砍伐和土壤退化，结果就是土壤无法渗透雨水。在该国，气候变化会导致更多突发性降雨，萨尔瓦多环境部长Lina Pohl描述道：
“降水太快，且很难在土壤中下渗；因此，雨季的降水不仅不能补充地下水储备，还引发致命洪水，使居民进一步流离失所。”


32岁的Priscilla Pérez和9岁的侄女在家中共进午餐

来自萨尔瓦多、32岁的Priscilla Pérez是一位母亲，她对摄影师Jane Hahn说：
“即使在雨季，我连续8天收集降雨依然供不上一家4口人使用，我们都希望能在水龙头得到充足、干净的水。”


该国首都圣萨尔瓦多正在进行大规模开发，比如图中的购物中心，势必令该国本来紧张的水资源更加失衡。

除了贫瘠的农村地带，即使是萨尔瓦多首都，洁净的水源同样缺乏。2018年的一次管道损坏，即导致首都100万人缺水数日，成千上万人排长队从应急水车花钱取水，贫困社区的愤怒居民因此走上街头一次次抗议。


40岁的Zoila Ramirez带着一壶水回家。在旱季，每罐水需花费10美分；在雨季，水源多来自社区公共水箱。但Zoila所在社区的公共水箱在雨季的一次飓风中丢失，此后几乎没有储水。

直至今年，萨尔瓦多水危机仍然严峻，宝贵的水资源分配仍然失衡。
疫情期间，萨尔瓦多总统多次鼓励人们待在家里，要勤洗手、注意卫生。但是，很多人家里水龙头滴水不出——在该国首都圣萨尔瓦多，有近一半市民遭受此种窘境。（据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给出数据：有效供水和卫生保障至少可降低6%新冠死亡率）
每当水龙头能出水时，萨尔瓦多女性的习惯动作就是用塑料桶接水。


54岁的Maria Isabel将水倒入桶中，打算清洗谷物后制作玉米粉圆饼，卖掉后赚取生活费。


76岁的Mary Reyes Ramírez在屋里攒了一堆小塑料瓶，她实在拎不动灌满水的大罐子。


萨尔瓦多圣托马斯自治区的一片公寓综合区，该自治区部分女性坚决反对此项工程的建设，她们认为这会占用更多水资源。

Jenny Marilyn Sánchez，居住在距首都圣萨尔瓦多20分钟车程的圣托马斯自治区，几个月来，她度日如年。疫情最严重的几周里，Sánchez只能取几瓢水浇在头上，这就算洗澡了——她必须留下足够的水，给自己和十多岁的儿子做饭、做卫生、洗衣服。


圣托马斯自治区附近的Caña Brava社区，这里没有室内自来水管道，4岁大的Steven Portillo只能在家门外冲凉洗澡。

没水的日子太艰难，援助遥遥无期，Jenny Sánchez没有选择坐以待毙。她给当地供水部门打过电话，结果不了了之；她又在社交媒体曝光此事，希望圣托马斯自治区2.5万忙于求水的居民凝聚起来，试图以大众的呼声促使有关部门有所作为。


圣托马斯自治区的Jenny Sánchez，她为社区的供水保障四处奔波呐喊。

“我们连水都没有，还拿什么卫生措施抵御新冠病毒？”
Jenny Sánchez的姐姐Sonia Sánchez如此说道，她是“圣托马斯女性行动”组织领导人，该组织建立于2009年，旨在帮助受生活压迫的当地女性，该组织涉及食品安全、经济独立、获得供水等诸多方面，其所拥有的75名成员来自当地各个社区。


“圣托马斯女性行动”组织的主要成员在开会

据“联合国水机制（UN Water）报道，水资源短缺对女性影响尤为严重。她们为家务操劳更多，需要足够的水做饭、清洁，以及保证女性卫生——这也是为什么女性会更多出现在水权斗争前线的原因。


该国首都圣萨尔瓦多的一次国际妇女节游行，标语上写道：“我们需要合格的水源。”



从2015年开始，Sonia Sánchez和一些女性已试图去阻止某大型开发项目，该项目会侵占更多水资源，势必加剧圣托马斯自治区供水困境。
但经过一年抗争，开发项目还是得到萨尔瓦多政府许可，建造起来了；此外，开发公司还以诽谤罪控诉Sonia Sánchez；2016年，Sonia被宣判无罪。


图中的储水罐，是Sonia Sánchez和兄妹共用的。三兄妹带着五个子女，经常得不到足够供水。

公寓综合区最终建成，之后我们可以看到，在圣托马斯自治区，一边，朴素的白色建筑周围，是与之配套的大面积绿植，它们需要持续灌溉；另一边，则是居民家中不出水的水龙头——这似乎标志着圣托马斯自治区、乃至整个萨尔瓦多的水资源不平等。


公寓综合区的绿化工程占用了宝贵的水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