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节回家，特意绕道去济南，想去看看。到了火车站，意外发现，竟然没有暖气。我们印象中，山东属于北方，济南怎么可能会没有暖气？我跟朋友两个人都觉得，肯定是暖气坏了，所以两个人楼上楼下看，想找一个有暖气的地方。北方冬天的早晨很冷，又没吃早饭。后来，我们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一个中年男人，帽檐压得很低，跟在我们会面二十多米的样子。那时候，年轻，没有社会经验，所以只是觉得好玩，从没想过要害怕。如果是现在，发现被人跟踪肯定抢先报警了。
两个人觉得好玩，就故意越走越快，后面的人也开始慌了。结果，等到我们要下楼梯的时候，前面又来了三个男的，拦住了我们。要不说那时单纯，我们从一开始就认定对方是便衣，没想过是劫匪。当我俩拿出学生证，对方也觉得可乐，问我们为什么要跑，我们说，就想看看你们怎么抓人。
第一次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是六四之后。当时，我高中老师的小儿子在北大，准备回家的时候在车站失踪，要我帮忙找人。我去了北大，回来给老师打电话。就在我们通话过程中，突然有人打断我们谈话。电话里一个男声提醒我们，注意一点，有些事不要说，然后电话就中断了。
来美国之前，我想过，第一，不做特务，不管是为中国还是为美国；第二，走了就忘记以前，烧掉了所有的照片；第三，不参加任何政治团体。
那天早晨，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一个男的。对方说是联邦调查局侦探，我说你不是骗子吧？对方说，可以给我证件号码，去核实他的身份。然后说，有事情要找我了解。我问什么事，对方说，见面再谈，约好在学校图书馆见面。我问他如何找到他，他说就跟你在电影里看到的一样，白人，男士，高个，拎着黑色公文包。
有点意外，但是并不紧张，因为自己真的就是来读书，没有其他目的，也没做过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坐下来以后，对方告诉我在调查一个案子，涉及到一个中国女孩，希望我配合。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圈套，但是明确告诉他，我不认识这个女孩，也不了解她的情况。随便聊了一会，我好奇问他，你可以不可以告诉我，你是如何找到我，知道有我这个人在这个学校的？对方说，不奇怪，你们学生当中有人为我们工作。
当时没在意，直到一个月后，发现一个学生突然不见了·，而且从来没听说有人议论，这个学生为什么不见了。然后，突然意识到，就是这个人，这个学生是FBI特工，高个，白人，非常聪明。他从外地来。这么优秀的美国学生很少有人特意去那个地方上学。有一次跟他聊天，聊车，他说到上次克林顿来访，他朋友担任警戒，说二十多辆Chevrolet Suburban，每一辆车后面都架着机枪。我之前就对这个人有些疑惑，他很聪明很优秀，为什么要去外州一所普通大学读研究生？
那么FBI为什么要派人去哪所学校？当时一直有些费解，觉得可能跟附近有个国家实验室基地有关。直到后来方方一事曝光才明白，因为当时就有那么一个人，背景就不提了，但是绝对跟方方很像。
我们自己可能很单纯很简单，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周围的人都跟我们一样。