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过手游《旅行青蛙》的人，一定会对下面这张明信片有印象，在明信片中，小小的青蛙抬头仰望一棵巨大的树。图中的这棵树，就是日本柳杉Cryptomeria japonica，确切地说，它是日本屋久岛上的一株非常古老也非常巨大的日本柳杉——绳文杉。


旅行青蛙中的绳文杉。图片：游戏《旅行青蛙》


真正的绳文杉，高30米，树干周长16米，树龄3000年以上。图片：Σ64 / wikimedia commons

盲猜一个，八成没错

日本柳杉在日本各地广泛分布，拥有许多个亚种和变种，屋久岛上出产的屋久杉和我们中国的柳杉 Cryptomeria japonica var. sinensis 就是其中两个。日本柳杉是这种树的中文名字，在日语里，它名字就一个字——“杉”，日本好多地名人名里都有杉字，比如东京有杉并区，上杉、小杉、杉本等等都是常见的姓氏，这些名字里的“杉”，本意全是日本柳杉。


2000树龄的屋久杉树干横切。图片：沙漠豪猪


日本战国时代的大名上杉谦信。图片：wikimedia commons

日语的这个“杉”字，读作スギ（sugi），究其词源，实际上和日本柳杉的外形有关。据古书记载，由于日本柳杉树干笔直朝天，所以最早的时候它叫做進木（ススギ），進就是前进的意思，这是在描述日本柳杉树干的生长是朝天前进、不歪不斜。所以，如果到了日本，看到树干笔直的针叶树，盲猜一个日本柳杉，八成不会错。


树干笔直朝天。图片：沙漠豪猪

树中宝藏，用途多样

如果能凑近了看，那剩下的两成里，基本也就搞定了一半，日本柳杉的叶片排列得非常紧密，略微向内弯曲、尖端锐利，看上去有点像圆柏、刺柏的刺形叶。事实上，日本柳杉也确实是柏科的一员，我们当年读本科的时候，所使用的教材中还说松柏类植物分成松、杉、柏三科，后来人们发现，过去的杉科成员中，绝大多数其实就应该合并到柏科里，所以日本柳杉就和一众兄弟搬了家改姓柏，只有一个日本金松Sciadopitys verticillata独立成了金松科。


日本柳杉的叶。图片：沙漠豪猪


日本金松。图片：MPF / wikimedia commons

日本柳杉的树皮棕红色，具有纵向开裂，很容易剥下来，使劲一撕就下来大一长条。这种撕下来的树皮可以用来铺设屋顶，叫做“杉皮葺（qì）”。在人工林里，如果需要降低树苗密度，也可以直接扒掉树皮来让树枯死，不需要费劲去砍。


日本柳杉的树皮有纵向开裂，容易剥落。图片：沙漠豪猪

在日本，日本柳杉的木材是很常用的加工材料，大到宫殿梁柱，小到幼儿玩具，都经常见到它的身影。由于日本柳杉的分布广、寿命长，所以就算是同一物种，各地出产的木材密度和强度差距很大，所以讲究的的日本工匠在挑选材料时候，不光要看树种，还要根据产地和树龄做出选择。


用竹筒和日本柳杉雄球花制作的儿童玩具“杉铁炮”。图片 ：kichan65 / plaza.rakuten.co.jp


屋久岛上出售的原木纪念品，可以看出屋久杉和其它日本柳杉的年轮密度相差很大。图片：沙漠豪猪

花粉过敏，令人崩溃

由于日本柳杉应用广泛、也容易成材，所以在二战后，日本政府在国内组织种植了大量柳杉林，用于发展经济和建设住宅。这个大规模植树造林的成果是很显著的，没过几年，日本柳杉就在全国各地茁壮生长起来。但是，越来越多的日本人也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出问题，每年春天，就开始打喷嚏、流鼻涕、流眼泪。现在我们知道，这就是花粉过敏的症状啊。


江户时代砍伐加工日本柳杉的方法。图片：沙漠豪猪

1963年，日本医生斋藤洋三发表了论文告诉大家，近年来不断增加的春季花粉过敏，主要的过敏原就是日本柳杉的花粉。每年春天是日本柳杉的繁殖季节，在枝条上会生长出椭圆形的雄球花和球形的雌球花。日本柳杉依赖风传粉，花粉价格便宜量又足，一阵春风刮过，就能带走大量花粉，如果落到了柱头上，就可以传宗接代了。


日本柳杉的雄球花。图片：ふうけ / wikimedia commons

所以，遍布全国的日本柳杉林，一到春天就成了花粉的扩散中心，黄色的花粉如云雾般飘起，光是看看，就足以让人感觉鼻眼发痒。在花粉过敏成为日本国民病后，春天的天气预报中都会播报“杉树花粉情报”，让大家提前防护；像北海道、冲绳这样花粉浓度低的地区，甚至会成为“避花粉胜地”，有不少苦于花粉过敏的游客会跑去给自己回血。


柳杉花粉如烟似雾。图片：hokkaidofan

再后来，随着城市和道路的发展，钢筋水泥用得越来越多，木材消耗越来越少，大量的日本柳杉林不再需要被砍伐，留在了山上。
另外在过去的日本，土地和草地很多，这些地面对花粉有很强的吸附和分解效果，现在水泥地越来越多，水泥可没有这种消灭花粉的能力，所以花粉落到地上以后，还能被风吹起来在城市中飘荡。发展毕竟是大趋势，所以到了今天，日本人的花粉过敏是越来越严重了，春天如果到日本赏樱花，最好戴好防花粉口罩、买好抗过敏药备用。


花粉过敏的现象越来越常见，也与城市发展程度有着一定的关系。图片：deposit / 图虫创意

不管怎么说，日本柳杉毕竟伴随日本文明从蒙昧走向了现代，虽然有过敏困扰，罪过也不是日本柳杉本身，谁让你自己一开始种那么多的？当然了，如果能解决花粉过敏，那就是再好不过了，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挺难的。


最后来个旅行青蛙同款照吧。图片：沙漠豪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