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国技“马背叼羊”（Buzikashi），是一项古老而危险的比赛，比赛中所用的“球”——是用小牛或山羊尸体制成的；
牛羊被砍头、取出内脏，在盐水中长时间浸泡，有时还加入泥土，大大增重是为了应对比赛中的激烈争抢，最后将动物尸体缝合，这就是“球”。


屠宰小牛做成”球“，“球”重达27到45公斤不等


图为用砍头的山羊做成的“球”；但实际上，马背叼羊更多采用以小牛做“球”，后者更加沉重结实，更耐争抢。

2020年12月上旬一个周五，祈祷仪式之后，马背叼羊的赛场中央，来自阿富汗北部约80名选手汇聚在一起，他们被称为“骑手”。这项比赛大多在冬季举行，天气较冷，赛马的压力也较小。即使如此，这个比赛仍然充满危险。


在阿富汗希贝尔甘的一场比赛中，骑手Gholam Pahlawan刚刚被马踢中眉骨，鲜血直流。

得分方式：骑手必须抓住“球”，赶往赛场另一端的旗子并绕一圈；再把“球”扔进用粉笔画的“正义之圈”内即可。得分方式看似简单，但实现起来很难，骑手拿着“球”奔向终点的途中，会经历无数次争抢与较劲，遭遇多次混战和对手的阴招。


马背叼羊赛场示意图


阿富汗巴达赫尚的领头骑手Gholam在参加完马背叼羊比赛后，留下了这张照片

虽然比赛有规则，不允许犯规，但人们往往不择手段。
由于争夺激烈，比赛中经常人仰马翻，许多参赛者会手脚骨折，甚至终身残疾。
“如果你需要官方比赛规则保护，那就别参加，”阿富汗裔美国作家Tamim Ansary在《没有规则的游戏》（Game Without Rules）一书中写道：“两百年前，马背叼羊俨然阿富汗的缩影。”


骑手会努力让马站在合适位置，以便自己可以冒险伸手去抓”球“，这个动作可能导致骑手骨折和严重割伤；马也会受伤。

除了马背叼羊比赛本身的危险，还有“塔利班”制造的危险。
如今，阿富汗近一半领土都在塔利班武装分子控制下或争夺中，也包括有马背叼羊传统的北部地区。


阿富汗希贝尔甘托莱萨瓦尔养马场。几十年战争导致阿富汗马匹数量锐减，为了举行马背叼羊比赛，军事将领、军阀或富有的赞助人会从吉尔吉斯斯坦和中亚其他国家进口马匹。


三次获得马背叼羊比赛冠军的赛马Qara

Khaibar来自一个“马背叼羊”世家，他们经过战争洗礼，延续至今。他的叔叔Ahmad Gul是昆都士的冠军，上世纪70年代享誉阿富汗；内战期间，他死于一场伏击。过去40年，阿富汗冲突不断，这个家族共有14名成员因此丧生。


右下角身穿红色短外套的是明星赛手Khaibar，他嘴里叼着鞭子

Khaiba年仅24岁，去年12月依然选择了参赛，家里只有父亲知道这件事，劝他别去，但血气方刚的Khaibar没有退缩，他选择去赛场上证明自己。他从家乡昆都士到比赛所在地马扎里沙里夫用了10个多小时，是平常的3倍时间，因为主要道路上发生了枪战。


骑手Sarwar Pahlawan在比赛间隙休息。“Pahlawan”是一个称号，意思是“摔跤手”或“战士”，也是对马背叼羊选手的尊称。

这次马背叼羊比赛依然激烈。每次Khaibar抓住小牛，对手就会拉扯他的手和衣服；有一次，他正要去抓小牛，对手狠狠用鞭子狠狠抽打他的马，使赛马突然改变方向。其实这种阴招已算比较温和，2017年，同为明星骑手的Gulbuddin被对手用鞭子直接狠抽在脸上。


一位骑手从马背跌落，茫然地坐在地上

现年77岁的比赛赞助人Ghulam Mohammad Aylaqi，曾是前任政府官员，他回忆起战前“马背叼羊”的黄金时代：当时北方的马背叼羊比赛能吸引七八百名骑手，有时甚至上千，是现在的十多倍；在巴达赫尚省的高地，这还是婚礼上的特色娱乐活动——“甚至女性也会来！”他说。


在战争中失去丈夫的阿富汗妇女


女性参加比赛是不符合当地习俗的。在阿富汗达勒塔巴德地区，观众们正在观看比赛，即使观众里也没有一个是女性。

但今天赛场上完全没有女性了。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女性参加，但在当地传统中，认为女性不适合出现在这种粗野的、全是男性的活动中。


在阿富汗希贝尔甘，马背叼羊比赛前，兄弟俩同时作为骑手出现在赛场上。


漫长而激烈的比赛接近尾声

比赛终于结束了，Khaibar拿到了当天全场最高分7分，比哥哥还多两分，他们的奖金分别是200美元和160美元。但对Khaibar来说，这里不是终点。他开始收拾车，准备一路开回家乡昆都士，收拾间隙他说：
“人们都喜欢四处参赛的冠军，我也想去所有省份，和所有顶尖高手过招，这是我的梦想，无论这一路有多少风险。”


在阿富汗希贝尔甘一位骑手家中，比赛装备散落在地板上。护甲通常由各种物品拼凑而成：俄罗斯坦克头盔、战术护膝、柔道裤子和短外套......


图为阿富汗军事将领Dostum将军资助的骑手之一，他可以接触顶级马匹和比大多数人更好的保护。

与此同时，有传言称，阿富汗军事将领Abdul Rashid Dostum将会筹备开展新一轮赛事，而去到新比赛的场地，必须经过一个危险的检查站；另一方面，阿富汗军事将领主持的比赛，意味着奖金异常丰厚，许多像Khaibar的青年可能会趋之若鹜，不顾危险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